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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始末缘由(1)

雷脩被樱茱的举动弄得懵了。

钢蚁几近把玛奇萨完全吞噬殆尽,他用还留在外面的半张脸挣扎着大喊:“樱茱,你在干什么啊!”语气满是惊恐和不解。

雷脩马上想去帮玛奇萨解围,樱茱的声音却传来。“不许动。”她命令雷脩。

说话之际,玛奇萨身上的钢蚁越来越多。地上的蚁群顺着前面的,源源不断地攀爬吸附到玛奇萨身上。他身体外围的黑色愈发厚重浓密。

“樱茱,你……”玛奇萨的声音变得虚弱。

“这里就是终点站了。”樱茱道,“让一切都在这里结束吧。”

玛奇萨嘴里还在叨念“为什么,为什么”,似乎还是对发生的一切感到难以置信。

雷脩看见樱茱紧握武器的驾驶,心里明白,她已经做好蓄势待发的准备,眼下,或许自己稍稍有点动作,她手中的“回旋镖”,立马就会朝自己丢过来。但即便预料到这样的情况,雷脩还是下定决心。

他要帮玛奇萨脱困。

“演戏演得还不够么?”

雷脩一只脚都准备要跨出去,紧捏蓝白砍刀——已经做好招架樱茱回旋镖攻击的心理准备了。

玛奇萨身体的扭动幅度加大,钢蚁的肢体摩擦,还有啃咬的声音让人听得很不舒服。照理来说,雷脩觉得,自己看见这一幕,不论生理上还是心理上,都应该产生不适感才对,可眼下,在这么近的距离,对钢蚁噬人的景象又看又听,怎么不仅完全不感到恶心,甚至连自己脑海里那想救人的念头,都萌生了犹豫?

这是因为樱茱的话?他快速思考,但这可能吗?

“还在演么?”樱茱又道。

“你……”玛奇萨虚弱的声音透过钢蚁群的包覆传出来。

“这一次回话,是想接着刚才,继续表演,继续问我为什么要攻击你?”樱茱道,“还是打开天窗说亮话,想要问我,是怎么发现破绽的?是哪一个?”

玛奇萨的手垂了下去,身体的扭动也停了下来,整个人很快就不再动了。

雷脩喊了樱茱一声,不知道她究竟想干什么。

“不要急。”樱茱回应,“你在那里静静看着就好了。”她瞥了雷脩一眼,“现在我还证明不了什么,但你至少应该相信自己的直觉吧?”她轻轻笑着,“男人的直觉。”

在涉及到人命的场合下听到这种调侃一样的玩笑,雷脩感觉就像在走钢丝时有人拿竹签子在后面捅自己屁股,实在怪异又难受。但现在,脚掌偏偏像扎根进地面一样,那种莫名产生的犹豫感也同时加深,逐渐扩散。

“不出声,那就代表你选择的是前者喽?”樱茱说着,突然将手里的火把丢了出去,火焰不偏不倚正好落在附近的灌木上。

这种时候想利用植物来引发火灾,来达到照明和驱赶蚂蚁的目的?雷脩想,现在才做这些也太迟了点吧?而且,火把的火焰在这么大规模的钢蚁群面前,实在过于薄弱,要是这些蚂蚁会放屁,估计没几下都会被吹灭,更别说这些钢蚁全都是拿命去灭火了。

雷脩几乎已经能想到,火把的火焰在钢蚁的黑色浪潮攻势下,湮于黑暗中的景象了。

然而钢蚁群却迟迟未动,虽然它们还在地上游走蠕动,但是却并没有往火把掉落的方向移动,就好像完全感受不到那里的亮光似的。

火势已经逐渐变大。火把引燃了灌木,当叶片中的水分被蒸发完,很快就开始燃烧。火把的火势只是起了一个头,而被点燃的植物才是将火焰扩散出去的主力。在逐渐扩大的火势中,这片地带的黑暗也慢慢被火光驱散。

“我不太喜欢拆别人的台的,但是你坚持要演下去,那我也没有办法。”樱茱道,“假装被钢蚁袭击,表现出一副陷入困境无能为力的样子,然后再假装要被钢蚁吞没了的样子,是想要骗这个傻瓜,让他过去救你,但其实你只是想借此用钢蚁,顺其自然毁掉火把,对吧?”

雷脩一瞪眼。

“看来你们对‘超视觉’很忌惮呀。”樱茱环视周围,火势仍然在扩大,“而你们认为,超视觉是我的杀手锏,所以只要剥夺了光亮,就等于剥夺了我的超视觉,这样一来就可以稳操胜券了。”收回目光之后,火势已经在这片地带周围隐隐形成了一个火圈。

雷脩也不知道从哪方面卡开始切入、思考——是为何钢蚁仍不去制止火势?还是樱茱嘴里说的“超视觉”?还有她说“你们”,指的又是什么?

“你们在设下陷阱之前,就没有想过会被我将计就计,直接利用它来对付你们么?”

