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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移动

摆脱特瑞·帕德的纠缠后,路克特带着迟到的二人从砧武门左侧的隐藏入口,进入到第三分柱桥梁内部的中空地带。

他们跟在路克特身后,一直向下走,楼梯很宽阔,也相当整洁,道路两侧的墙壁是深灰色的钢铁,上面没有过多装饰,但却非常平滑工整,两侧的墙壁上,每隔数十米,都设有一对菱形玻璃罐模样的路灯,虽然黑钢巨柱外部出现大面积断电的情况,但雷脩身处隧道一样的桥梁内部,一点也感觉不到昏暗,相反,路灯的光源明亮充足,若不是头顶上方密不透风,根本想象不出此处是完全密闭的环境。

完全走下楼梯之后,视野突然就变得开阔了。

三人面前,是一个类似于电车站台的小型平台。从这里开始,地面不再是钢铁,而是变成了水泥路。站台上也没有过多的陈设,只有在左手边,设立了一个像是电话亭一样的休息厅,透过落地的透明玻璃可以看到,里面放置了三张椅子,一张长桌,桌面上,有一些精密仪器和红红绿绿的按钮。想来,这地方可能是个小型的中转台。

水泥的平台朝前方延伸出大约七八米的距离,就中断了。再往前,则是竖着排开,为数一共10条的单轨铁道。不过看它们的规模,以及彼此之间相隔的距离,应该不是用于大型运输工具上的。

雷脩抬起头观察,看到的是在半圆型的穹顶下,交错纵横的铁架钢筋。下面连着电线,吊着电灯。而且功率比起入口处的,也更大。这些铁架、电线、电灯沿着穹顶,一直向深处延伸,就算视野极佳,光靠目视,也看不到尽头。

路克特告诉他们,这个通道是教官专用通道,不过虽然说是这么说,但放在平日里,几乎很少有人会用到它。这一来是因为对于教官来说,走桥面和桥内,其实差别不大,虽然桥面上没有交通工具,只能靠脚力,但是这一点点时间,以教官们的本事,完全可以忽略不计;而二来呢,就是绕路的问题,如果从桥内去往训练基地,那就不能像从桥面上那样,穿过训练基地的大门,拐个弯,就能到教官办公室所在的区域了,一旦从桥内走,就等于下到了训练基地的下层楼层,这时候,不仅要沿着路一层层向上爬,另外,还要绕不少远路,避开一些连教官都不准轻易涉及的地带,所以只有在特定关头,这条通道才会偶尔被人使用。

路克特走进中转台,在长桌上按下了左数第二排的绿色按钮。不多时,轨道深处,传来车轮声。很快,一辆单轨四轮的的运输车驶进站台。

它的样子很像手摇火车,供人站立的地方,是一块四四方方的厚铁板,除此之外,再没有任何装饰。不过在铁板的中央,有一座凸起的仪器,上面挂着一条沾满机油的链条,而下方则穿过铁板,可能和某种可以驱动轮子的装置连接。当这台“手摇车”贴上站台,一直在转动的链条,也慢慢停了下来。

路克特招呼二人上去,然后自己也跳了上去,并叮嘱:“坐好。”

雷脩看这破车其貌不扬,还以为路克特是信口开河,不由得想,这东西难道还能把我甩下去不成?紧接着就见路克特一脚踹在挂着链条的仪器上。“嘎吱嘎吱”两声,整辆车就像被弹射出去一样,嗖地一下就从站台窜了出去。雷脩差点被一口倒灌进嗓子的气流噎住。

破车的速度很快。雷脩朝两边观察,只见两边的墙壁疯了似的朝后退去。风声增大,气流变强,雷脩逐渐站立不稳,为了防止失足掉落轨道摔死,他和格子衫一屁股坐在了铁板上。路克特的斗篷被风和气流卷得老高,猎猎作响,就连他的辫子都像触了电一样,在脑袋后面直立起来,但他整个人还是跟上车时一样,笔直地站着,仿佛一棵在破车上扎了根的树。

“训练基地早就已经开始实施戒严,假如从第三主桥上面走,达到入口,难免不会被人察觉。”路克特指明,“现在,只能通过这个专用通道,进入到训练基地的‘外层设施’里,然后沿着外层设施的通道向上走,爬到外层施舍和集合广场相对应的楼层,然后再想办法进入训练基地主体。”

雷脩对路克特的话感到新鲜,这还是他头一回听到“外层设施”这个词。

于是路克特解释:“外层设施又叫‘隔离层’,隔离层将内部的学院本体包围,内部建有高压电流防御网,防止学生作弊逃跑。甚至设有重型武器,用来防止内部豢养的野兽失控。中控地带有各种设施,包括办公、治疗、休息室,还有可供教官快速移动的便捷通道。便捷通道相互连接,可以通过它快速移动,并达到训练基地任意的入口处。”

这么一说,雷脩就懂了。原来路克特的意思是,其实整个第三分柱的结构,是分内外两层的。他们平常看见的外面的主体,其实是一层“壳”,在壳的内部,还有一栋单独的结构层,也就是他们呆惯了的训练基地。

