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痛——
不知沉眠了多久的脑海重新开始缓缓地运转,与之相伴而来的还有那来自全身肌肉的剧烈酸痛感,随着不断清晰的意识亦渐趋强烈。
发生了什么?
自己的记忆似乎在某个时间点发生了断裂。
我应该在列车停着的平原上与血仆交战。
因为自己也拥有着古神遗物,甚至是不输给维克多的古神遗物,便没有听从亨利的告诫而选择了参战。
靠着利贝拉尔的帮助成功潜行到了狼人血仆的颈部,并且成功重创了它。
但是,那之后呢?
我赌赢了吗?我有创造出一个能让维克多或是蕾娜塔改变战局的机会吗?
只记得自己被暴怒的狼人血仆狠狠地攥在手心,一双坚硬的肉掌从四面八方挤来压力让自己头破血流,紧接着便失去了意识,于是对接下来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
帕西法尔终于铆足了力气睁开了眼睛,虽然身体各处还是在不停地传来痛觉警告,无法动弹,但脖子已经能够微微地转动了。
这里是哪里?
瞳孔中倒映出的是一面装潢精美的天花板,高雅的水晶吊灯散发着柔和的光晕,明亮却不刺眼。
这里是……房间?
但这高档的天花板和吊灯看上去不太像医院。
我在旅店?
我们赢了吗?
短路的记忆一时间无法将眼前的一切和惨烈的战场联系起来,混乱的大脑完全想不透其间发生了什么。
但就在这时,帕西法尔仍在严重耳鸣的听觉却为它的主人捕捉到了来自自己身旁的一阵动静。
似乎是有人起身的声音。
一直有人在照顾着自己吗?
如果输掉了战斗的话自己应该已经化为血仆的养料了,这么一想,帕西法尔的心便渐渐安稳了下来。
起身的人已经走到了床边。
帕西法尔本以为出现的人会是维克多或是封魔之银,但最终突然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张帕西法尔从未见过的脸。
“圣者,经历了七天的沉睡,您终于醒了。”
陌生人随即露出了一种帕西法尔无法理解的终于放下心来的微笑,温暖得仿佛能融化冬天的积雪。
“我是您最忠诚的信徒,您最坚定的追随者,您亲自选择的记录者,‘先知’亚述。”
……
六天前,汉塞尔城的领主行宫中。
虽然远远比不上管理着整个赛斯忒北境的德克斯尔公爵身份尊贵,但汉塞尔城领主马克的行宫也绝对是贵族中首屈一指的大气豪华。
这不仅归功于汉塞尔城这座新兴都市繁华的商品贸易,也是马克自身从政能力的完美体现。这个身形瘦小,在外貌上与莱恩哈特有几分异曲同工之妙的中年男人靠着自己的智慧与人品,在短短几年内发展了城市的经济,改善了平民的生活,使他即便生活作风奢靡,却还是收到了当地居民的广泛好评,甚至连国王卡德鲁斯都对他赞许有加。
但今天,马克却在自己的办公室里被别人打的鼻青脸肿,泪流满面,还不敢有所怨言。
亨利满脸怒容,在进入办公室的一瞬间便不由分说地掐住他的脖子将他抬离地面,又在他尚未反应过来之际将他狠狠地拍到了大理石的墙壁上,其力量之强震得不善武力的马克感到自己的骨架都快散开了,甚至不禁在心中想象出此刻背后的墙面出现裂痕的景象。
可即便被如此粗暴对待,马克也只能打碎了牙齿往肚里咽,忍住脸上的剧痛向眼前的各位赔罪。
“维克多大人……”马克声泪俱下,悲苦的语气情真意切。
可亨利的拳头比维克多的同情心起效更快。
“给我闭嘴!”亨利喘着粗气,一根一根地竖起手指计数,怒斥道,“最多八只血仆,三百名死者,只会暗中行动的敌人,这就是你信誓旦旦传出去的情报?我们在列车轨道上碰上的那些东西难道是我们眼花了吗?!”
