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凡毅这个决定，莉莉和铁头都大吃一惊。
“凡子，你今天被石头砸懵了吧，你才10%的开发度，那些Level 2的招聘岗的要求起码都是15%……”
“但我毕竟是Level 2，可以参加战斗的Level 2，不是吗。”
“凡子你要去加入狩猎队吗……我怕……”莉莉大眼睛充满着担忧，昏暗灯光下少年低垂的眼帘遮住了他的眼睛，她张了张嘴，又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那最担心的情形一旦说出来就如同一个诅咒。
“凡子，我知道你这个人，一旦做出的决定十头壮牛兽都拉不回来。”铁头叹了一口气，重重拍了拍凡毅的肩膀：“我和你一起去。”
“谢谢了，铁子。”凡毅笑了，铁头也笑了。毕竟是一起从小长大的兄弟，铁头这句话，他信得过。
“……你俩明天小心，我……我去洗餐具。”莉莉收拾起了孩子们吃完的餐具，向门外走去。正在商量明天出城狩猎的注意事项的两人没有注意到，一粒晶莹从莉莉转身的那一刹那飞溅而出，轻轻的落在尘土里消失不见。
是夜，凡毅独自一人爬上了孤儿院的房顶，两年来，他每次受到欺辱心里不平静的时候，就会跑到这上面来看星星，有时候铁头或莉莉会陪着他一起注视着亘古不变的星空，铁头看上个半小时就呵欠连天，莉莉倒是会一直陪着他看到很晚。
没有云的阻隔，星光如萤，成十千上十万的游弋在璀璨的星河里。然而，一抹黑暗在无声无息之间狠狠的拦腰噬咬着光亮的大河，在黑暗里，闪烁着微弱的光，仿佛是吞噬下去的光。
但面对如此惊悚的场面，街上的三两行人却目若无睹，仍在低头赶路。就连远处巡逻的士兵都没有丝毫的反应。
”这个毁灭了地面80%文明的空间虫洞，无论看多少遍，都还是这样壮观到让人敬畏啊……“凡毅轻轻叹道。
黑暗悄然向着天边移去，不多时，星光重新洒落。凡毅伸了个懒腰，刚准备下楼，却看见拐角处一道穿着白色睡裙的身影。
”莉莉，你……怎么在这里？“
”恩……有点睡不着，出来转转。“
”是在为我们出城狩猎而担心吗？“
”恩，有点。“
”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城外也没啥可怕的，就一些没我聪明的野兽而已。“凡毅微微一笑，面不改色的讲着让人安心的谎言。
莉莉深深看了凡毅一眼，转身下楼：”那就好，明天跟紧铁头哥，别逞强。我……先去睡了。“
”晚安。“凡毅目送着莉莉离开，抬头又深深看了一眼星空。
远处的那片黑暗，如同狞笑着的大口，讥讽着人类无力的挣扎。
……
“狩猎队最基本的要求是会使用灵魂力量强化自身，凡子，你试试，将注意力集中在拳头上，想象它和石头一般坚硬……”
在铁头的注视下，凡毅努力的集中着自己的精神，脖颈处爆出的青筋显示出他此刻的用力程度。
“好，现在对着石头挥拳，想象它碎成碎片的样子。”
砰的一声，白皙的拳头砸在面前的巨石上，鲜血慢慢从巨石上渗落，掺着碎石屑。
凡毅的拳锋上已经满是鲜血，但是巨石上面也出现了一个拳头大小的小坑，深约半指。
“凡子，怎么搞得手伤成这个样子？”
“没办法，灵魂力量太少，能护住骨头就是极限了。”
“不过威力也还行了，能勉强拖住壮牛兽一段时间，碰到强一点的蛮牛兽就得跑了。”铁头摸了摸石头上的小坑，感受了一下深度，回过头对凡毅说道：“那我们准备出城吧。”
“好。”
两人并肩走出了院子，向着街道的另一头走去。
莉莉在屋里目送着两人的背影消失，放下了手中的活，走到院子里，抚摸着那一块还留着血渍的巨石，呆呆矗立。
“莉莉啊，小凡子和小铁头去哪里了？”老者虚弱的声音从屋内传来。
“凡子和铁头哥他们出去办点事，明天就能回来了。”莉莉微笑着讲着，“爷爷你就不要操心啦。”
看着老人再次安稳睡下，莉莉偷偷用手用力揉了揉眼睛，继续拾起了手边的活计……
……
