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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蒋溪没有正面回应黑料,却开放了演唱会的退票通道,媒体对于这件事的解读,是认为蒋溪已经默认了自己的不堪的过去,自己觉得对不起粉丝。他们凭借着自己的臆断,写出了各种各样诛心的文章。他们说蒋溪像是一颗从内里腐烂的桃子,表面光鲜,实际上已经经历了太多不为人知的事。

更多的是粉丝铺天盖地的责难。

蒋溪的粉丝站站姐发表了一篇长文,一字一泪的说了自己是怎样第一次听到蒋溪的声音,“感觉像是刚刚融化的雪,从清冷的岩石间,叮咚作响的流淌”,第一次看到这个人,“她穿着一尘不染的白裙子,白白净净的小脸,精灵一般的眼睛,像是被谁摘下来的天空上的一片云朵,安安静静的在台上吟唱”,她一直坚信蒋溪的世界是这世界上最后的净土,没想到这篇净土的“青青草原之下,满是不堪的腐烂尸体和泥巴”。

蒋溪看完了这篇文章。她一直觉得自己的站姐写东西很带感,即使是看她写的骂自己的东西,蒋溪也想夸她一句文笔不错,只是脑子不好用。

我是腐烂的泥巴吗?蒋溪自己也想问一下自己,当初的那些真情实感,真的是泥巴吗?

她也许即将成为泥巴吧。当时的蒋溪,是酒吧里个性的头牌歌手,接受着很多客人的鲜花的时候,也周旋于很多人的骚扰。这天,她正在后台上着妆,服务生敲门进来:“小溪,隔壁饭店的老板又来了。”

蒋溪脑袋瞬间就大了。这个人是酒吧的常客,30多岁的中年男人,不像夏城的少年感,30多岁已经有了满脸的油光和一个大肚子。他每天来必会给蒋溪送花送酒,条件是蒋溪一定要陪他干一瓶。蒋溪的酒量不差,不是说不能喝,只是有的时候,她真的不愿意在这里陪这么一个陌生男人喝酒,听他讲那些乱七八糟的胡话:

“小蒋啊,你说你在这里唱歌有什么出路,还不如跟哥哥我走,当我饭店的老板娘,绝对比现在过得好啊”

“你在这儿工作,真的不是什么好事。人家小男孩一听,酒吧那都是什么地方啊,出来的姑娘能好吗,就都不要你,能碰上我这种不在意的不容易啊”

“你可别以为我就是找不到对象,跟你说想跟哥哥我的女人多了去了,我就是不喜欢她们那种净图我的钱的样子,我就喜欢你这种干干净净的……”

他说着,一双手就往蒋溪脸上摸。蒋溪一下子站起来:“对……对不起,我突然想到有点其他的事……”

“卧槽给脸不要脸是吧?”男人激动的站起来,引得很多人纷纷侧目,“我还就跟你说蒋溪,你信不信今天老子要带你走你老板连个p都不敢放,他……”

“干嘛呢”伴着一声懒懒的京腔,李一杰向她走来。她已经认识李一杰,这人也经常来,也经常点一些酒送一些花,但是都是普通消费,所以她觉得大概这是个普通白领。普通白领掺和进来这种灰色地带做什么呢,她连忙拉住李一杰的胳膊,把他往自己身后藏了藏:“你不要管,你……”

李一杰却来了兴致:“怎么着啊,在这调戏我女朋友,本少爷还不能管一管了是吧”

蒋溪和男人同时愣住了,那男人有些尴尬:“这你女朋友啊”

李一杰一把把蒋溪扯进自己怀里,说话痞里痞气:“以后啊,找姑娘的时候,先打听好,这姑娘有没有主儿,再打听打听这主儿是谁,你能不能惹得起。”

他说完就带着蒋溪走了,一直把她送到后台,把她往化妆间一推:“行了,化妆去吧”

蒋溪跟出来:“那个……”

“你也不用感谢我,我这也不是没有目的的”李一杰双手插兜,“我准备成立一个经纪公司,你来当我的艺人吧。”

李一杰的父亲李盛国是电影制作公司的大老板,老婆一个,乱七八糟的儿子一堆,究竟谁最后能接手老爹的家业这个问题在外界被讨论了很久,名正言顺的正室儿子李一杰是最佳人选。但是很显然,老爹不只是在意血统这件事,而是对于究竟哪个儿子能有所作为更加看重。于是李一杰决定成立一个自己的经纪公司,捧出来几个腕儿,做出点成绩给老爹看看。

对于李一杰来说,这时的蒋溪不过是一个方式,而对这时的蒋溪来说,李一杰就像从天而降的太阳。

她很快离开酒吧,和李一杰签了一年的约,由李一杰牵线唱片老总,出了第一张唱片《光年》。这首歌是蒋溪自己写的,实际上是写给李一杰的,只是那时候她很害羞,没有办法说出口,只是在台上扫着吉他的时候,脑子里就会浮现出李一杰的脸:

“我曾经迷失在虚无里没有方向

以为我会消失在茫茫星河

曾经以为光年之外的你啊

也乘着流星出现

谢谢你牵我的手

谢谢你给我黑夜白天”

蒋溪的声音很快就征服了当时都在玩摇滚的市场,清甜干净的风格一下子席卷大江南北。李一杰也很高兴,在庆功宴上当众送给她一枚戒指,璀璨闪耀的钻石,不言而喻的含义。

不言而喻,蒋溪反思的时候经常想,自己就是一直败在这四个字上。老是一厢情愿的以为这,以为那,以为一颗钻石就有很多很多的含义,殊不知对于花花公子而言,这不过是能买回真心的道具罢了。

蒋溪对他更加死心塌地。她知道他的事业正在起步阶段,所有来自他的压力她都照单全收。自己的时间被挤到连吃饭都要数秒也无所谓,他让她在一天内写出三首歌也无所谓,他要她去陪他做公关见大老板也无所谓。

没办法呀,蒋溪想的是,他生意需要嘛

所以才留下了那些照片。讽刺的是,那些照片,是为了迎合李一杰拍的,却也是李一杰为了毁掉她而放出来的。

直到蒋溪冲进旅馆,目击了李一杰和几个女生混在一起的样子。她愤怒的质问他为什么,得到的却是不痛不痒的一句话:“什么为什么?我还想问你这样来打扰我是为什么呢?”

蒋溪的眼泪当场就下来了,她也不顾自己当时已经是一个小有名气的歌手,当着几个外围女的面,歇斯底里:“李一杰,我在你那里,到底是个什么样的身份呢?”

这一问把李一杰也给问愣了,他想了一会儿,笑了:“蒋溪,你该不是觉得你是我女朋友吧?”

在他和一群外围女的笑声中,蒋溪夺门而逃。

李一杰可能永远都不知道,他当时拿在手里的,是怎样一颗买不到的真心,他又怎样把它忽视了,摔碎了。

但时隔多年,蒋溪再看到这些照片的时候,还是会心疼当时那个,捧着礼物的虔诚的小姑娘。她要送给别人的,不是泥巴,而是18岁的蒋溪能给的,最好的东西。也因此,对破坏掉这一切的人,更加深恶痛绝。

他不是要毁掉她吗?她又怎么能如他所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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