樱茱面不改色,语气甚至有点冷冽;地上,玛奇萨一动不动,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已经死了。雷脩左看右看,思绪就像快要过载的机器,他觉得,可能再想一会,自己头顶上都能冒出烟来了。

“他在装死。”樱茱突然来了一句。

正当雷脩不知道该怎么用言语形容现在的心情时,钢蚁群忽然“哗啦啦”迁移动作,此起彼伏,一高一低,就像是真的波浪一样。但是在蚁群靠到他脚边的时候,这些钢蚁忽然从中分开,然后从他身体两侧绕了过去。

雷脩仔细一瞧,钢蚁的行进轨迹居然有条不紊,甚至称其井然有序也不过分。瞧着瞧着,他脑中一道无形惊雷响起,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油然而生。“这些钢蚁现在的样子,就好像……”

就好像被操纵着一样,所有钢蚁都像是在执行命令的士兵,而并非单纯被诱饵吸引过来的。

“还没察觉到端倪吗?”

雷脩不知这句话是对他说的,还是对玛奇萨说的。但在樱茱话音落下之后,包覆在玛奇萨身体上的钢蚁忽地就朝两旁分开,那景象,就像黑色的水流从中间断开一样。玛奇萨整个人也就此露出来。

火光已经亮得刺眼,所以雷脩轻易就辨清了玛奇萨的状况,他整个人毫发无损,甚至连衣物防具也没有一分一毫的损坏。

雷脩哑然地看着玛奇萨“啧”了一声,从地上爬起,纵然火光明亮,也驱不尽他脸上的阴沉,那表情、眼神,跟之前接触的他仿佛完全成了两个人。

“应该很……”

“很完美,我承认。”樱茱接下玛奇萨的话,“我并不是在途中发现了破绽,而是从一开始,我自己就有充足的手段证明,你们在骗我。”

钢蚁群温和下来,在地面上漫无目的地绕圈。

“你们想淘汰掉我,可是知道,正面迎战不是我的对手,所以干脆就双管齐下,明枪暗箭一起,来个里外接应。”

玛奇萨的“分裂剑”立刻展开;樱茱动作比他还快,玛奇萨连核心还没点亮,她的回旋镖已经把他的武器打落地面。

玛奇萨大惊失色,转头冲身后大喊:“让钢蚁全部上!”

这话一出,就等于暴露了玛奇萨的真实目的,雷脩瞬间就警惕起他来。而这时,钢蚁群也再度变得聒噪,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受到某种影响,而准备再度发起攻势。

“既然你对生物的习性这么了解,应该也有什么能影响它们的手段,那现在接着来试试看吧,你还能不能继续放缓钢蚁的攻击?”玛奇萨每每往后退,落脚点处的钢蚁就自动分散开。

钢蚁群一下就把雷脩和樱茱的四面八方堵了个水泄不通。

“你们控制的蚁群数量还真是惊人。”

樱茱似乎没什么压力,但雷脩却是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那就束手就擒,或者……”

“或者直接进入洞穴——就跟你们一开始的目的一样?”樱茱似乎尤为喜欢抢别人的话,“既然钢蚁群的规模这么可观,不就说明,在火圈之外,仍然还有大量钢蚁存在吗?”

雷脩一怔。

“既然可以控制钢蚁,这就又说明——你的那名盟友的位置,其实也离这里差不了多少距离。”

“这又能代表什么?”

“你还真是笨哪。”樱茱叹气,“我都说到这个份上,还理解不了吗?你有没有想过,我既然都已经知道了你们的把戏,为什么偏偏还要跑到这里才拆穿你们?我又为什么要装出一副很被动很劣势的样子?”

玛奇萨脸色起了变化,他的眼睛一点点睁大,嘴巴也不自觉地张开、扩大。“难道说——”

“终于明白了?”樱茱这时忽然戴上了那顶黑色的头盔,“既然你们能想到操纵钢蚁袭击人的方法,那么也早就应该想到,如果形势翻转,那你们可是也会一样被困在这钢蚁大军当中的。”

樱茱的黑色装甲背部,两块肩胛骨的中心处,有一个背包形状的正方体凸起,就在这时,这块凸起的内部,忽然大放蓝光,一种类似电磁脉冲的“滋滋”声响,瞬间就从她所在的地方扩散开。

当电流声进到雷脩的耳朵里,他脑袋一下就炸了,整个人立马头昏脑涨,眼前天旋地转,明明感到快要晕厥,可是偏偏意识清醒;明明恶心想吐,可是偏偏只有干呕。再看樱茱的背部凸起,那蓝光的真面目,似乎是一个藏在凸起内部的圆形装置,此刻它正在飞速旋转运作,而电流声,正是这玩意工作发出来的。

“原来是这样……”玛奇萨捂着耳朵,跪倒,嘴里重复同样的话语。“所以你才会知道我们的计划,”他一副恍然的样子,“所以你才会说从一开始就是假装上钩……”

“如果不是跟你们一样,手里握着用电磁场控制生物的手段,我怎么会穿着这身盔甲?”樱茱的表情隐匿在黑色头盔下,但语气仍带着狡黠的味道,“不过,你一直唠叨这的什么‘生物’、‘标记’什么的,”黑色面甲朝向雷脩那边,“也就只能骗骗某个傻瓜啦。”

于是,雷脩在恶心、目眩交加的痛苦感触中,又多了一份郁闷。尽管他很想反驳,但是不论是口头上还是精神上,都找不到一丝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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