“喔，这可真是壮观……”铁头和凡毅仰头看着高大的城门，和连着城门延伸出去的仿佛割裂天空一般的灰白色城墙。
铁头用手捶了捶城墙根的石砖，叹道：”有这么强固的城墙，感觉安心多了。“
”是啊，就和监狱的铁窗似得。“凡毅仰头看着被城墙隔离出来天空，”我们都是井底之蛙。“
”得了吧，井里的青蛙蹦跶的都比你高。“铁头撇了撇嘴，指向一个小砖房”市里的狩猎队报名就在那里，我们过去吧。”
铁头和凡毅走向了一条长长的队伍的队尾处，跟着人流往前走着。
“第一集聚市北区狩猎委提醒您，狩猎千万次，失手仅一次，准备不充分，亲人两行泪。请各位狩猎者组队前往狩猎地点，不得单独前行；为了您的生命安全，请不要踏足规定狩猎区域以外的区域；城门将在规定时间过后完全关闭，请务必及时返回……”
狩猎队报名点上的大喇叭循环播放着注意事项，一条条危险警示在单调的机械女音重复声中如同一剂麻药，蚕食着人们的耐心，也让他们变得愈发麻木。
”下一个。“一个头发带点斑白的老兵坐在招兵处，挥手示意到。
队伍最前方的人跟随着带路的士兵走向了一个连着电线的头盔。静坐下，士兵将头盔戴在这个人的头上，向后退了一步。
老兵摁了一下开关，扫了一眼读数：”脑域开发度23.1%，Level 2。“
旁边一个士兵立马在一个铭牌上刻好了名字和脑域开发度，递给刚把头盔摘下来的小伙子，拍了拍他的肩：”去那边等着，铭牌是你参加组队的唯一凭据，别搞丢了小子。“
小心翼翼带上铭牌的男子走出报名处的砖房，忐忑不安的走向一旁的空地。
队列一点点的向前移动着，不远处的空地一点点的被或是左顾右盼，或是低头沉思，或是远眺愣神的人占据着。
终于，轮到铁头和凡毅了。
”下一个……喔，53.3%脑域开发度，Level 3，不错啊小伙子，考不考虑参军呢？“老兵扫了一眼仪器，有点惊讶的说道。
”恩……暂时没这个想法。“铁头憨厚的回答道。参军不就见不到莉莉了？那他还不如参加狩猎队，虽然报酬看运气，也稍微危险一点，但起码每天还能回孤儿院看一眼吃点晚饭。
”好吧，有参军的打算随时来这里找我，我帮你联系……好了，下一个。“
在铁头的目光中，凡毅坐在了椅子上，旁边的士兵将头盔扣在了凡毅的头上，凡毅感觉眼前一黑，同时感受到微弱的电流如同触手一般向着自己的脑髓深处延伸而去。他能感受到大脑的细胞在电流经过时一点点崩碎，再这样下去——
”不……“
凡毅挺直了身子，集中精神，努力的调动自身的灵魂力量反抗着入侵的电流，一条条灵魂细丝在和电流的接触中崩碎，但随即又有灵魂细丝重组而生，源源不断的顶替崩碎的灵魂细丝，就如同对着漫天雷霆冲锋的无畏长龙。
”噫？这老机器是不是坏了，这么久都没个读数。“老兵疑惑的嘀咕着，拍了拍面前的仪表，随即一行数字跃在显示屏上：
”啧，不敲打敲打不行啊……嗯？怎么才10.0%？“老兵更加疑惑了，抬头打量着摘下头盔，坐在椅子上双手握拳的凡毅。
凡毅面色平静，当初觉醒时也是这个结果，他已经知道了。
”小子，你才10%的脑域开发度，出去基本就是送死的，你不再考虑考虑？“
”但我毕竟是一个能战斗的Level 2，不是吗？“
”啧，你小子若是脑域开发度能高点，冲着这份觉悟你也是个当兵的好料子。诺，这是你的铭牌。“
老兵拍了拍凡毅的肩膀，把刻着凡毅名字和【脑域开发度：10.0%】的牌子递给了他。
“看着你的眼睛，我知道你是因为补贴家用还是别的什么让你来狩猎队讨口饭吃，但是，外面的那群畜生可不会同情你的任何境遇，你只是他们眼中鲜美的肉食而已。”老兵指了指城门方向，拿出一支烟狠狠的抽了一口——
“也许胆怯一点，留在城里过着贫苦但无忧无虑的小日子也是种生存方式，但既然你拿好了铭牌，那么——“
老兵把抽剩下的烟扔到地上踩灭，压低着喉咙嘶哑而又平静的叙述着：
”新兵蛋子，欢迎你直面这，鲜血淋漓而又糙蛋的世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