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卓怡带着我在这里周边转了起来。明媚的阳光洒在她脸上,温暖留在我心里。脸上的绒毛散发着柔和的光,这一刻我在想什么?我并不清楚,我只想看着她发呆直到永远……
“以前,没有被开发过的乡下叫做穷乡僻壤,现在,这样的地方叫世外桃源。”卓怡望着前方的麦田,贪婪的呼吸着清晨的空气。
“那以后,我们来这边住好不好?”
“好啊,”卓怡转过头笑着对我道,“不过城里户口想在这买个宅基可不便宜哦,我的私房钱全给奶奶了。”
“是了是了,回去一定努力工作。”
“对了,为了防止再有女孩子去你那蹭饭……”卓怡边说边走来扯住我的衣领,一副极其霸道的样子“回浔南后,你得搬过来跟我住!”
我没想到她会主动跟我说起这件事,顿时,一股暖流席卷了我全身,这是一种多年来不曾感受过的温暖,仿佛能将我瞬间融化。
“你说的是真的吗?”
卓怡点了点头,“虽然,你不能给我安全感,但是,你是个温暖的人。我愿意在你身上赌一把。你能为我而改变吗?”
“嗯!”我兴奋的一把抱起她足足在原地转了三圈才放下,就在卓怡惊慌中还没回过神来,我趁机贴上了她的嘴唇……片刻后她终于反映过来,一把将我推开,表情说不出的慌乱,脸红的犹如火烧一般都蔓延到了耳根。“我…我……你,”一时间她眼神躲闪竟不敢与我对视。我心中诧异,这该不会是她初吻吧?
“我……我早饭吃了韭菜包子!”终于,卓怡花了十二分的力气说出了一句完整的话。
我哑然失笑,伸出手贴住她的脸庞,感受到了火热的温度,另一只手搂过她的腰,用行动证明我一点也不嫌弃她。这一次不再那么急促,而卓怡有了先前那短暂的‘经验’也开始笨拙的回应起我。
漫长的缠绵后,卓怡喘着气幽怨的望着我问道,“为什么你这么熟练?”
我嘴角上扬“为什么你会觉得我熟练?”
卓怡愣了半晌,随即反应过来,狠狠瞪了我一眼。随后收敛起情绪,表情转而严肃起来,“你自己找机会去将我们的事情告诉靳瑜。以我对她的了解,恐怕她不会祝福我们的。”
“为什么这么认为?”
“你知道的靳瑜与我知道的靳瑜,恐怕不是一个人。”卓怡转而望向麦田远方,陷入了沉思。“记得在商学院第二年的时候,她出色的论文甩开了同院系其他人30%的优评,但是后来依旧没有获得荣誉学位。我们查了以往的获奖历史,公国歧视很严重,每一年的获得者都是白人。”
“后来呢?”我问道。
“第三年,靳瑜几乎玩命似的研究课题,整整一年每天熬夜到凌晨两三点。本来我们的必修课就不轻松,你不知道那时候她几乎瘦的只剩皮包骨,我特别担心她会突然把自己熬死。但是她似乎有一种信念,并凭着这个信念最后获得超越了其他申请论文50%的优评。校方没有办法,最后靳瑜成为了公国商学院五十年历史上,第一个获得这个荣誉学位的黄种人。怀远也是看中了这点,毕业后直接高薪聘请了她。”
在我的印象里靳瑜似乎并没有这么偏执的性格,以前她虽然成绩好,但也不是说非要拿第一。事实上也的确如此,一般她的成绩一直保持在全校前二十。
“我隐约觉得,支撑她的信念……就是你。”
我摇了摇头,“她不久前跟我说过,她曾希冀自己能达到‘高圆台’的高度。”
“高圆台……”卓怡喃喃了两声,“不管怎么样,你都要去与她说清楚,若是她不能释怀,我们三个人都不会有好结果的。”
我叹了口气,“好!”
