不出所料地,林樾在枣儿家蹭到傍晚,苏桐因晚上有个聚会下午跟林樾闲聊了一会儿就出门了。本想说总会要留顿晚饭吧,结果宋锦云倒是一反常态,下了逐客令。
“林樾,本来想留你在家吃晚饭的,这几天天天都在外面饭店吃,这家里面也没有没准菜,你要不带枣儿出去吃吧。”
“那干脆我们一起出去吃得了。”苏国胜插嘴道。
“吃什么吃,我们在家吃点清淡的,这几天天油油腻腻,小心你那血压。”宋锦云使了个眼色,这老头一点不不懂看人眼色呢。人家林樾来家里摆明了就是来找枣儿的,结果这老头倒好,拖着他聊棋的事儿一聊聊半天,害得这两人就那么干坐着眉目传情,倒是一点悄悄话也没机会说。
“哦,那倒也是,那你们去吧。”老苏这才反应过来。
林樾对这位准丈母娘简直是万般感激的。两人上了车,林樾很快将车驶离枣儿家,林樾将车驶到郊区一处僻静的院子里停下,就忍不住上前搂着枣儿吻了半天,几天来的相思苦才稍稍纾解。枣儿红着脸,微喘着将林樾推开。
“这是哪里?”枣儿不解,“不是去吃饭吗?”枣儿看看这个院子,不大,倒是很别致。天色虽然已暗下来,但是院子里挂了几个大红的灯笼,照得院子通亮,院子里种了很多植物,虽是冬天,但是院子里还算生机盎然,一数腊梅隐隐抖落着芬芳,让枣儿有些迷醉。院子后面是一栋两层小楼,看起来小楼有些年数了,青砖白瓦,典型江南水乡的建筑。
“下去看看就知道了。”林樾冲枣儿一眨眼,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
林樾拉着枣儿的手,穿过院子的鹅卵石小道,带着枣儿来到小楼的堂屋。堂屋的两侧分别是两间房。
“是谁来了?”其中一间房传来一位长者的声音,随后走出来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头鼻梁上架着副老花镜。手里还握着支毛笔,像是在练字。
“爷爷。”林樾叫了一声。
“是林樾啊,中午不是刚刚一起吃饭的吗?你这又来我这儿干嘛?”爷爷好像也不太待见他,嘴里哼哼地说。
“我把孙媳妇儿给你带来了。”林樾把枣儿推到前面,说,“枣儿,这是我爷爷,快叫爷爷。”
枣儿来不及惊讶,乖乖叫了声,“爷爷好!”只见老头讲老花镜从脸上退下,又凑近了看枣儿,原本冷冰冰的脸上忽然就堆起了笑脸,一脸的皱纹就更深了,但是莫名地让枣儿觉得亲切。
“臭小子,你赶紧让你媳妇儿坐下啊,站着干嘛?”枣儿被爷爷这么称呼有些难为情,脸一下子红到脖子。
“爷爷,她脸皮薄,你叫她‘枣儿’就好。吃的那个大枣儿,那个枣字。”林樾忙给枣儿圆场。
“嗯,七月亨葵及菽,八月剥枣。我猜你一定是农历八月的生日吧?”爷爷的老花镜里闪着精光和智慧。
“是的,爷爷,您是第一个知道我名字出处的地方呢,我的生日是农历八月二十七,我妈怀我的时候听说也特别爱吃大青枣儿,所以我爸爸就给我取了这么个不俗不雅的名字。”枣儿解释道。
“嗯,看来你爸爸也是个书香子弟了。”爷爷点头夸赞道。
“呀,这不是樾樾的车吗?老头子,是樾樾来了吗?”
不用猜,这位肯定就是林樾的奶奶了。不过“樾樾?”枣儿起了身鸡皮疙瘩。跟爷爷不一样,奶奶一进屋里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枣儿,只见老太太眼睛一亮,“樾樾,这姑娘是我孙媳妇儿呗。”
枣儿乖巧地起身问了声好。
“奶奶,是您孙媳妇儿没错。”林樾一旁给出了确定的答案。
“真的?你别不是哄我。知道你们现在年轻人鬼主意多,我前两天在电视上还看到说过年可以租女朋友的,我孙子应该不会做这种傻事吧。”奶奶也是个人精了。
“奶奶,千真万确,呐,她可收了我的戒指了,赖不掉的。”林樾抓起枣儿的手,把那只戒指露出来给奶奶看。
“啧啧啧,还跟我说是什么总经理呢,你瞧你这小气的样子,买的戒指就这么小点儿,连整颗的钻石都没有一颗,我老太太可知道啊,那钻石得要整颗的才值钱,这小碎玻璃渣子不值钱的。”林樾想,这枚看上去不值什么钱的戒指可是他托朋友找国外知名的珠宝大师定制的,全世界仅此一枚。奶奶赶紧走到枣儿旁边坐下,拉过她的手。左看看,右瞅瞅,看得枣儿都不好意思了。
“嗯,臭小子眼光不错,孙媳妇儿我喜欢。”
“我说老太婆,你还不赶紧去做饭,要让他们饿肚子吗?”那边爷爷又是一副冷脸。
“林樾,你去做饭,我要跟我孙媳妇儿聊聊。”奶奶命令道。
“你这个老太婆,自己不想做饭到让孙子去做,‘君子远庖厨’懂不懂?”
