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宴后的第二天,宫壕就先行乘机回国,他让千兰和雨泽直接飞去了彦氏总部所在的巴黎,继续收购彦华的程序。
虽说此行的目的是为了扩大E-ray的版图,但千兰实不觉得这和宫壕以前安排的那些试炼有什么不同,甚至更容易,替父圆梦对她来说不过是冰冷的字眼,甚至不及金钱的数字让人兴奋。
双方洽谈的地点原定在彦氏酒店顶楼,可彦姜却临时改变了时间,说是改约晚餐的时候再边吃边谈,请人好生把他们送了回去。
准备上车的时候,千兰回望了一眼酒店的顶层,纳闷道:“这人有病?”
“先上车吧。”雨泽抿着嘴角说。
“昨天听到他叫你学长,你们认识?”
“恩,本来我们是同一所大学不同系的,但我们相熟是在他转到了金融系以后。”
“转系?为什么?”
“他是彦氏的独子。”
千兰比谁都明白独子就意味着整个家族的责任都在自己肩上。
晚餐在河畔一家非常有格调的西餐厅里,彦姜已经包下了全场。餐厅门口有三三两两的黑西装保镖在巡逻,气氛就像黑势力大佬要出场前那样沉肃。
先前来接她的人明明告诉她雨泽已经先到了,这会却没看见他。
此时一辆鲜红的跑车,轰然出现在她的车前,细看车上的人生得极是俊美,带着肆意放浪的笑意,能不经意间就迷惑众生,他虽也穿着黑西装,却比别人更妖艳好看。不过千兰觉得比习阳还是逊色一些。
他走过来为千兰开门,说:“千兰小姐,里面请。”
进到店里,她四顾了一下,问道:“不是说洛总已经到了吗,怎么不见他?”
彦姜随即想起来,“哦,我的秘书苏菲约了学长谈事情,等我们共进晚餐之后,他才会过来。”
连雨泽都要支开,这人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千兰对他很防备,眼看酒菜和音乐都上了,她也迟迟不动。
彦姜只好停下动作,关心道:“怎么,菜色你不喜欢?”。
千兰也不拐弯抹角,干脆说:“如果他们是在商量合约的事,大家可以一起谈,毕竟我才是主要负责人。”
“E-ray收购彦华的事,其实没什么好讨论的,彦氏原本就不打算再经营娱乐行业,更何况是学长负责收购,我知道学长是个能力很强的人,我一点都不担心,我只是不想让别人打扰了我和你两个人的晚餐,特别是学长。千兰小姐不会连这点面子都不给我吧,我会很伤心的。”
他的语气带有一点胁迫,怎么说收购是否成功,决定权还在他,如果现在甩手离去的话,确实不妥,一顿饭而已,忍。
彦姜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会有今天,自从他放浪情场以来,就没有一个女人在与他约会的时候,不是笑逐颜开、婀娜多姿的,真不敢相信,这世界上还有他征服不了的女人。事实证明,还真有这么个女人,因为接下来的气氛,简直冷到了冰点,就连小提琴的伴奏此时听来都是音如锯木,毫无浪漫感可言。
这位宫大小姐确不是一般人,她有一种骨子里透出来的高贵,她只要不想说话,身边的人就会不敢跟她说话。
眼看餐饮过半,彦姜琢磨着先举杯向她道了个歉:“千兰小姐,我敬你一杯,为那天我对你不实的评论道歉。”
为不失礼,千兰举杯饮了一口,还是什么话都没说。
彦姜自己尴尬地笑起来,“千兰小姐是准备一整晚都不和我说话么,我就这么招人烦?”
“食不言,听过么?”
“话虽如此,可宫彦两家一直是世交,总不能到我们这代冷淡了吧。”
“可我想你大概也不是真心愿意坐在这,倒不如我们速度一点把饭吃完,都好交差。”
彦姜忽然明白,“哦,原来被强迫来的不止我一个啊!”
“既然你说开了,这顿饭也必要没有再吃下去了,我走了。”
千兰正要起身,彦姜就立马摁住了她的手,假装聊得热络的样子,小声说道:“既然我们是同病相怜,你也不忍心丢下我一个人走掉吧。我跟你说,外面的那些保镖其实是我爸派来盯着我的眼线,你要是这样走了,我爸肯定会觉得是我没把你照顾好,那我可就惨了。”
“为什么?我们不过吃饭而已,至于吗?”
