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呻吟在暗夜中突兀的响起,文台揉着太阳穴从床上坐起,手伸向床头的矮柜,一番摸索,却没有摸到印象中的饮料瓶,自己在宿舍房间里,总是习惯在床头放几瓶水,晚上睡觉之前没水,基本睡不着,早上起来的第一件事也是喝水。
然而奇怪的是,今天怎么摸索,也没有找到水,却摸到了一台手机。
自己今天把手机放在这里?
把手机拿起来,在黑暗中点亮屏幕,凌晨2点半。是自己的手机没错,打开手机手电筒,看了一下周围,这一看,倒是把自己吓了一跳。
慌忙的把手机四周照了一遍,找到床头的开关按键,打开了房间的电灯。
用手遮挡了一下因为骤然亮起的光线,导致不舒服的眼睛,稍微适应了一下,文台才迷糊的睁开了眼睛看向周围。
这绝对不是自己的宿舍房,毕竟自己房间是四个人一起住的,床也是上下铺的铁架床,不像现在这张柔软的弹簧双人床,而且床单与被罩都是粉红色的可爱卡通图案。
看向床边的床头柜上,一个立式支架的相框里,稍显稚嫩的林夕在里面笑的很可爱。
这里是林夕家?林夕的房间?
文台拍拍自己的头,仔细的回想着自己昨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到林夕家,见了林夕的父母,他们留自己下来一起吃晚饭,吃的时间比较早,五点多。
叔叔拿了一瓶白酒上桌,要自己陪着一起喝,平时自己连啤酒都不怎么喝,更不要说是白酒了。
本来是要拒绝的,但是想起林夕父亲抱着手机的样子,便忍不住陪着他喝了几杯,结果越喝越······脑海中闪过几个画面,有自己喝嗨了,拿着酒杯和林夕父亲干杯的,也有抱着人家喊人家岳父的······两个人最终喝了两瓶五粮液,基本不喝酒的自己,不敢说喝了一瓶,但也有半瓶多了。
有点羞恼的给了自己一个耳光,哎呀!那德行真能把自己羞死,太难看了。
喉咙干的难受,算了,应该是自己昨晚喝醉了,林夕父亲也喝了酒,和自己学校离的也远,没办法把自己送回去,只能把自己先安置在自己家。
弄清楚了自己为什么会躺在林夕的房间,现在就要去喝水了。
想起昨天自己的背包里好像还有半瓶水,在床边的椅子上找到背包,果然在背包里找到了那半瓶饮料,一口气喝了个精光,然而嘴里越发粘的难受。
昨晚大厅喝茶时,记得那里有台饮水机。
也顾不上是不是在别人家,不好一个人乱逛。拿起空水瓶,文台打开房门,借着手机的背光,在黑暗中下了楼梯,在一楼的沙发旁找到了饮水机,装了满满一瓶冰水,抬头咕咚咕咚的喝了大半瓶。
满足的哈了一大口气,文台正要接着装满一瓶水,免得不够喝。
却在这时,好像听到隐隐约约的钢琴声传来。
文台拿起手机一看,凌晨两点半,快三点了。
是叔叔或者阿姨半夜睡不着,在听钢琴曲助眠吗?
可这声音不太像啊,这种音色,更像是有人在弹奏而且这琴声传来的方向也有点怪异,好像是在门外院子里传来的。
可文台趴在窗外向外一看,皎洁的月光下,除了轻微摇晃的树影,哪有什么钢琴?
下意识的看了一眼供桌上的黑白相片一眼,在两道烛火的照耀下,原本灿烂阳光的笑容显的有点白惨惨的。
有心什么都不管,回房间上床睡觉,可又实在是耐不住心中的好奇。
深深的注视着烛火下的人儿,文台一咬牙:“如果这样可以见到你,如果这就是我的结局的话。”
文台仔细辨别着声音,果然是从门外院子里传来的,轻手轻脚的打开大门的指纹密码锁,很轻松就打开了。
这种指纹密码锁对外不对内,文台家中也是这种类型的,轻轻一掰把手就打开了,最多就是还要转一下把手下的反锁。
林夕家的大门也是刚换不久的,打开也没有什么吱嘎声,也不用担心吵醒还在睡觉的林夕父母。
拿起门边的一把小椅子,顶在门缝里,防止万一自己等下没找到什么,反而被反锁在门外,毕竟自己也不知道密码,这天半亮不亮的到时候自己翻院墙出去倒是简单,问题是也找不到车回学校,总不能蹲墙角等天亮吧。
做完这一切,文台静下心倾听着,果然钢琴声更清晰了一些。
可这院子就这么大,只是围着房间的正面,一眼就把一切都看光了,什么也没有,难道真的有谁这么无聊,这大晚上的不睡觉,搬一台钢琴在大路上弹?
