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六月的第十三天,也就是剑池选剑之后的一天,这一天是应该分离的日子。无论是选到剑之人还是没有选到剑的人,这一天都要离开剑阁,回到自己来时的地方。
陈勿意跟着来时的人群,与乔雪儿,刘世超伴着要归乡。
归乡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虽然不是衣锦还乡,但也是带着一份骄傲归乡,毕竟是真正成为了剑阁弟子。
就在颜师兄放完烟花之后,一群少男少女大哭之时,陈勿意找到白起家,和白起家一起离开人群,在那个孤僻小道,种下一颗荔枝的地方,说了好长时间的话,无非也就是分离的话。
修行是一件苦差事,这次选到剑的人将近有一千人,只是不知道这次离去还会有多少人愿意回来。在剑阁需要读书,练剑,修行,种地,在剑阁的每一天都是十分充实或者说繁忙,而修行无疑是最为痛苦的。
此时一别,再归来时,不知能有五百否?
此时离开剑阁是无法带走剑的,这也算是一个考验,考验这个人对剑有多少的联系,对剑有多少的想念,考验着剑对他们有多少的诱惑。
夏日总是天亮的很快,太阳升起了来的很早,剑阁的弟子们早已聚集在一起,带着自己的衣服,要从这里离去。对不少人来说,这一次离去,便是永别。
永别是一件悲伤的事情,所以容易流泪。
与剑阁的离别,也是永别,对很多人来说更是伤感,所以流泪。
六月夏日,炎日天热,是用来分别的。
因为天热,所以流下的泪水可以很容易的被吹干,可以不会留下离别的痕迹。
六月,就是用来分别的;夏日,也是用来分别的。
陈勿意跟着一群人与剑阁分别,他的龙吟剑插在长虹峰的古荔枝树下,将这树上不多的荔枝震落,隐隐生寒。
刘世超跟着人群,羽扇摇摆,吟道:“落红不是无情物。落红不是无情物呀!”他是一定要回来剑阁的,他很喜欢那把剑,那把书剑,他知道这个书剑也很喜欢自己。
......
乔老汉将自己的剑,那一把剑,那一把剑阁的剑,拿出来抚摸又抚摸,不禁想起来自己年轻时候在剑阁的日子,想起随着众人参加拜帖大会看过众多人间,自从出了剑阁之后,自从看到外界的严格制度,悲惨事情,他就更加喜欢剑阁,更加喜欢在剑阁的生活,喜欢剑阁的理念,所以要保护剑阁,保护剑阁的人,要让这份美好延续下去。
他看着自己的黑剑,对着乔雪儿的父亲说道:“书院那边的荒灾还是没有断,那边的山贼上一年没有动静,冬日已过,夏日才始,过了一个冬天,肯定没有粮食了,秋天收获季节还远着,必定是要过来抢些粮食的,但是我剑阁的地方怎么能被轻易侵犯呢?”
乔将军俯首说道:“父亲说的是。”
乔老汉继续说道:“咱们乔家的离箭之术传授给雪儿了没有?”
乔将军说道:“已经传授了十之七八。雪儿的在弓箭之上也很有天赋。”
乔老汉大笑,说道:“毕竟是我乔家的人,在弓箭之上怎么可能没有天赋呢?把这离箭以后就传给雪儿吧。”
乔将军顿时失色,说道:“可是雪儿是女儿身呀。”
乔老汉挥剑打了乔将军一下,厉声斥责道:“就算还有一个孙子,我也要传给雪儿,有问题吗,你这是什么思想。”
乔将军说道:“父亲,在等我想想吧。”
乔老汉又挥剑,狠狠的抽打在乔将军身上,说道:“我说了传给雪儿,离箭之术全部传授给雪儿,把离箭也传给雪儿。不要在说了。”
乔将军还是想着乔雪儿是女儿之身,说道:“父亲。”
乔老汉直接挥剑,狠狠的抽打乔将军,每一下都带着丝丝元气,自然很有力量,于是乔将军露出痛苦之色。乔老汉看着乔将军的痛苦之色,感觉自己年轻好多,不由得开心起来,于是更加用力的挥剑,乔将军的痛苦之色更加严重。
乔老汉感到元气流畅,说道:“下去吧。”
乔将军恭敬地回答道:“是,父亲。”
然后乔将军离开房子,把门缓缓的关闭,关闭的门发出刺耳的声音,好像有许多的故事没有说出。
乔老汉拔出黑色的剑,看着剑,说道:“看来我们这把老骨头终于不能在清闲了。”
黑剑颤抖一下,好像是再回答:“是呀,清闲了这么久,也应该做一些事情了。”
乔老汉继续说道:“剑阁的土地绝不允许被侵犯,那怕是一寸。生活在剑阁的人们也绝不能被威胁,那样会活的不痛快。”
黑剑再次颤抖一下,好像在说道:“那是自然。”
乔老汉说道:“四大书院毗邻剑阁,理念上也不是那么的刻薄,还是有些人情味,人民生活的还算不错,靠近我们东隅,东隅也就安稳了这么多年,剑阁最东隅的桃花村也没有发现过山贼的身影。但是这两年,书院荒灾,东隅也就不应该那样安稳。我也应该去桃花村看看了,夏日到了,我也该区域避暑了,免得到时候山贼侵扰还不知道。”
夏日起,易分离,也易去桃花村,避暑。
原来这么多年来乔老汉去桃花村不单单因为喜欢桃花村的生活,也是因为要看着桃花村,作为剑阁的最东隅,也是最危险最需要保护的地方。
乔老汉就这样默默的守护桃花村,守护剑阁东隅多年。
当然,也认识了碎嘴的吴婶,喝酒的众人,也不自觉的喜欢上桃花村原始而单纯的风气。
乔将军出门后,对着身边的手下说道:“加紧擒生军训练,军马备好,要在一炷香的时间可以到达桃花村,要保护好我们剑阁东隅。”
“是,将军。将军,老爷子打你,你为何不用元气防护呢?”
乔将军笑了笑说道:“老爷子就是想看我痛苦的表情,证明他还年轻,那就顺他心意让他开心开心吧,毕竟,年龄大了呀。”
“是,将军。”
乔将军想起乔老汉偷着笑,忍着笑的表情,也笑了。
......
过了几日,乔老汉带着自己的黑剑,骑着毛驴,离开乔府,离开小镇,去那桃花村。带着的包裹里面装着三四个烟花弹,这些烟花弹是用来通讯的,一只烟花弹就可以召唤镇上的擒生军,就可以保护剑阁的土地与人。
乔老汉摸着这三四个烟花弹,唾一口唾沫,想着还是希望不要用到,年龄已经很大了,所以想着多活几年,多喝几年王大妈的槐花酒。
乔老汉又想到陈勿意与乔雪儿给自己生一个重孙,不用的笑了,色眯眯的笑了。
......
路上风尘仆仆,陈勿意与乔雪儿和刘世超三人同步,诉说着对家乡的思念。
陈勿意想着,不知道吴婶有没有给自己做棉衣服,不知道有没有在棉衣服上绣上槐花,虽然在剑阁也不需要棉衣,但还是想穿吴婶和王大妈做的衣服,不知道为什么,她们做的衣服特别舒服。
陈勿意又想到不知道流哈喇子的乔老汉现在怎么样,乔老汉现在应该在桃花村避暑吧,想着乔老汉就笑了起来。于是陈勿意对着乔雪儿说道:“要不去桃花村看看,你爷爷应该在哪里避暑呢。”
乔雪儿大眼睛眨了眨,笑着说道:“那是自然。”
六月是用来分别的,但是有的人是不会分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