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启从小葵家走了出来，他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不禁感叹。
果然，夜晚就是用来战斗的。
此时的村子里一片寂静，每家每户都紧闭门窗，像是约好了一样。
老者在前面带路，白启则是慢条斯理地跟在后面。
虽然老者戴着护臂，但是白启丝毫不惧。
一来，他并没有感知到能量波动；二来，以老者的年龄，就算他年轻时实力超群，恐怕现在也是十不存一。
不过小葵的妈妈是绝对不会让白启陷入困境的。
白启既是小葵的救命恩人，同时白启也是被她邀请而来的，于情于理都不可能坐视不管。
她迅速上前拦下老者，语气生硬地说道。
“村长，我知道我坏了村子里的规矩，我明天就会带着小葵离开。还请你不要为难恩公大人。”
老者停下脚步，看着面前小葵的妈妈。
“我是和平村的村长，有贵宾前来做客，我岂有不招待之理。”
这话说出来，别说是白启，就连小葵的妈妈都不相信。
不过老者的意志也很坚定。
“对于小葵爸爸的死，我很抱歉。我也能理解你此刻的心情，但你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小葵考虑一下。她刚刚失去了父亲，而且还受了伤，此刻正需要你的陪伴。”
白启此时也开口了。
“阿姨，您先回去吧，正好我也想看看村长大人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白启的语气十分戏谑，他刚刚憋了一肚子气，正愁不知道如何发泄呢。
小葵的妈妈有些担心地看着白启，她似乎是不太看好白启的样子。
这时，小葵居然也跟了出来。
“大哥哥，你还没吃过我妈妈做的饭呢。”
看着还不到自己腰部的小女孩，白启换上了一副人畜无害的微笑。
他低下头想摸摸小葵的脑袋，不过犹豫了一下，最后伸出的右手拍在了小葵的肩膀上。
“我现在要和村长去商量点事情，你把妈妈带回去，帮我把晚餐热一下，等我回来一起吃好吗？”
小葵懵懂地点点头，她的妈妈也走过来抱起了小葵。
在路过白启的时候，她低声地提醒了一句，“他很强，小心点。”
小葵妈妈口中的他，难道指的是村长老头？
不怪白启疑惑，卡师这个职业还是非常吃身体的。
四十岁以上的卡师，已经很难保持战斗力了。而这名老者，从外表上来看起码超过六十岁。
不管怎么说，经过小葵妈妈的提醒，白启还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蜿蜒的小路上，看方向应该是朝着村子的正中心走去。
不一会，老者带着白启走进了一间平平无奇的房间里。
“难道不应该找个宽敞点的地方吗？”白启看着老者，话里带着些许嘲讽。
“卡师大人说笑了，护臂是戴给村民们看的。论战斗，我一个糟老头子怎么能是卡师大人的对手呢。”
老者为了增加自己的说服力，还特意把护臂摘下来放在了一旁。
白启是真的纳闷了，“那你找我来究竟是为了什么？”
“卡师大人不要急，敢问您如何称呼？到和平村又有何贵干？”
“怎么？”白启撇了老者一眼，并不打算回答。
老者倒也不生气，他笑着继续问道：“您不说也没关系，介意我给您讲个故事吗？”
白启没好气地说道：“介意，我赶时间回去吃饭。”
“这个故事或许会为你解开一些迷惑。”
白启眯着眼睛看向老者，老者也坦然地与白启对视在一起。
看了足足十秒钟，白启才收回视线。他走向角落的椅子，简单用手擦了擦上面的灰尘，不客气地坐了上去。
看到白启默认，老者笑了笑。他并没有跟过来，依然站在屋子的中间，开始给白启讲起了故事。
“四十年前，我带着一帮老朋友逃难到此，那时的这里还只是一片荒地。”
“不过当时的我就察觉到了这里的不平凡，因为这片荒地的周围居然感知不到野兽的能量波动。”
“虽然不知道其中原因，但我们一致决定今后就在这里生活。”
“我们建起了村落，为它取名为和平村，而我则被推选为村子里唯一的村长。”
老者的语速很慢，白启听得很不耐烦，毕竟他说的这些基本都是废话。
“如果你是在拖延时间的话，那你尽可以明说。”
老者再次笑了笑，“卡师大人稍安勿躁，毕竟讲故事不是我的长项。”
白启摆摆手，示意他继续。老者也很顺从地继续讲起了他的故事。
“最开始，村子的规模很小，物资也很少。”