“可是,大人,”马克被亨利长满老茧的粗糙手掌掐的呼吸困难,却还是低声下气道歉,“在下绝对不可能送假情报给王都,羁旅者公会的各位也能给我作证,这些就是汉塞尔城的真实情况啊。”
一旁的蕾娜塔搭住亨利的肩,示意他冷静,“他没必要骗我们,而且我们也已经确认过了,他说的是实话。”
“可是……”亨利还是余怒难消。
“我理解你现在的心情,但把他放下来吧。”
蕾娜塔握住亨利的胳膊将它一点点挪开,解脱了正在受刑的马克。
在维克多和蕾娜塔的面前,亨利并没有下太重的手,马克被殴打了半天,虽然看起来很惨,但也只是受了点皮外伤,只要稍加修养便好。
可亨利就是想打人。
“失败的狮子,”一直面对着墙站立的维克多抱着头,自责地哽咽道,“没能守住别人反而让别人舍命相救,这是要被刻在雷欧家族耻辱柱上的行径。”
身心俱疲的亨利也叹着气,一路上老牛仔般的风骚劲早已被抛到了九霄云外,只剩下颓废的气质。
而沉默的利贝拉尔依旧只是站在窗边,漠然地看着这一切。
马克心知肚明所有人的怒气从何而来,抹了一把被打出来的鼻涕眼泪,继续坚持着给各位赔罪。
自己送去的珍贵情报和现实情况完全不符,导致千里迢迢赶来的重要援军还未来得及做好准备便与敌人开战,死伤惨重,据说除了大量乘客,连援军中也有重要成员死亡。
“抱歉,马克领主。”
维克多突然的道歉让马克身躯一震,连称不敢。
“我知道这不是你的错,你尽力了。”维克多无力地倚靠在书桌旁,身体软弱得似乎没有支撑便站不下去,“请原谅这不成熟的我,我已经无法忍受身边的人因我而受伤了。”
马克赶忙鞠躬,连声道,“维克多大人言重了。”
“好了,别说这个了,”蕾娜塔打断了维克多的自我谴责,叹息道,“这一次的事件太过诡异,我已经将一切都上报给了麦西蒙学者和莱恩哈特大人,还是想想我们现在能做什么吧。”
“能做什么,找到帕西法尔的尸体吗?或者找到他变成的粪便?”亨利骂了一声脏话,粗声道。
两天前的那一战,帕西法尔在最关键的时刻用生命改变了局势。
“这就是那些血仆体内的术式,”蕾娜塔将一张纸摆在马克面前,纸上用墨水画出了一个人形的图案,“你见过吗?”
马克不敢掉以轻心,定睛仔细地看着图案,良久,最后还是茫然地摇了摇头。
“根据那个狼人血仆所说,是一个躲藏在黑影中的人在他们返回神佑国的途中袭击了他们,在他们体内种下了这个术式,控制住了所有净仆,又让他们变成了血仆,我们所看到的那些多出来的血仆应该是这次事件发生的更早以前就被那个神秘人控制了的。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帕西法尔成功破坏了狼人血仆体内的术式。”
是的,帕西法尔的那一剑拯救了被控制了三十余年的狼人血仆,也间接救下了在场的所有人。
狼人血仆恢复自我后的第一件事便是阻止其他的同伴,但谁想到其他的血仆们却在他重获自由的那一刻同时倒向相戈,放弃了与维克多两人的缠斗,同时向狼人血仆汹涌而去。狼人血仆寡不敌众,也不愿下手伤害过去的战友,在维克多和蕾娜塔赶上之前便被吃的只剩一个头颅,落败速度之快令人瞠目结舌。
失去意识的帕西法尔也是在那时和狼人血仆被血仆们团团围住,想必是和狼人血仆的部分血肉一起进了某个腥臭的肠胃。
而吃完了狼人血仆后的血仆们却没有再度出手,而是十分迅捷地分散逃开,撤离了现场,维克多等人只来得及杀死三四只漏网之鱼。
而接下来所有的情报,几乎都是从弥留之际的狼人血仆口中得到的。
“如果那个狼人血仆没有说谎,”蕾娜塔收回了手,将手中的白纸撕成碎片,烦躁道,“这个术式的效果是能够全面控制一个人的心神,从记忆到思想的完全催眠,并且从任何距离都能控制被施术者。”
