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
咸阳缉妖司衙门里,坐在二堂椅子上的公羊瑾瑜动作奇怪,显得格格不入。
他上身向前挺,脖子却向后仰,摆成了一个奇怪的弓形。屁股坐在椅子三分之一处,不肯靠在椅背上,往后仰的脸上呲牙咧嘴的样子滑稽得很。
苏珀坐在他侧边,不施粉黛的俏脸苍白如纸,灵动的眼眸时不时往公羊瑾瑜身上瞥过去。
“你觉得余征他一个人顶得住吗?”公羊瑾瑜仰着脑袋,侧头问苏珀。脖子上的肉因为这个动作皱起了数道纹路。
“顶不住也得顶。”感受到公羊瑾瑜看过来的视线,苏珀转动的眼眸目视前方,一副正襟危坐正气凛然正人君子的样子。
“哎,那顶不住也得顶的话,咱今天怎么天一亮就跑来这咸阳缉妖司里坐着了?”公羊瑾瑜对苏珀发出了无情嘲讽,表示我已经看穿了你的伪装。
苏珀理智-99,怒气+100。
啪!
“哎哟!注意点!伤着呢!”
苏珀不知从哪儿抽出一条毛巾,啪地一下带着破空声抽在公羊瑾瑜的背上,面不改色地说道:“腰别松,挺好!要是松了下来,背上药膏黏在衣服上可就没有任何效果了。”
w(?Д?)w!!!
“那你打我背干什么!药膏沾到衣服上了!”公羊瑾瑜不满地小声哔哔道,他抖了抖肩膀,让黏着的衣服松动几下。
从门外走进来神色匆匆的旌节所千户,之前接待余征的那名疤脸老者。疤脸老者整理着装,向二人行了一礼,恭声道:“不知二位总司大人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怠慢到二位大人,还望恕罪。”
苏珀起身回礼,说道:“千户不必多礼,我们这次来反而是有事要麻烦你的。”
说着,她给公羊瑾瑜使了个眼色,微微做了个低头的动作。
把头低下来,别用鼻孔看人!
公羊瑾瑜抬眉挤出抬头纹表示我知道了,将头低了下来,身体稍微坐正了一点。
“大人请讲。”疤脸老者恭谨如初。
“今天凌晨夜里,是不是有人在你这里报备调动了一队缉妖卫。”苏珀顺着问道。
“是的,那位大人正是您的同僚,四天象,白虹贯日。”疤脸老者点了点头,他有些疑问,调动缉妖卫罢了,为何二人特地跑来这里让刚入睡的他匆匆赶来。
不过,疤脸老者显然没有主动发问的想法。总司大人提问,他回答就行。
苏珀提问得到回馈,正要继续发问,一旁因伤坐着不好站着的公羊瑾瑜抢先开口问道:“那你这边还有缉妖卫可以调动吗?具体人数,何时何地?”
“这……”疤脸老者想了想,嘴里嘶嘶地吸气,眼睛快速转动地同时面色有点不太好。
“大人明见,在上次行动中,南、北镇抚所,东、西指挥所的编制大部分都只剩下了一个队名……最近的大部分缉妖卫都是今年三月或四月征募而来,缺乏磨砺、训练。而且这个档口,烟火盛会昨日才结束,人流巨大,与城中官方将士合作的工作更多了。”
“白虹大人从这儿借调出去的,是南镇抚所左典狱麾下第一阵甲丁队,队正是经验老道的缉妖卫李嗣,余下六人皆为新募。若不是李嗣为人谨慎周到,历来执行任务又以稳重为主从无失误,下官也不会同意……”
苏珀听到这就已经能感受到疤脸老者话语中的含义,无非是人手不够,新人难以胜任镇压复苏的任务,况且你们两个总司看上去状态也不行,不要强行去送了。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懂得都懂,有时候说话也是点到即止,给自己留了后路,也给对方传递到准确的意思。
可是想到余征为数不多接触到不详的场景,苏珀心里仍然担忧。
“余征那家伙看到狰狞一点的灵体都要吓个半天,说些稀奇古怪的话。”公羊瑾瑜陷入曾经的回忆,嘴角勾起弧度,露出一言难尽的神色。“本来是打算让他慢慢习惯,可是现在却不得不赶鸭子上架,不知道他顶不顶得住。”
虽说余征身上带有强大的不详,但在那个连四天象之首——荧惑守心,李青萤都栽倒的地方,能不能发挥出全部的实力,他们还是有一定的忧虑的。
苏珀抿着红唇,向旌节所千户试探说道:“如果,我说如果。我们后天晨间时分就需要至少一队整装待发的缉妖卫,带有丙级以上灵器,能做到吗?”
疤脸老者也是陷入了两难地步,现如今咸阳缉妖司的情况他是最清楚的,他明白这两人想要做什么,可缉妖司内实在是抽调不出合适的人选跟着二人。
还有个办法……
疤脸老者咬了咬牙,说道:“咸阳缉妖司内着实无法抽调出合适的数队缉妖卫,但卑职认为,司内各位千户、副千户、典狱、副将、总旗、小旗仍有一战之力!”
也只能……这样了吗?
苏珀颓然坐回椅上,万一到时候余征真的没有回来,难不成真要抽调走缉妖司内精锐核心力量?要知道,咸阳城里,还有着那些令人厌恶的渣滓在暗中观察,蠢蠢欲动。
若是咸阳没有足够的力量守卫,一旦酿成大祸,就是她苏珀以死也洗刷不清的罪过!
“好了,我知道了。你下去吧。”公羊瑾瑜看见苏珀颓然的样子有些心疼,他见苏珀没有继续说话的欲望,挥挥手让疤脸老者退下。
疤脸老者再度一礼,退了出去。想到这些天来各种坏事不断,心中也是积郁已久,一口气长长的叹了出来。
他的长叹并没有要隐藏的意思,公羊瑾瑜和苏珀听得清楚。
二人的心情愈发沉重,沉默的气氛令人不安。
公羊瑾瑜也没了其他心思,他思虑了片刻,推搡了一下苏珀的手臂,说道:“别丧气了。不行的话,到时候我们多拿点高级灵器就行了。”
多拿点高级灵器?
苏珀猛地抬头,眼神迸发出强烈的情感。
“高级灵器……不能乱动的。而且,这一趟丙级以下灵器根本不起作用。平时一两件借出,还好说。但是大量借出……灵器司的人不会同意的。”
公羊瑾瑜闻言笑了笑,他轻轻拍着苏珀的手臂,撑在桌上的手托着他的脸,目光直视着苏珀:“我是总司,你也是总司。道理是死的,人是活的。”
“总不能真的眼睁睁地看着那个臭小子和青萤生死不知,就这样消失了吧。”
“要是那时候不详从灵器中突破封印复苏了,凭我们四天象的实力,问题不大。”
苏珀手臂翻转,紧紧抓住了公羊瑾瑜的手,用力点头。
“痛痛痛!快松开!”
公羊瑾瑜神色夸张,不断地用脚跺着地板,拉长了声调发出意义不明地惨叫。
话虽如此,但他心里还是美滋滋的。
不愧是苏珀,这手真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