“意思是,这两玩意之间的关系,就像是肉丸子。”雷脩道,“你说的那个外层设施是皮,也就是我们等会要去的你们教官的专属地盘;而训练兵所在的训练基地,其实是馅。你们用皮包着馅,这样一来,不管内部发生什么事,你们都可以手掐把拿了。”

雷脩赞扬了一句厉害,而格子衫也夸了雷脩一句不愧是大哥,至于路克特,则强忍住了想把两人的头打烂的冲动。

破车持续朝深处前进,每隔数秒,车轮就会发出一次“轰隆嘎达”的轻响,不过车身平稳,一点不颠簸,这不禁让雷脩好奇,心说这单排四轮的破车还挺稳当。

只是,破车抵达终点,停下来的时候,依然跟发车时一样,既突兀又迅速。它一点怠速的缓冲都没有,就这么直接停了下来,紧接着,铁板边缘“咣”的一下撞在终点站台的边缘。

路克特借助破车的惯性,双脚一蹬,顺势跃身至半空,然后整个人轻飘飘的落在离站台边缘数米的地方。膝盖威威弯曲,力道就全卸了。平稳着陆。

至于雷脩跟格子衫就没路克特这么潇洒了。两人措手不及,被破车的惯性抛到空中。虽然都落在了站台上,但却是各自摔了一个狗吃屎。

“这边。”

雷脩顺着路克特的声音抬头,发现终点站台和起点站台的不同之处。在这里,中转台不见了,而且地形也更加开阔。起点站台那里,只有一个通道,而在终点站台这里,通道则多达4个。而且与起点站台的楼梯式通道不同,终点站台的通道,是他们平日里接触的更多的升降式电梯。

路克特选择的通道,是4个通道中,左数的第三个,门框上,亮着一个大大的“41”。剩下的三个通道,门框上则分别亮着“1”、“21”、“61”。前三个通道的数字,亮着的都是同样的白光,只有第四个通道上,那个数字“61”的光芒是红色的。

雷脩和格子衫跟着路克特进入升降梯。铁栅门合上,电流声响起,轻微的抖动之后,升降梯便平稳向上升去。

“对了,老路,我到现在还没跟你说声谢谢。这次要不是你及时出现,我们可能真的就玩完了。”

路克特推了推眼镜:“没大没小,叫我路克特教官。以为跟我套近乎,再道几句谢,我就会包庇你们了?”

他口气正经:“你们怎么知道我现在带你们去的地方一定是集合广场?就不怕我把你们交给外层设施的执勤教官?虽然大部分教官都已经进入到内层,但多少还是会有几个人留在外层执行监管任务。”

雷脩扒拉着升降梯内一块起了泡的铁皮:“那你干嘛还大费周章帮我们,这不是脱裤子放屁吗?”

“我只是在履行教官的职责。”

“今天快被这句话洗脑了。”雷脩这时已经在拿蓝白砍刀的刀柄敲击那块铁皮了,他一敲,外面的铁皮脱落,露出里面生锈的部分。

路克特咳嗽一声:“难道你们没想过,我会帮助你们,纯粹是因为特瑞·帕德要用自己的装备照脸揍你们?出自客卿的立场,我有义务阻止这种情况发生,但是之后呢?你们有没有想过?”

格子衫摇头。

雷脩把蓝白砍刀头尾对调,开始用刀尖剔锈:“想什么啊,想你是个好人。”

路克特对雷脩的背影道:“如果把你们两个迟到的家伙交给训练基地处置,又禀告上面,在训练兵受到教官攻击之际,我阻止了重大伤害事况的发生,这样一来,我不仅能捞到名义上的嘉奖,更能获得一笔不菲的奖金。”

“咔”的一下,雷脩的刀尖一下从锈处滑了出去,在升降梯墙上拉出好长一道划痕。

路克特道:“怎么,害怕……”

雷脩咋呼咋呼地就转过身来,指着他的鼻子就是一阵“没良心没良心”乱骂。

“老路啊老路,没想到你这个浓眉大眼的现在也堕落成庸俗的大尾巴狼了,你他妈平常在碎螺钉酒吧开最贵的酒的时候,可不是现在这副要死不活的脸。没天理啊,老子时常帮你记账,从来没让你还钱给我,现在你居然玩这一出,居然要把我们当筹码去换奖金!”

雷脩冲他伸手。

“干嘛?”路克特发虚。

“还能干嘛!现在还钱!”雷脩大叫,“一共是……”

路克特一把捂住雷脩的嘴,交了底:“臭小子,这不是有人在这吗?我多少也得装装样子才行吧?你脑子是不是刹车失灵转不过弯了?你难道听不出来,我刚才是在耍帅吗?”

升降梯“叮”的一声后,平稳停止。

“啊?”雷脩反应过来,拨开路克特的手,“你说刚才那番话是假的?”

路克特松开雷脩。

“那你到底是什么意思?”雷脩又问,“你不说明白,我心里没底啊。”

路克特深吸了一口气,强撑出一副笑容:“别那么多废话了,想让我包庇你们,就跟我来。”一只脚就像要把地面给踩碎似的,轰然跨出升降梯的铁栅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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