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饭点的时候，酆都警察局的警车开进了南福村。
二零一零年的时候，国家规定全国范围内所有拐卖儿童，走失儿童的案件全部都由酆都警察局负责。范贤被任命为总负责人。前段时间，南京第一医院的新生儿失踪案闹得沸沸扬扬。要说起这案子也确实离奇，在没有任何人进入育婴室的情况下，婴儿凭空消失了。范贤把从医院调来的监控录下看了不下五十遍，除了从被盗婴儿的床上采到的一枚指纹之外，什么线索都没有。但上头可不管这案子有多离奇，下了死命令，硬要他们在一个月之内破案。
范贤没能在规定时间内完成任务，下午开会的时候被上头骂臭了头。散了会，他带着两个人本来想再去第一医院走一趟，半路上却接到了一个电话。给他打电话的人就跟他说了一句“孩子在南福村”然后就挂断了。
这一个月来，医院丢孩子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范贤也接到过几个类似的电话，跟着电话里的指示到处乱跑，结果被证实都是恶作剧。他早已不胜其烦。
对方挂了电话，范贤也跟着毫不犹豫地挂断了。可是，他挂断电话之后突然又改了主意。一脚油门踩下去，直奔这南福村就来了。
下了车，部下刘晨又说：“头儿，短信的来源咱们都查不到。这消息靠谱吗？”
这种抱怨，范贤听了一路，耳朵都快被磨出老茧了，所以没好气地骂了一句：“你烦不烦。不愿意刚刚就不该跟来。”
被怼的刘晨在范贤的背后小声嘟囔了一句：“谁想来？是你硬拉过来的。”身边的张山立刻用手肘捅了他一下，“少说两句。来都来了。”范贤走在前面，权当没听见。
“这家。”在村子里绕了一圈之后，范贤指定了一家进行调查。
“头儿，你怎么知道是这家？”刘晨问。
范贤指了指院子里的木架子，说：“全村只有这家晾了尿布。”
范贤的吉普车路过孙长生家的时候，正好被从林子里刚刚出来的沈小发看见。沈小发特意看了一下车牌，发现是酆都警局的车，幸灾乐祸了一句“飒子的动作还挺快，这回要天下大乱咯”。正当他准备大摇大摆地走去找族长的时候，突然感觉肩膀被一个十分有力气的东西给钩住了。他以为又是什么怪物，被吓出一身的冷汗，一动也不敢再动。
“你又惹了什么乱？”背后传来的是浮生的声音。
沈小发松了口气，立刻换上一副乖巧的嘴脸，转身对浮生说：“今天怎么这么晚？我在等你陪我去找族长要钱呢。”
浮生看了看天，回道：“今天不晚啊。”
“哦。那走吧。
浮生拦住了他，问：“你找族长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卖鹿蜀毛啊。”沈小发颇有些得意地说。
“你不是已经卖给吕两口了吗？”
“吕两口已经死了。准确地说，是骄虫死了。”
一路上，沈小发把白天发生的事情给浮生详细地说了一遍，当然还是省略掉了自己被钟飒设计穿了“开裆裤”的这一段。他俩走到族长家门口的时候，正好碰见族长正急急忙忙往外跑。族长看见沈小发，吃惊的不得了，用手指着他，结结巴巴一句整话也说不出来。
沈小发笑嘻嘻凑上去，说：“怎么的，族长大人？见到我这么激动？”
“你……你……好啊，你总算出来了。这下你逃不掉了，我马上叫人把你给抓起来！”
“抓起来，也关到那个小木屋里去？”
族长大惊失色，叫道：“你怎么知道的？！”
沈小发继续笑嘻嘻，说：“我知道的还多着呢。不着急，有时间慢慢讲给你听。现在，我是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的。我手里有一种包治不孕不育的神药。原价二十万，现在只要十万我就卖给你，怎么样？”
族长脸上的表情很丰富，五官纠结着感觉都不知道该放哪里，嘴巴张得大大得，缓了好久才骂道：“你他妈是个神经病吧，杀了人了，还敢来问我要钱？！不过，我现在没工夫管你！”说完又往外跑。
沈小发不慌不忙地说了一句，“是去孙有继家吧。”
族长像是被一道雷给劈中了一样，直愣愣地站定。他缓缓地转身，带着惊恐的表情问：“你又是怎么知道？”
沈小发一屁股坐在他家石磨上，略显得意地说：“哎呀，我说过，我知道的事情多着呢。警察来了，吕两口的事儿肯定是藏不住了。不过你别怕啊，你还有我呢，记得，快去快回。”
族长觉得沈小发的话说得古怪，不由得又看了他两眼之后才又急匆匆奔了出去。
族长走了之后，沈小发突然问浮生：“我记得你有一种类似化尸水的东西，往死人身上一倒，就能把尸体化得连渣都不剩。你带了吗？”
浮生微微皱了一下眉，问：“带了。你问这个干什么？”
“哦。我们一会儿去把吕两口的尸体给化了吧。他一年前就已经死了。这事儿被如果警察查出来，可就麻烦了。”
“你是怕，警察会发现它是个山神？”
“那到不至于。普通人对这个世界根本就一无所知。他们觉得能看见的就是客观存在，看不见的就是不存在。你指望他们能接受这个世界上有山神这种东西，比让他们接受这个世界上有外星人还难。不过，我现在还不准备摧毁这些警察的世界观，没必要。”
浮生显然不是特别明白沈小发究竟在说什么。不过他相信沈小发的判断，对于这个世界和这个世界的规则，沈小发肯定是要比他了解得多得。
“好。一会儿我去一趟就好了，你在这儿等族长。”
“行。”
不知道怎么回事，沈小发突然在这个时候想起那块在窗户外面捡到的黑布，于是又问：“对了，这段时间你用过那玩意儿吗？”
“你为什么这么问？”
“哦。我就是随便问问。不过，你是天人，天人是不杀人的对吧。”沈小发问这句话的时候，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浮生。
浮生的目光有些闪烁，回道：“天人确实是不杀人的。”
沈小发一愣。他百般试探想要确认的真相突然摆在自己面前，他却不知道应该如何应对。他的眼神逐渐暗淡下去，像一只放弃了挣扎的猎物，颓然地问：“是沈家人，还是我大伯？”
浮生抿了抿嘴唇，回：“我会保护你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