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难题没有将她困住太久,她随便选了一间置放杂物的营帐,拿来了烛火,将营帐点燃,不一会儿,四面八方的将士便赶来扑火,海儿早早藏身在军营旁的通天大树上,总算是把军营布局基本看透。
她拿出手绢为自己稍微做了掩饰,选了一个区域的营帐,很显然,那座最大的营帐定是住着大人物在里头。
果不其然,她听见士兵过来禀告,“大将军,堆放杂物的营帐火势已经得到控制。”
“嗯,退下吧。”薛言目光自始都专注在案上的书本上。
海儿待士兵离开后,拿出绢布,正想捡起脚边的石子,将绢布投掷进去。
不料,刚蹲下,便感觉到他不同寻常的目光投来。
海儿惊觉的看去,四目相对,她没有迟疑的将手上的绢布包着石子快速的投射进去。
脚下一秒也不耽搁,用引以为傲的轻功游走在田野间,没料到的是,薛言竟然追出来,而且他的轻功不俗,可算是让她见识到山外有山。
一道寒芒直奔她而来,海儿敏锐的抽出佩剑应付,一招一式彼此互不相让,相比之下,薛言显得从容许多。
毕竟是上过战场的,薛言经验比她老练,海儿应对他绵密的剑招显得吃力,想要脱身一时困难。
不过,九禁卫一直在暗中保护,眼看是时候该出手了。
从暗处飞来几枚石子,准确的将薛言的招式打断。
有了空档,海儿也不恋战,蓄力一跃便拉开两人的距离。
九禁卫趁机又投出几枚石子阻挡他想要追上前的意图,这下他彻底吸引了薛言的注意,没做多想,便转移了目光,只可惜九禁卫的轻功举世无双,薛言最终失去了两人的踪影。
尽管海儿走在前头,在九禁卫的绝世轻功面前,仍被先一步赶到了李家庄。
九禁卫气息微喘的推门而进,见状,东方澈吓得一窒,眼底带着惊讶,他这副样子可是头一回见,以往听说他日行千里,且面不红气不喘,何故这般慌张,心头蓦然一抖,问道:“可是海儿出事了?”
“薛言察觉了海儿姑娘的身影,追了出来,途中纠缠了一段,属下机智暗中出手,总算是消除了危机。”
闻言,东方澈悬着的心稍稍放下,不悦的瞟了他一眼,还机智呢!
不待他训示,九禁卫有所惊觉的往后一睨,拱了拱手,“属下告退。”
九禁卫的身影刚融进夜色,海儿便出现在门口,她紧绷的情绪这才放松。
一进门,东方澈便拉着她焦急的上下打量,“海儿,可有伤着哪了?”
海儿微微一怔,目光下意识的看向他执着自己的双手,脑海中浮现出幼时的记忆,尽管当年不过五岁孩童,容貌有些改变,甚至连身高也变化极大,可那份熟悉的感觉,却和当年一模一样。
“哎呀,你的尾指受伤了,瞧,都掉了一层皮肉了。”东方澈未发现她的异色,满眼的心疼,激动得直跺脚。
看着他一脸专注的对着自己的尾指呼气,海儿红了眼眶,喃喃问道:“你方才叫我什么?”
一听,东方澈怔住,大脑在瞬间整理好思维,将慌张藏好,回道:“海儿咯,你根本就不叫夏云,我听娘亲提过,你的原名叫东方海儿。”
海儿的柳眉一蹙,说不出心底的失望。
“明天我就带齐人马,将龙江城军营踏平,替你出一口恶气。”东方澈眼底闪着火焰。
他煞有其事的豪言壮语惹得海儿无奈一笑,“你哪来的人马?”除了她还有谁敢闯刀锋。
“你别小瞧我,天底下就没有我做不成的事情。”
“我没小瞧你,只是我手上的伤……不,我尾指上掉的一层小皮肉,应是在山林间奔走时,不小心碰到的,你莫要紧张。”
“哦,这样咩,可那薛言也太不识好歹了,我们这是在帮他,这贪污罪名一旦激起民愤,身为大将军的他免不了一身腥,就算庆王出面,怕也保不住他。”
“这不是他尚蒙在鼓里么,且看他之后要如何处理此事。”
“好吧,都听你的,不过你手上的伤势一定要让我替你包扎,否则我不放心。”
海儿愕然的挑眉,拒绝的话语还未说出口,便让他坚决的拉到床前,只见他忙前忙后的张罗去。
不一会儿,海儿白皙细长的尾指被包得面目全非。
她无奈的频频叹气,罢了,就随他吧。
外头的风声透着诡异的气息,似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夕,李家庄的乡民皆坐立难安,唯独东方澈,坚持每日要为海儿替换包扎伤口的绢布。
莫说是海儿,就连旁人都看不明他到底在忙活什么,而这个旁人,自然也包括九禁卫在内,他越来越怀疑他家主子的智力了。
终于,外头传来了消息,一乡民惊慌的回来,连话都说不清,顺了好几口气后,说道:“大将军下令,午时在军营前将左翼营营主斩首示众。”
闻言,众人一片哗然,纷纷议论起来。
李林也被这样的信息惊呆了,一时没了主意,连忙回家将事情告知。
听罢,东方澈锐目一眯,脸上的神色不同往日的潇洒,看似有些严肃。
海儿惊讶之余,下意识的将目光投向东方澈,等待他的话语,只是见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久久没有回神,她轻声的试探道:“阿彻,你可知薛言此举是何意?”
他回过神来,不答反问:“你的看法呢?”
海儿一点即通,先前听他对官员侃侃而谈的见解,自己确实也能顺着思维得出一些想法来,“我觉得薛言身居高位,在他的麾下出现这样狂妄的下属,而且对方更是有裙带关系,无论他如何也推脱不了,此举怕是要釜底抽薪,既能平复民怨,又能树立威望。”
他微微颔首,“你的想法很好,只是事情恐怕未必如愿,砍了蒋贺军,无疑是得罪了蒋家,不过他身后有庆王撑腰,又是一品军侯,蒋家也不敢反抗,这也是他为何能这般果敢的原因,可……”
海儿没有催促,等待他的话语。
东方澈阴沉的眯起锐目,“李大叔,李家庄的乡民知道此事后,有何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