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家印章,亦称神印、印篆,是道士得上天三清道祖、四御帝君传授,借此施行法令,驱使鬼神的凭证,对于修为高深的上真而言道印本身就意味着其道体现,对于李唯这种初入道途的小修士来说更是非常实用的辅助工具。
年轻人奇怪的是,往往有着正符传承的修士都会在刚入门时得到师长赠与的道印,借助道印制符不仅威力大增,更能辅助制符,道印一盖则相当于三清背书,自然与李唯这种徒手制符不同。然而……还是那句话,李唯师傅在青城山关着呢,传法都是赶着点给的,哪有时间给他道印?
见李唯脸色变黑,年轻人虽不知道原因,但也知趣不再提这事,抬手一指点在李唯额头,大量画面传入李唯的脑中。这似乎是年轻人的一段记忆,这记忆力的年轻人一身麻布道袍,头上插着根木钗,正躺在草地上翘着二郎腿挖鼻孔,一副优哉游哉的模样。
正在李唯奇怪对方让他看这场景有什么用意时,一条炽火蝾螈从不远处的一座火山口爬出,嘴中信子一吐就发现了年轻道士的身影,眼神一凝便四脚发力爬了过来。那年轻道士显然就是等这妖物,见对方来势汹汹嘿然一笑,一个翻身就站了起来,拍了拍手中粘上的草屑,再一弹指弹飞指尖的异物,猛吸口鼻涕提紧裤腰带,摆好架势以逸待劳。
李唯正要眼露不屑,但却一下盯住年轻道士腰间挂着的一颗小方印。那印章黑不溜秋,只有小孩拳头大小,被年轻道士状似随意地挂着,但貌不惊人的外表下却暗藏异样的韵律。李唯正想多看几眼,就觉一阵怪力把他拉到年轻人身前,之后更是一下钻入年轻人体内,意识也发觉自己已经在年轻人的身躯内。
李唯却不知,那火蝾螈本是洪荒异种,天生藏于火山地脉之内,每逢五百年才蜕皮一次,每次蜕皮必然痛苦万分,挣扎之间往往导致火山喷发,生灵涂炭。年轻道士也是为了替天行道故而来到此地,正是为了降服这火蝾螈,只是那火蝾螈既然能生活在炽热无比的火山岩浆河内,一身地心毒火何等厉害?更兼这畜生为了常年在岩浆河中生存而进化出肺脏奇大,吞吐的地磁金风与黑烟秽毒更是阴毒,哪会把这小道士放在眼里?
李唯心里着急,可肉身却不受他意识控制,反而有另一股力量控制着身躯自行应对,偏偏体内的李唯能真切的体会这具肉身的动作。只见年轻道士肉身嘴角一翘,手如闪电捏出一道黄符,提笔一画便是一道正符,一边闭目念咒一边取下腰间小印,咒语一毕就将小印化作苹果大小,加盖在刚画好的灵符之上,接着就将灵符轻飘飘地抛了出去。
火蝾螈周身环绕七团赤红妖丹,口中更吞露无量黑烟,根本未曾理会飞到头顶的灵符,直到灵符空中定住,猛地笔直落下,正好贴在火蝾螈的额头。不知那灵符有何奥妙,无论是火蝾螈的千年妖丹还是黑烟毒风都不能奈何分毫,更惊人的是灵符一旦加身,火蝾螈就像被泰山当头压下,丝毫动弹不得。
“哇!”火蝾螈发出婴儿般的啼叫,四肢将地面刨出四个大坑,可无论它怎么使力,也搬不开头顶那张弱不禁风的小纸片。李唯还沉浸在刚才行云流水的御使正符的经历,意识一动便飞到火蝾螈身前,仔细辨认之下只看出灵符上似乎有“山”的道文,再看火蝾螈庞大的身躯和强壮的四肢,想也知道这能在地脉遨游的妖物能有多大力道,可偏偏就奈何不得这道正符。
画面一转,李唯警觉自己回到现实。年轻人笑道:“现在明白了?道印对于掌握符法的修士来说等于第二条命,只凭借四种道文书写灵符就想发挥出道家正符真正的威力,除非你是大罗金仙下凡!年轻人,听前辈一句话,找你师傅要一颗天府授篆的道印,那绝对会让你受益匪浅。”
“说几遍你才懂,就算我知道道印有用又怎样?”李唯气得不行,“我没有,我没有,我,特,亮,德,没,有,啊!”
年轻人双手堵住耳朵,虽然也不知道神念化影能不能听到是个疑问,但他却还是习惯性的这样做了:“我知道你现在没有,可你现在手上的大禹令,也能暂且一用!”
李唯一愣,仔细一听年轻道士的解释才明白。道士的道印本来也是天府天官收录在案后,授篆刻录而成,道士才能借此施用。大禹氏本是上古人皇,九州之主,其在大禹令上篆刻的令文与天府下赐的道篆并无区别,至少在用来加盖在灵符这点作用上,没有任何区别。
道理一经想通,李唯心里顿时有数,从怀里拿出仅剩的最后一张守阳符,咽了口口水,用眼角从边上观察涂卿云的攻势,忍不住还是有些发抖。年轻道士微微一笑,纵身扑上李唯的肉身,两者一合,李唯顿觉之前记忆里对御符的熟悉感重新回来,明白这是年轻道士的神念幻影对自己的帮助,不再多言迅速聚神落笔,将守阳符点亮。只是这一次,李唯并没有直接将守阳符放出,而是拿起大禹令闭目诵咒,用心神沟通禹令内篆刻的上古道文,接着将大禹令盖在守阳符上。
不知是不是自己错觉,李唯似乎看到一道金色波纹从大禹令上的道文传递扩散到整张守阳符,让守阳符上的道文都灵动许多。摇了摇头不再多想,李唯一个翻滚跃出怪石,半跪在地,不等青色光球飞至就鼓动浑身法力涌向守阳符。
涂卿云见到李唯竟然能够运使大禹令,心中气愤更盛,一时也抛开对李唯手下留情的想法,冲动之下就将手中光球挥出。就见得守阳符符力涌出,这次不再只是薄薄光幕,而是多了些许金橙色的氤氲。那青色光球撞在光幕上,就听得“啵”的一声,好似鲤鱼吐水,光球竟然就这么消融在光幕里,涂卿云也眼前一黑跌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