文台看着四周的建筑,都是自建房,房子里也是黑乎乎的一片,什么也没有,而且文台很确定,这钢琴声不是隔壁传出来的,更像是······在自己脚下。
脚下?
文台趴在地上,右耳紧贴着地面,果然断断续续的钢琴声更加的清晰了起来,稍微听了几段旋律,甚至依稀可以分辨出是钢琴名曲,《梦中的婚礼》。
地下密室!
这太神奇了,在华夏这种地方,私人的地下室几乎没听说过谁家有,更不用说在这种有点类似农村的乡下自建房了,自己小时候住在爷爷奶奶家,住的就是乡下自建房,连着外婆家,两个村子,从来没听说过谁家有地下室,更不用说这种入口隐秘的地下密室。
文台仔细的回忆着,自己在林夕家里面时,走过的几个房间,从来没看过有哪里奇怪的门之类的。
文台回头凝视着自己刚出来的房子,一时间这栋原本普通的自建房仿佛萦绕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
文台关掉手机的背光,开始在黑暗中摸索,这边摸摸,那边碰碰,甚至连院中不高的龙眼树,都抱着摇晃了几下,晃的小树一阵哗哗惨叫。
好一番折腾,累的文台一身汗,然而院子还是那个院子,小树还是那颗小树,甚至不知道什么时候,那钢琴声都停了下来。
实在是所有能试的都试过了,什么都没找到,文台的好奇心也被消磨的差不多了。
看见大门边靠墙处有一张水泥浇筑的洗衣台,文台走过去一屁股坐上平面大些的地方,仰头看着在云层中穿梭的莹白圆月发起了呆。
多久没有仰望夜空了,小时候和堂兄弟一起住在爷爷奶奶家,那时家里大人不让玩手机,晚上也是几个兄弟满村跑,从来没考虑过安全问题,有时候跑累了,就找个平坦的晒谷场,躺在温热的场地上,看着月亮追寻着太阳的步伐,不紧不慢却又慌慌张张的东升西落,嘴里说着在现在看来很是可笑却充满勇气的宣言,比如我长大以后一定会怎样怎样,好像只要明天自己一长大,就可以轻松的征服世界······呵呵,现在想来真恨不得给那时的自己两巴掌,叫你傻的那么可爱!
后来父亲的工作有了长足的进步,成了一个小中层,家里在市中心买了一套房子,自己也考上了市里的一所排名靠前的高中,学习、小说,再加上城市的夜空反而一片漆黑,而自己为了保持良好的作息习惯,再也没有在深夜里独处过了。
仔细想想,自己这些年,从某种角度上来说,也过的急急忙忙的,很久没有清闲下来了,感觉自己好像错过了一些什么。
现在这时候叫自己再没心没肺的回房间去睡觉,文台感觉自己做不到,文台宁愿就这样在这里坐一晚上,等到差不多天亮了,到时候再看看是要留张纸条告别,或者是和早起的叔叔阿姨说一声。
只要天亮了,管这房间有什么魑魅魍魉,在大华夏的光芒照耀下,什么都不用怕。
而且,偶尔静下心来,看一夜的月亮,想想自己的过去与未来,也没什么不好。
不知不觉中,那隐隐约约的钢琴声又响了起来,文台在一次确定,就是从这院子下方传来的,这旋律是久石让的《千与千寻》。
不过这一次,文台没有再去搜寻那可能的入口,反而跟着旋律轻声哼唱着,思想进一步放空,悬在半空的双腿轻轻摇晃着,笑容也渐渐爬上了嘴角。
自从林夕的死讯传来,自己再也没有笑过了。
当一首曲子弹完,当一首曲子哼完,文台发现自己似乎放松的有点过头了,人有点犯困。
下意识的把头靠在墙壁上摇晃了两下,却觉的后脑的触感有点奇怪,有点松动摇晃的感觉,好像后脑靠着的那一小块墙壁好像再用点力就会塌下去,可后背靠着的地方却很是厚实,仿佛能够承受一切重量。
带着疑惑,文台跳下一米多高的洗衣台,拿着手机照着自己刚刚头靠着的地方,看着很正常啊,连瓷砖边的水泥接缝都很是自然。
文台伸出手,在四周轻轻的按压了几下,终于在按压一块瓷砖时,瓷砖轻易的下沉了一公分左右,然后洗衣池边上一块一人宽的墙壁无声的凹陷进去,然后向着左边平移,露出一个黑幽幽的洞口。
望着这一幕,文台咽了口唾沫,轻声呢喃道:
这也太酷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