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桂院中,琉璃挑帘出来,见着院中几个丫头不干活,围在一起叽叽喳喳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连着她出来,都没人察觉。
府中经过上次的整顿,首当其冲的第一条就是禁谗言,禁挑拨之言,禁妄议主人……这才多长点时间,就忘记了。
琉璃面色一沉,刚准备开口斥责,就见着一个丫头抬头见了她,快步朝她过来。
“琉璃姐姐,你有没有见到朱公子?他早上就出门了,可是一直都现在都没见到人,是不是在外面出了什么事?”
说话的这个丫头,是盛明珠院中的二等丫头,偶尔缺人的时候,也会到盛明珠房中端茶倒水,露个脸,在她们几人当中,算是比较得脸的。
朱念君?今天好像确实一天都没见到他。
“什么时候出去的?”
“今日用完早膳就出去了,说一会儿就回来的,可是都这个点了,还没见到人,我们姐妹几个就问了下……”
琉璃抬眼看了下天色,冬日天短,眼看着天就要黑了,从早上出门,一直到现在都没回来?
该不是又在那里玩,忘记了时间?琉璃面色一沉,神情似有些恼怒,怎么也想不通,她们小姐为何要留这个一个人在身边。
每日混吃混喝,仗着一张讨巧的脸,整日的和院中的丫头勾勾搭搭,没个正行。
这样的人,做个下人都嫌他碍眼,可偏偏她们小姐,不知道看中的他哪一点?
“他可有说,今日出门要做什么?”
几个丫头一起摇头,“朱公子性子活波,嫌弃府中烦闷,经常一个人出去,我们也不知道他出去做什么?”
“他不会将我们的银子给私藏了吧!”
“早知道就不要他带东西了……”一个丫头话说了一半,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猛地抬头捂住了嘴。
见着琉璃冷冷看着她们,赶紧双手合十讨饶道:“琉璃姐姐,仅此一次,真的就只有这一次,你能不能饶了我们这一次。”
琉璃盯着她们,面无表情道:“知道错了,还不赶紧下去领罚,托人私带东西入府,可是要受藤刑十下,若是再有下次,可就不止这十下了。”
琉璃在院中素来惯有威信,此话一出,院中几个丫头顿时如霜打的茄子,也没人敢再问朱念君的下落了。
等她们散开,琉璃进了屋,见盛明珠歪在暖塌上,脚边身着暖炉,手中捧着话本,正瞧得乐呵。
翡翠坐在旁边,闲的无事,给她拨弄果皮。
琉璃犹豫了一下,才道:“刚才出去,听着院中的丫头说,朱念君早上出去,一直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小姐要不要遣个人出去寻寻?”
盛明珠随手翻了页,眼睛盯着树上,漫不经心道:“到现在还没回来?有说出去做什么的呢?”
朱念君虽被盛明珠留在了府中,名义上是下人侍从,可小日子过得比旁人家的公子哥还要快活逍遥。
盛明珠也从未拘着他,想什么时候出去,什么时候回来,都由着他。
“不知道,院中的几个丫头好像还托他买了些东西。”
“估计又是在外面瞧了什么热闹,忘记回来了,他那个性子,招猫逗狗的,估计早就想找个借口出去了。”翡翠将手中的葡萄剥了皮剔了子,小心的放在一边,由着盛明珠取用。
“我看也是。”琉璃也没好气道,“小姐年岁也不小了,他一个外男,总是留在府中,进出小姐院子,也不是个事,若是被人传出了闲话,坏了小姐名声怎么办?”
“他能坏我什么名声,我会看上他?”盛明珠嗤笑了一声,放下手中的话本,看了眼窗外,院中已经有下人开始盏灯了,这么晚还不回来,确实是有些晚了。
“让管家派人出去找找。”说完这句,她又道:“旁边的公主府里有没有什么动静?找人去打听一下。”
只要不落在公主府,那就没事。
“小姐,人言可畏,总该避着点好,要是真出什么事,那就晚了,再说那朱念君整日无所事事,总爱和院中的丫头混在一起,这像什么话,要是闹出什么点丑事,丢的还不是小姐的脸面。”
“你放心好了,我自有分寸,他若敢手脚不老实,坏了我们国公府的名声,我便打折了他双腿,将他挂在城门上。”
盛明珠一边翻着书,一边吃着翡翠剥好的葡萄,一点都没体会到琉璃的着急担忧。
琉璃也只能在心底暗着急。
盛明珠本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只是一直等到用完了晚膳,还不见人回来,开始有些坐不住了。
管家派出去的人回来了,只不过还带回了一个不好的消息。
有人白日在茶摊上,见到朱念君与灵安郡主起了冲突。
听到灵安郡主的名字,盛明珠心中忍不住打了个突,灵安郡主可是个睚眦必报的主,上次在他们国公府丢了脸面,这次寻到了机会,怎么会让他轻易跑掉。
“会不会被灵安郡主带走了?”
“不是可能,应该就是了。”盛明珠皱着眉,来回走动,思索着对策,落在灵安郡主手中,朱念君这次说不得真就凶多吉少了。
只是如今他们国公府已经与公主府撕破了脸面,贸然进门要人,肯定是行不通的,灵安郡主好不容易逮住了人,要她放人,也没那么容易。
盛明珠琢磨了半天,也没寻到什么好的办法。
“你再去找人确定下消息,若是朱念君真的被灵安郡主捉起来了,赶紧回禀我。”
对着院中等候的人交代完这句话,盛明珠坐回了桌子边上,让翡翠研磨,提笔写信。
若是朱念君真的落在灵安郡主手上,整个公主府中能救他的只有一人了。
盛明珠略一思索,手下笔锋游动。
约莫半柱香的时间,忽听得外面院中急匆匆的脚步声。
盛明珠赶紧道:“出去看看是不是探听消息的人回来了。”
翡翠出门,见着院中的来人,扭头对着盛明珠惊喜道:“小姐,是朱念君那小子回来了。”
“回来了?”盛明珠放下手中的笔,出门,果然是他回来了。
只是瞧着模样,却不怎好,面上带着鞭伤,手腕处的衣袖沾着血迹,走路姿势一瘸一拐,似乎是遭了好一阵毒打,面上的表情也怪异的很,瞧不出是喜,是怒,还是伤心。
“这是出去和人打架了?”
朱念君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从怀里哗哗的掏出一堆零碎的小东西,递给了旁边的侍女,“里面有好多东西,都打碎了,等到下次出去,我给你们重新买。”
今日刚得了一顿罚的丫头们,那还敢有下次,慌忙的接过东西,看也不敢多看一眼,悄溜溜的躲下去了。
“有酒吗?”
朱念君站在下面,仰着头看着她,透着昏暗的烛火,似乎隐约着能瞧到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水光,见着盛明珠不说话,朱念君又重复了一遍道:“有酒吗?你们国公府财大气粗,不会连口酒也没有吧!”
“你这人什么态度?这么晚才回来,知不知道我们有多担心,没一点愧疚心理,还敢要酒喝,你以为你谁呀?”翡翠本还惊喜他回来,只是瞧着他浑身带伤,以为他在外面给她们小姐又闯了祸,说话的口气,顿时呛了起来。
若是放在往日,朱念君肯定不依不饶的给她斗起来了,只是今日好似受到了什么打击,连斗嘴的欲望也没有了。
“翡翠,拿酒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