“我看你就是个老古董,什么年代了,还‘君子远庖厨’呢,林樾,快去。”奶奶压根儿就不理。老两口的日常斗嘴在枣儿听来也是温馨的。
林樾本来也是准备去下厨的,本来他也是一时兴起就带枣儿来了,爷爷奶奶年纪大了,也不好叫他们劳累,所以其实还没等奶奶吩咐,就已经打算去做饭了。
爷爷也说不过,干脆回了房继续练字。这边奶奶拉了枣儿进了另一间屋子。
“来,枣儿,奶奶有好东西给你。肯定比你那儿戒指值钱。听奶奶的,下次让林樾给你买枚大钻石的。”只见老太太从衣柜的最下层取出一个木制的雕花盒子,又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一把钥匙,将木盒打开。里面安安静静地躺着一直翡翠镯子。透过光,那镯子里面的绿好像要流出来一样,很是漂亮。
“这只镯子,是奶奶的传家宝,本来有两只,有一只给了月琴,就是林樾的妈妈,还有一只,奶奶现在把它传给你。”奶奶说着就把镯子拿出来,牵过枣儿的一只手要给戴上。枣儿下意识地缩了一下手,“奶奶,这个太贵重了,我……”不由分说,下一秒,那镯子就已经在枣儿的手腕上了。枣儿的手腕很细,皮肤又很白,被这翡翠镯子衬得更显得如羊脂一般。
“呀,真好看,这镯子就像是长在你手上的一样,浑然天成。我知道,你要说这镯子太贵重,不敢收。这镯子再贵重,不过就是个物件儿,放在这儿没人戴也就什么都不是,你不知道,我跟爷爷盼孙媳妇儿盼了多少年了,可是林樾那臭小子让我们好等。在你之前他可是从来没有带过任何一个女孩来过我们这儿,他既然带你来了,就说明他已经认定你了,而且,你不也收了他的戒指了?所以啊,这镯子你当之无愧,安心收着吧。回头我跟林樾说,你们要尽快把婚结了,我跟你爷爷都是八九十的人了,过一天就当赚到的了,可是我们总还是想抱得着重孙的。”
枣儿心里一暖,可是心里很快又有另外一个念头出来。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下定了决心,决定将自己离过婚的事情要跟奶奶和盘托出,她宁愿奶奶知道真相后哪怕是当下就表示反对他们在一起,她也不愿意隐瞒他们,日后让他们知道了真相然后失望。
“奶奶,其实我……”
“奶奶,枣儿快吃饭了。你们聊什么呢,这么开心。”好像是掐准了时间,林樾进到房里。枣儿话到嘴边了,终究是没有说出来。
“没聊什么,我在嘱咐枣儿,希望你们早点结婚,让我跟你爷爷能抱上重孙,我们俩就可以瞑目了,”奶奶笑道。
“呸呸呸,奶奶,大过年的说什么不吉利的话,你跟爷爷一定会长命百岁的。到时候我跟枣儿多生几个重孙子,天天在你们这个院子里面跑,烦得你们不行。”
“可是你说的啊,多生几个放在我们这里跑。”奶奶笑得特别开心,面色都有些红润起来。
这顿晚饭吃得老两口是没开眼笑,好不开心。临走的时候,奶奶一直拉着枣儿的手,让她时常过来看他们。枣儿自己的爷爷奶奶走得早,但是从小也是跟着他们长大的,所以对林樾的爷爷奶奶就益发觉得亲切些,竟也是有些依依不舍。
坐在车里,枣儿开口道:“爷爷奶奶真好,看得出来,他们很宠你。”
“那可不,我们家是三代单传的。就我这么一个活宝大孙子。”林樾笑说。
“你知道,我爷爷奶奶以前也很宠我的,可是他们走得早,我还挺想念他们的。所以啊,你爷爷奶奶身体健康,你应该觉得幸运,以后更要好好孝敬他们。”
“嗯,我看得出来,他们也很喜欢你,以后他们也是你的爷爷奶奶,我们以后一起孝顺他们。”林樾伸手握住枣儿的手,两人十指相扣。“奶奶把她压箱底的宝贝都给你啦,啧啧啧,宋枣儿啊宋枣儿,你这回可真的要被我套牢咯,你看手指上是我的戒指,手腕上是奶奶的翡翠镯子,这就跟哪吒的乾坤圈,孙悟空的紧箍咒似的,你一辈子都逃不出我的掌心了。”林樾瞄了一眼枣儿手腕上的镯子,真好看。
“欸,你要想好好孝敬爷爷奶奶,有件事咱们倒是真要抓紧了。”林樾一本正经道。
“什么事啊?”
“我们可以先准备起来给爷爷奶奶造重孙子了。”
“流氓!”
“这可是事关人类这个族群繁衍的大事,怎么就流氓啦?”
枣儿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