“真的会有这种违背常理的术式存在吗?”亨利恼怒的语气简直像是在挑衅蕾娜塔,“就算是有千年历史的心灵神宫,也从来没有人能领悟出那样的神迹来。”
蕾娜塔也怀疑了一下自己的想法,毕竟这种东西的存在太过于匪夷所思,很难想象是一介凡人能达到的手笔。
“不管如何,事情已经发生,我们只能等待麦西蒙的消息。至少我们已经对当时在场的乘客们做了记忆催眠处理,这个消息应该暂时还不会引起恐慌。”
而在两人喋喋不休地争论着术式的真假与否时,维克多将马克叫到了一边。
“很抱歉刚刚没有阻止亨利,因为我也确实很恼怒,”维克多疲惫地说道,“你的情报害死的是我在这个队伍里最好的朋友。”
“维克多大人……”马克惶恐道。
“封魔之银听到帕西的死讯后一直都在哭,卡西斯在血仆撤退时为了保护乘客被重伤,至今昏迷不醒,”维克多将现在的情况娓娓道来,盯着马克的眼睛,原本黯淡的眼神随着每一个字的吐出一分分地锐利起来,最后严肃道,“我明白你没理由骗我,我也相信你不是那种粗心大意的人,所以你应该更清楚事情的严重性。”
“在下明白。”
“我已经将事情的原委告诉了父亲,想必此时陛下也知道了这里发生的一切。”
“陛下”两个字让马克心头狂震,不安感愈发强烈。
“别误会,我没打算用你泄愤或者威胁什么,但我需要你的全力相助。那些血仆随时都可能再出现,而你的错误情报已经证明了他们可以在不为人知的情况下暗暗行动。”
“接下来的很长时间内,汉塞尔城可能会变得热闹起来,但你始终是这里最有名望的人。”
“仅仅是一战,我便失去了我的一位朋友,你也不希望你领内的平民变得和他一样对吧?”
马克看着维克多碧蓝的眼瞳,他从这双眼睛中看出了一种坚不可摧的光芒。
“在下必当全力以赴,帮助维克多大人。”
维克多点头,没有再与其他人打招呼便转身离开房间。
但在经过窗口时,维克多却停驻了片刻。
“是你帮帕西的对吧?”维克多问道。
帕西法尔虽然身手矫健,但凭维克多对他的了解,他想在无声无息的情况下绕过二十只血仆,可能性微乎其微。
除非有人相助。
“是。”利贝拉尔言简意赅,神情泰然自若,拄着的手杖散发着幽幽的黑光。
古神遗物,浅影之蛇。
“希望你能找到你想找的人。”
维克多没有再多说什么,径直离开了房间。
……
房间内,亚述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刚刚开始恢复行动能力的帕西法尔坐在床上。
虽然脑海中的思绪还有些朦胧,但眼前的这个名为亚述的男人却十分热情地自说自话起来,为帕西法尔讲起了事情的始末。
“是这样吗,我昏迷了七天?”
随着意识的完全清晰,全身的痛感也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如潮水般退去,明明在记忆中自己差点被狼人血仆的爪子捏成粉末,如今身上的伤疤却已经结满了痂,力量一点点地涌了出来。
要是齐序的话还好说,但自己绝对没有这样可怕的自愈能力。
帕西法尔看向嫌疑最大的亚述,后者长着一张很古典的温和面庞,神态谦逊而虔诚,身着浅黑的神父服,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
也许可以直接问他是如何治好自己的?帕西法尔想到。
然后他就看到了亚述从自己胸前的心房处像拔萝卜一样拔出了一根黑黢黢的物体,场面一度十分恐怖,但诡异的是帕西法尔并没有感到痛,胸口也没有伤口出现。
看上去像是干瘪了的树枝,缩成了很小的一块,上面还长满了小刺。
这是,一截荆棘吗?