下午,卓怡的舅母终于回来了,在孝心的责任面前,她摒弃了与丈夫之前的间隙。而我们也告辞了他们一家人,踏上往浔南的归途。临走前,卓怡的奶奶并没有嘱咐我太多,只是简单的说了一句:交给你了。
回到浔南我立刻回公寓收拾了自己的行李,投奔到了卓怡的住处,但她依旧严令禁止我进她房间。这让我不禁又好奇起来,到底她的房间长什么样子。晚饭时跟她说起,过段时间能不能抽空跟我回院县里去见见父亲。
卓怡点头道,“没问题。我也正想着找机会介绍你给我父亲。”
我诧异的望着她。
卓怡叹了口气,神色复杂的看着我“不管怎么样,他都是我父亲啊。”
之后的几日,我又陷入了与那20个高端奢侈品柜台的忙碌沟通中。在对方要求减免租金和扣点上展开拉锯,几乎快要跑断我的双腿。每天自觉加班两小时,考虑明天的事宜。回到家基本已经七点,而卓怡此时也都做好了晚饭在等我。早上我习惯早起,她想多睡一会儿,我便每天煮粥下楼买油条包子为她准备早饭。我们都努力的适应着对方的节奏,将这里装扮的越来越像个‘家’。
而靳瑜因为这几日一直在东海出差的缘故,将与我的会面约在了周五下午。正好我的工作也告一段落,便提前下了班,来到怀远写字楼下的某家咖啡厅里与她见面。
“怎么突然想起来找我了?还提前这么多天,有什么事非要当面说吗?”靳瑜边说边落座,神情很轻松,脸上始终带着淡淡的笑意,看起来心情不错。之后向服务员要了杯黑咖。
“怎么喝这种咖啡?”
“哦,以前在公国念书的时候晚上要熬夜,就习惯了黑咖啡。”
“为了那个荣誉学位吗?”
靳瑜略感意外的望着我,“卓怡告诉你的?”随后摇了摇头苦笑道,“真是的,这有什么好炫耀的。”
望着眼前这个柔弱的女孩,不知为何我突然有点心痛,“其实我一直不是很了解你,有这么优秀的成绩你却不告诉我。”
“我又不是为了得到你的赞赏才去做的。”靳瑜嘴上虽这么说表情却很满足,随后笑着道“找我出来就是聊天的吗?那正好我有点饿了,我们找个地方边吃饭边聊?我请你,就当谢你那天晚上守了我一夜。”
我摆了摆手“不必了,卓怡等我回去吃饭呢。”
靳瑜刚拿起咖啡的手突然抖了一下,停滞在半空中,几滴黑色的液体晃出杯子滴到了她衣服上,不过她全然没有注意到。
“她今天又邀请你去她那吃饭吗?”
我摇了摇头,踌躇了许久最后下定了决心开口道,“我们交往了,现在我住在她那里。”
靳瑜的眼光始终凝视着自己的咖啡,看不出表情的变化。随后她将咖啡放回桌前的碟子上,低下头双手交叉,仿佛在强迫自己接受某个事实。
“哦,这样啊。”随后她抬起头望向我,脸上竟然还挂起一丝捉摸不透的笑容,“恭喜。”这时她好像才反应过来刚才有咖啡滴在自己身上,抽出湿巾擦拭衣服,看起来全然不在乎刚才我说的事情。
“谢谢你的祝福,”我松了口气,道“明天是你生日,届时我跟卓怡做东,再叫上贤铭常一家一起为你庆生吧。”
“明天……”靳瑜的表情突然僵硬无比,死死的盯着我道“这么快,你就忘了?我的生日……听谁说的,莫卓怡吗?那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靳瑜的语气逐渐激动,眼中似乎闪现着泪光。
我倏然想起一件事,靳瑜在身份登记的时候出生日期登记错了一天,知道这秘密的只有她的父母和我。我好像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她今天见到我后看起来这么开心。
“今天……是我生日。”泪水在她的眼睛里打转,却倔强的没有落下。
此刻我突然有些后悔,我不该在这样的日子带给她这些痛苦。咖啡厅里排列整齐的桌椅就好似一道道深深浅浅的疤,被无情的揭开在我与靳瑜之间。我心中一阵阵抽搐,又好似看见了我对她那颗死透了的心正在死灰复燃。这是个非常危险的征兆。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咖啡厅的,我只是想起了一句话:有些人的伤口在时间中慢慢愈合愈合,如我。而有些人的伤口则在时间中慢慢溃烂,如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