“但随着我们不断地经营，村子很快就壮大了起来。”
“不仅吸引了很多逃难而来的普通人，更是实现了自给自足，再也不用跋山涉水地去购买物资了。”
“而这些，仅仅只用了不到两年的时间。”
“随后的时间里，不断有人加入到村子里，而村子也变成了现在你所看到的样子。”
“村里的人和谐共处，生活简单而美好。”
白启听着老者扯了一大堆村子的诞生与发展，他终于忍不住狠狠地拍了一下旁边的木桌。
“你耍我？”
面对拍桌而起的白启，老者的笑容消失了，语气也强硬了起来。
“卡师大人知道我们所有村民的共同点是什么吗？”
不等白启回答，老者就直接给出了答案，“我们都是从十九区逃出来的！”
听到这，白启不禁有些错愕，“十九区？”
“没错，就是那个充满了肮脏、充满了血腥的十九区！”
十九区的大名，白启早有耳闻。
十九区是一片无主之地，又被叫做乱序区。
那里是战斗卡师的天堂，也是普通人的噩梦。
在很久很久之前，人类只是一个勉强能自保的种族。
随着卡片的开发与使用，人类的实力也逐渐强大起来，开始扩张自己的地盘，很快就打下了一大片安全区。
当时书院的强者根据人口的分布，划分出了十八个人类聚集地，也就是后来的十八个大区。
很多年后，围绕在书院周围的五个大区相继独立，并自称为中央区。其他的十三个大区被他们称为普通区。
看到中央区的发展越来越好，普通区也开始照猫画虎。纷纷独立后，为自己的大区取了相应的名字。
当所有大区都开始实行身份卡制度时，问题就出现了。
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一小部分人成为了“黑户”。无处可去的他们只能生活在野外，朝不保夕。而十九区也就应运而生。
在那里，没有强者的管辖，没有身份的差异。实力为王，实力就是一切。
这些都是白启从书中得知的。虽然不知道有几分真假，但光是从书中描绘的来看，十九区也确实堪称是最乱的地方。
老者的话还在继续，甚至有些歇斯底里。
“你没有在十九区生活过，你永远无法体会那种绝望的感觉！”
“卡师带给人们的只有无尽的恐惧！”
白启也终于明白了村民们的那些诡异举动。他们并不是在针对自己，而是针对所有的卡师。
他看着面前有些气喘的老者，疑惑地问道：“你也应该是一名卡师吧？”
老者没有直接回答白启的问题，反而向白启说了村子里的规矩。
“在和平村里，有三条必须遵守的规定。”
“第一，不允许擅自使用卡片，不允许以卡师自称。”
“第二，不允许私自接触卡师，更不允许主动挑衅卡师。”
“第三，不允许向任何人提及来到村子之前的经历。”
不知不觉间，白启的态度也软了下来。虽然某些观点不能苟同，但他却理解了面前这个老者为村子所做的一切。
他甚至开始担心起小葵母女俩。
“那你准备怎么处置破坏规矩的小葵妈妈？”
“规矩毕竟是死的。救命之恩，即使违背了村子的意愿，也是情有可原的。”
白启听到这话，也松了口气。如果任由小葵母女离开村子，那后果不堪设想。
此时的白启并没有意识到，他居然会主动去担心一对陌生人。在这之前，几乎是完全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老者看着对面的白启，也说出了他此次的最终目的。
“希望卡师大人能看在小葵的份上，在明天天亮之前离开和平村。毕竟就算是我这个村长，也没法控制住所有的村民。”
白启明白老者话里的意思，他点点头答应了下来。
原本以为是一场发泄情绪的战斗，没想到最后竟是这种收场。
当白启回到小葵家的时候，还有几分不真实的感觉。
不过看到小葵妈妈为自己准备的丰盛晚餐，他也放下了心中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草草吃完晚餐的白启，躺在了客房的木床上。虽然晚餐很丰盛，但白启却如同嚼蜡。
他说不好此时的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但就是很乱。
就像老者说的那样，他没在十九区生活过，无法想象那里的一切。
但村民们对卡师的抗拒，白启却看在眼里。
他不禁想起了药苒的话。
制卡师对于自己究竟意味着什么？
而卡师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