帕西法尔想着这或许就是救了自己一命的东西,但亚述却只是将它随手扔在了一边,视若敝屣。
亚述毕恭毕敬地屈膝半跪在帕西法尔面前,谦卑地低下头颅。
“圣者,您感到身体如何?”亚述关心地问道。
“不错,甚至可以说很好。”帕西法尔没有急着询问亚述那奇怪的称呼,他正在握拳感受着身体的变化,那场足以杀死他的攻击似乎并没有给他留下任何后遗症,体内的生命力似乎更胜从前,“谢谢你救了我。”
“此为属下职责所在。”亚述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喜悦。
根据亚述所说,帕西法尔是在被狼人血仆从手中扔出之后被亚述用术式悄悄救下,然后快马加鞭地送到了这里静养。
“我的身体,是你治好的吗?”
“这是希太大人的力量。”亚述对帕西法尔有问必答。
希太?似乎在哪里看到过这个名字……
“维克多他们,知道我的下落吗?”
亚述的眼神微微闪烁了一下,语气自然地回答道,“当然,只是他们似乎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于是就由在下负责照顾您。”
维克多他们也没有出事,这个消息让帕西法尔放心了不少。
“这是哪里?”
“教会的一个秘密据点,目前用来照顾昏迷中的您,若您有任何不满意我立刻让人帮您换一个地方。”
“不必劳烦了,不过,您又是哪位?”
“‘先知’亚述,您最忠诚的追随者。”
不可理喻的回答。
“你那天是正好路过平原吗?”
“不,在下长久以来一直都在追随着您的脚步。”
这是什么尾行痴汉一般的答案……
这场缺少营养却有来有往的问答持续了好一会儿,帕西法尔才不动声色地问出了他最在意的问题,“你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叫我‘圣者’,但我应该从未见过你。”
谁知这个问题却让亚述抬起了头,嘴角微扬,脸上洋溢着激动的神情,颤声道,“不,圣者,无需任何多余的行动,命运自会指引我找到您。”
“请翻译成我听得懂的话(?_?)?……”
“您生来就是这世界的神,作为神的信徒,这本书会时刻为我解答所有的疑惑,包括您在何方。”
帕西法尔这才发现亚述的腋下一直夹着一本厚厚的书,封面精美,只是和亚述的衣服一样呈浅黑色才难以分辨。
“这是沙之书,希太大人将它与先知的身份一起赐予了我,使我能够永远站在离您最近的地方,即使是大主教与同为十二使徒的其他同僚也不及我。”
希太……先知……十二使徒……这些名字和称呼……
“你们是凡间教会?”帕西法尔下意识地问出了声。
“正是。”亚述毫不避讳地承认道,“不必惊讶,圣者,整个凡间教会,与我们所有的成员,都正是为了您而存在的!”
“越听越像在骗我(-ω-;)……”帕西法尔在心中默默吐槽,脸上却不露丝毫异态。
亚述也察觉到了帕西法尔的不自然,但没有丝毫介意,坦然道,“我明白,圣者还没有继承其他同胞们的记忆,但不要紧,时间自然会证明我等的一切。”
“比起那个,”帕西法尔对亚述诚恳的描述不置可否,反而站起身询问道,“我更想问问,你们是怎么确定我是你们要找的人?我的身上被贴了什么标签吗?”
“这当然是希太大人的能力,他能够感受到世界上任何地方圣者的出现,指引着教会中的同志们。当然,身为先知的我能够看到更多。”
又是希太,这个人听起来就像专门为了寻找像自己这样的人而存在的。
还有他刚刚提到“同胞”,是指和我一样被称为“圣者”的人吗?
