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宴持续了很久,直到凌晨子时才结束,后来天又下了一场雪,很大很大,覆盖了之前所有的痕迹,也隐匿了那抹沉浸在湖中的红色。
卯时时分,一串凌乱的脚步声打破了夜的安宁,惊扰了一大片正在睡梦中的人们,顿时一片叫骂声响起。
带听完岁涵的话后,一片沉寂,所有人都犹豫了,看了看天上的大雪,忽然找到了一个极好的借口。
母亲失踪了,下人门都说待雪停了之后,马上去找,可那场雪再也没停过。
还是到第二年的春天,初雪刚融的时候,有下人在湖里发现了母亲的尸体。
她还是穿着那身红衣,全身冰冷,没有丝毫的血色,脸色也是十分的苍白。
雪的冰冷,让母亲还保留着原有的模。
那一次大概是一向温柔的母亲,以这样的方式向这个家表示反对,可并没有人因为她的死,而有任何改变,甚至连一场葬礼也未曾有过。
家还是那个家,冷的让人心底发颤。
很快,就传来那个女人成为父亲正妻的消息,前院里的欢歌乐语与后院中没有生气的冰凉形成鲜明的对比。
曲彦坐在窗前正提笔写着什么,忽然看向窗外,雪已经融化了,枯木长出了新芽,迎春花的骨朵儿在和煦的阳光下金灿灿的。
春的到来,给这座寂寥的小院子增添了一份生机。
不远处的居里乡因为母亲的死,和岁涵姑姑的失踪落了荒,往日干净简朴的院子,没了人迹。
枯草乱长,青苔爬上屋檐,再也没有人走进去过。
他随手在一张空白的纸上,画着窗外的迎春花,一个小厮正在修剪着花枝,瘦小的身体穿着一件满是补丁的粗布衣裳,有些不和场景。
曲彦顿了顿笔,也没有说什么,按照记忆中的样子继续画着,过了一会,觉得不太满意,将纸揉成一团,没有再继续画下去了。
窗外的小厮是母亲在那年闹饥荒时捡回来的孩子,比他要大上几岁,取名——东隅。
万国朝天中,东隅道最长。
东隅捡回来的时候,桌上的书正好写着这一句诗。
“公子。”小厮抱着刚剪下来的迎春花枝,走了进来,微福了福身,将花束插在空空的白色瓷瓶里。
金黄色的花朵儿,与瓷瓶上画着的彩衣少女相映衬着,不失亮丽好看。
曲彦看着花束有些发怔,过了一会儿才移开目光,心情也有些低落了下去。
记忆中,母亲每次来都会带上一束刚剪下来,还带着娇嫩的花束,插在瓷瓶里面,每次的花都会随着季节的变幻而变更。
可惜…母亲每次来,在乎的都只是他的功课,与从来都没有爱过她的父亲。
那些花朵也因为成了她情丝的寄托品,失了本来的颜色。
曲彦无意间看到桌上摆放着的红豆糕,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浮出了一句诗: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所谓“情”字为何……能让一个人丧失了所有的理智,甚至是生命……
他不知道,也想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