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日子倒是平静,甚至说得上舒服。
楚元舜这两个多月来几乎夜夜都是宿在玉萝的长明居,除了孙绾婉偶尔嚷嚷肚子疼不舒服,楚元舜才会留宿合香居,其他的人根本没有办法分走一点“恩宠”。
且孙绾婉,也算安静了许多了。
转眼便十二月头了。
“王妃,敬事房送簿来了。”云湘是小跳着进来的,看起来似乎很是开心。今日她也围上了软熟的兔绒围脖,双丫髻上还别着两朵粉色绒花,绒花的花心竟然是珍珠,看起来小日子也过得很是滋润。
玉萝正在看书,望了她一眼,眼底也浮出了一点笑意。
“放下吧。”
她取过簿本来。
“十一月廿日长明居”
“十一月廿一长明居”
“十一月廿二长明居”
……
不妥。
玉萝有些头疼,在外人看来,她是恩宠无限。但事实上发生了什么玉萝自己心里明白。楚元舜虽然几乎每日都留宿长明居,事实上二人完全没有夫妻之实,最亲密的举动,恐怕就是偶尔他会趁她入睡留些暧昧的印子,好让别人以为发生了什么。
其实他们的日子,过得只能说是和睦。基本上都是两人静静地各看各的书,偶尔聊一些看书的心得;又或是让她弹几曲,消遣一些日子;偶尔喝点小酒,他也会和她聊聊朝堂的事;入夜便和衣而睡。
虽是同床共枕,也是同床异梦。
玉萝不知道这样的日子是好,还是不好。对她来说,好就好在不至于让自己太难过;不好就在于,恐怕各院都在等着长明居犯错。
自在的日子也不能够完全放心。
何况,她根本就不知道楚元舜这么做的目的。
寻常他一个月有十日留宿后院已是多,连续宠幸三天就称得上宠爱有加了。可这些天……虽然李家很重要,但孙家、白家同样地位不容小觑,他不至于给她这个冒牌货这样的待遇。
玉萝正是想着这件事情有些烦躁,楚元舜便进来了。
“殿下。”玉萝连忙放下书,起身行礼,楚元舜只是大手一挥,示意她不必行礼,玉萝抿了抿唇,接过他上好的黑色狐皮大氅,仔细挂好,等他坐到软榻上后,才坐了回去。
“在看什么?”
“敬事簿。”
楚元舜挑了挑眉,拿过去看了一下。
“有什么不妥么?”他问。
“……”
玉萝一时不知道说什么,犹豫了一下,才道:
“妾身以为,殿下在长明居留宿次数过多了。”
“……”
楚元舜明显有了些不悦,从鼻子里冷冷地“哼”了一声。
“亏本宫还为你寻了宝贝。看来你是没有机会要了。”
“……啊?”玉萝有些懵,他给她带了礼物?
他又在搞什么名堂?
他冷冷地别过头,没有理她。
今天的楚元舜在发什么神经。
玉萝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他,一下子也忘了要跟他讲多去些别院的话。
难道……她要哄他……?
噫。
玉萝连忙甩了甩头,把这个诡异的想法抛到了脑后。
过了好久,楚元舜才回过头,看着面无表情的玉萝,不知所然地叹了口气。
“罢了,你也不是这样的人。”他淡淡地道,“带进来。”
暖炉烧的很旺。
府丁抱了一把材质通透的阮琴进来,玉萝瞬间便挪不开眼了。
这是……
“水音?!”她的声音有些颤抖。
十二阮其七,音色流畅似水流,故得名水音。
楚元舜微微颔首,“这是在滇川发现的。”
听到“滇川”二字,玉萝愣了一下。
“这是,王兄的礼物。”他突然顿了顿首,望向玉萝。
他只有一个哥哥。
那就是楚元辰……?
玉萝心跳突然有些混乱了,面上却仍是笑意。
“这么好的阮……王嫂不会更适合吗。”她竭力保持平静,假装自己不与楚元辰认识。
或许是“王嫂”两个字刺激了他一下,他的声音也冷了一些。
“她不会弹中阮。”
“噢……”玉萝的眸子里多了些深意,忽然又笑了起来:“那便劳烦殿下替妾身向二皇子道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