心中的思绪杂乱不堪,眼前的男人处处透露着让人不安的神秘感与诡异。
似是读懂了帕西法尔眼中的戒备,亚述抽出腋下的沙之书,恭敬地双手托上,微笑道,“如果您对自己的身份抱有疑惑的话,就请打开这本书吧。如果您是吾主,那么只要在心中想着‘我是谁’的问题,再随意地翻开这本书的任何一页,上面都会显示出您的真名与神的权柄。”
过于可疑的提议,但帕西法尔却不由自主地有一丝心动。
虽然从目前看来是亚述救下了自己的性命,但帕西法尔对前者绝对是一根头发的信任都没有。
帕西法尔从来就不是一个擅长相信他人的人。
即使是在流放地生活的那段漫长时光中,他所完全信任的也不过是齐序,欧德曼和伍尔德在内的寥寥几人,都还要归功于那长年累月的陪伴,而在外界他就更是猜疑心重了。
对黎泽的信任起初完全是源于欧德曼的金字招牌,直到有了一个多月来的陪伴,帕西法尔的这份信任才有了几分真情实意。
对维克多的信任也仅仅止步于对其感官不错,能一起并肩作战,但要他将自己的秘密和盘托出什么的还是免了。
至于神殿的那几位,帕西法尔对他们的信任绝对没有猜疑的一半分量,基本上是无时无刻不在防备着他们的突然背刺。
像亚述这种从头到脚哪里都散发着一股可疑气场的男人就更不用提了,否则帕西法尔醒过来的第一件事就不会是急急忙忙地拿回被亚述随手挂在墙上的白罗了。
但即便如此,帕西法尔还是想触碰那本沙之书,他很心动。
只要打开那本书,就有可能这样轻而易举地得知自己原本的真名吗?
只要打开那本书,就能够完成对欧德曼的十一个誓言之一了吗?
身体不受控制地屏住呼吸,帕西法尔的双手微微颤抖着伸向黑色的书皮。
亚述也察觉到了帕西法尔的举动,恭敬地将沙之书捧得更高,方便帕西法尔翻阅。
手指触碰到了粗糙的书皮,帕西法尔深呼吸一口气,一鼓作气地翻开了书。
然后,他看到了——
一团墨迹?
书中洁白的纸张上只字未写,只有一大团像是被人无意间泼上去的早已风干的墨渍,覆盖了大半张纸。
再翻动一页,墨渍,再翻,墨渍,再翻,还是一模一样的墨渍。
除了毫无意义的墨渍,其他什么都没有。
亚述似乎对此也毫无准备,下意识地瞪大了眼睛,一脸茫然地看着手中的沙之书。
“这,这不应该啊……明明……”亚述自言自语地喃喃。
“看来确实是你们找错人了。”
虽然心中不免有所沮丧,但该说这样的情况反而是在帕西法尔预料之内吗?
帕西法尔用略显遗憾遗憾的语气安慰了一阵亚述,随即从床上站起,朝大门走去。
“虽然很抱歉让你空欢喜一场,但还是谢谢你救了我。”
“等,等一下,圣者,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等属下再问问希太大人……”
“请随意,但我现在想离开这间屋子,你不会介意吧?”
“当然,您便是凡间教会的神。”虽然没能立刻接受眼前的现实,亚述还是在第一时间调整了表情,微笑着恭送帕西法尔离去。
帕西法尔扛着白罗打开了紧闭的房门,门外明媚温和的阳光顿时如欢呼雀跃的精灵般飞舞进房中,顷刻间照亮了昏暗的小屋。
“哦,对了,”一脚踩在了门槛上,帕西法尔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一般扭过头来,淡淡地说道,“有件事忘了说,你的谎言实在很蹩脚,我知道维克多他们肯定不清楚我在这里的事情,不过我从你的眼中看不到敌意,所以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既然我是你们的神,那好歹也尊重一下我的知情权吧。”
帕西法尔打趣着,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房门。
屋内,亚述仍然是屈膝半跪着,目送着帕西法尔的离去,神情谦卑无比,“虽然不知哪里出了意外,但您是圣者这件事绝不会错。”
帕西法尔的脚步声随着门外的风声逐渐远去,亚述却仍没有想要起身的征兆,依然自言自语着。
“不必在意在下的想法,我会静心等待,您与希望的到来。”
“圣者有资格做任何您想做的事。”
“我会一直衷心地祝福,愿您的眼中总有光芒,活成您想要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