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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前半生

启明随便收拾好屋子,穿过三百多米的小路,来到了商业区。虽然已经快晚上十点了,但还有零零散散的人在街上游荡。

看到一家普通的饭店,他走了进去,此时还有几个人在这里吃饭喝酒吹嘘着。启明点了几个小菜一壶酒,听着旁边的人聊天,大概就是央都里面发生的一些琐事。

比如某某家的孩子六岁就能自己上学,比如央之国边境线又不天平了,比如某个异士执行任务时死掉了等等。

等候了大概十分钟,酒菜就上来了,一边喝酒一边吃饭。启明忽然停下了筷子,看着手中的酒杯,想着什么时候自己染上这个习惯的,时不时会来一点酒麻痹自己。

回想了一下,可能是和雪代第一次喝酒时染上的吧。他还劝雪代别喝酒了,不知不觉,他也学会了用这种方式来排解心头的忧思。

付完账,回到了族宅。启明没有立刻回房休息,而是走上房顶,躺了下来。都说人在孤独的时候最容易胡思乱想,启明也是如此。

他开始总结这半生,虽然自己已经活了几百岁。

不知不觉间,他发现自己成长了。从最初前世的正直善良,到失去父母复仇后的空虚,再到统治国家时的政治博弈,因为天宫御羲的到来,生活开始变得幸福无比,最后又是失去。

他经历了三次失去,失去父亲后,是愤怒里面加杂着对现实的无力,发誓要报仇。失去母亲后,是悲伤中夹杂着一点怨恨。失去御羲后,是担心中夹杂着一丝希望与期待。

前世的教育与孤独,死亡之时的无奈与惆怅。今生三次失去与磨难,造就了现在的启明,一种在矛盾中徘徊的性格,一种注意力集中在自我小世界的人。

启明所在乎的,只会是身边的人,他所做的一切都是感情化的,不会因为某种理想而去做某种事情。

比如他是为以后的孩子,生活在美好的世界上才准备横扫诸国,结束战争的,而不是理想,权利,物质,霸业等等。目的虽然相同,但出发点不同。

经历了很多事情,但启明前世的道德观依然还是影响着他。雪代救了他,教导他,他却欺骗着雪代。农夫与蛇的故事,他从小就学的,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吃水不忘挖井人,种种故事都阐明着一个道理,知恩图报。

启明观念中的图报,是对受恩的人而言的,而不是施恩的人索取。知恩图报是褒义词,但挟恩图报就成了贬义词,种种细微且微妙的差别,也就造就了东方文化中的人情事故。

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都是活生生的,不是所谓的幻想而生,他们有着独立的人格与思想,有着各自的处事态度与逻辑。虽然启明是穿越者,但他依然无法忽视这个世界上的人。

如果这些都是他幻想出来的,把他们当成一个路人般的角色,他根本不需要愧疚。那同时也代表着御羲和他之间的爱情,也会是虚假的。他所追求了一辈子的爱,会是多么的可笑。

因为“爱”,启明想做的一直是,带着自己的人生观融入这个世界,而不是带着穿越者的骄傲来蔑视这个世界。

因此种种,也让启明看不开很多事情,也正因为这样,启明寻找御羲才有了意义。

今晚那颗黄色的月格外的明亮,甚至遮盖住了旁边红蓝异色双月所散发的光,那皎洁的月光洒下大地,映在青色的瓦上,呈现出一抹漆黑的釉色。

启明思考良久,感觉越发的孤独寂寞,一股忧思始终萦绕在心头挥之不去。

人性的软弱此刻显露无疑,他能找到御羲吗?御羲还在这个世上吗?御羲会不会已经回到了天宫星?千年的时间她会不会遇到别人,不再爱自己了?如果到最后他找到了御羲,但她已经不再爱自己,他能否接受这样的打击?

启明寻找御羲已经半年多了,但一丝一毫的讯息都没有。虽然他有着很多的猜测,但猜测始终是猜测,比如那颗多出的月亮是否与御羲有关。

在无法证实之前,一股绝望感,对生活的失去希望的感觉始终挥之不去,说到底启明对“爱”始终是敏感而脆弱的。

他会因为只有七年的父爱而去赌上一国的命运,死伤几十万也在所不惜。母亲谣的离世,心中的执念用了八年理解之后才化解。天宫武对御羲的生命产生了威胁,他义无反顾的献出生命。天御雪代对他的半年教导,愧疚感始终无法散去。

对待打击,他司空见惯习以为常。但对于“爱”,别人一点一滴,启明也感动无比,因为前世从未得到,所以才会如此珍惜。

说他软弱也罢,说他看不开也罢,他一直活在追寻“爱”的自我世界里。

启明呆在屋顶,静静地看着那黄明色的夜空,红色的月与蓝色的月仿佛已经成了黄月的陪衬,轻纱般的云霭在天空上中漂浮不定,好似隐藏着殿阁宫阙的飘渺仙境,远方的天空与大地相连,形成了天地合一的美丽景象。

在修炼的时候,偶尔会让他想起他所背负使命与担心。每天如此,这样活得太累了,变得感春伤时,时常容易悲伤。给小纤月的信里面让她乐观面对生活中的苦难,他自己却没有做到。

启明想到前世看到的一个科幻小说里面的片段。人类发现,在500年之后将有科技大幅超过人类的星球入侵地球,全人类陷入了恐慌,各种暴乱发生,他们自相残杀,暴虐抢食,人性的丑恶暴露无意,人类陷入了大低谷。

那是一个缺乏希望的时代,人类的各种劣根性展现出来。暴躁,猜疑,颓废,科技停滞,农业产量减少,自杀人数急速上升,全球人数从80亿下降到30亿。

终于有一天,人类抛弃了现有的高压统治,解放人性。此刻反而人类社会变得繁荣无比,科技突飞猛进。

给岁月以文明,而不是给文明以岁月。

启明觉得他也应该这样,乐观面对生活,给时光以生命,而不是给生命以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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