“谁让你是我爸唯一认定的儿媳人选呢,他想让我追你。因为在他心里你才是和我最门当户对的人。”
“你只管回去交差,就说是我要走的,你拦不住。”
“那不行,这不就证明了我没有魅力,传出去我还怎么混啊。”
“无聊”千兰又起身,又被按了下来。
“哎,主要是因为我爷爷他也喜欢你,我有把柄在他手上。”
“你会怕你爷爷?”
“你不怕?你不想来不也来了。”
千兰瞪了他一眼,他立刻拉链一样闭上了嘴巴。
“你我的爷爷都很贪心,前半生我们已经没得选了,连后半生也不让我们自己选。”
彦姜在空中急速的晃动着手指,认同得一时都说不上话,“就是就是,不懂门当户对有什么重要的,我们已经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了,竟然这点自由都不能有。”
千兰同情他,彦姜的无奈想就是她以后的无奈,彦姜举杯邀她碰了一下,两人看对方都觉得有点在看镜子的意思。
千兰浅尝了一口,随即说:“这么说,你已有喜欢的人了?”
彦姜立刻紧张得做了个禁声的动作,“嘘,这是个秘密。”
“我看不是秘密吧,不然你身边怎么会有这么多保镖跟着你。”
千兰又是一语中的,惹得彦姜徒然一笑,没想到她观察能力这么强,就直接说了。
“那些都是我爸的手下,他想找出那个女孩是谁,好威胁她离开我。因为在他想心里,儿媳人选只能是你这样的名门闺秀。不过他盯得再久也没用,我不会让他找到的。”
“你这么自信?其实你们大可以换一种方式,一起勇敢的去面对家里,说不定结果会更好呢?”
“我也想啊”彦姜忽然惆怅道,“可惜我却没有办法说服她勇敢面对我爸。”
千兰以女生的心里猜测,道:“或许她是在害怕,怕你会因为她而失去拥有的一切,又可能她更怕你们的爱情经不起现实的考验。”
“现实的考验?”彦姜若有所思,“也许你说得对,我和她的爱情需要一次真正的考验。”
彦姜眼中瞬时燃起了一股疯狂的火焰,为了得到幸福,他想痛快地反抗一次。
千兰晃了晃艳红色的酒杯,嘴角浮起了一抹笑意,这家伙有觉悟。
谁知彦姜竟然不怀好意地对她睨笑,一副想要拉她下水的模样。
他俯身做出了个邀请的姿势,对她说:“美丽的千兰小姐,请问我有这个荣幸邀请您陪我演一出王子出逃记么?”
千兰眼眸一转,放下酒杯,装模作样地把手搭在他的手心,玩笑说:“荣幸之至。”
彦姜牵着千兰假装到河边漫步,两人聊着聊着,趁后边的人不注意,突然就奔跑起来,几个黑西装保镖反应过来,立刻紧跟上去,飞快将他们包围住。
想不到这个彦姜,竟然还会功夫,不由分说就飞起了几脚挨个踢了一遍,还真被他打到几个,就在他得意自己身手非凡的时候,一个彪形大汉突然从他背后站了起来,死死的擒抱住他,彦姜一时动弹不得,眼看地上的人马上就要卷土重来,千兰赶忙抄起墙角的木棍对着大汉一通乱打,也不知打中了什么要害,大汉忽然疼得直不起腰来,彦姜见势又飞起一脚猛踢,大汉竟直直地倒了下去。
然后,彦姜迅速抓起千兰的手,左躲右闪地穿过了黑色人墙,像滑溜溜的泥鳅一般,加速朝这城市最黑的夜色中隐去。
这突如其来的意外,让在场所有的黑衣都手足无措,全部人都离弦一样追了出去,谁知竟追不上他们的踪影,这下大事不好,领头人紧急拨通了一个电话,对着电话那边的人用法语恭敬地报告着刚刚发生的状况。
只听电话那边的声音一下变得很激动,紧急命令所有人全部出动,全力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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彦姜的保镖跟得非常紧,他们也是悄悄躲上了一辆公交后,才松了口气。
“哇,我们真厉害,竟然真逃出来了。”彦姜早没有了之前的狷狂姿态,可爱得像一个天真的大孩子。
“我也没想到,你功夫不错啊。”千兰的长发在夜风中飞扬,笑得和彦姜一样兴奋。
“我们是中国人嘛,从小学的。”
千兰给他竖了个大拇指,“你厉害,我快不行了,我要休息一下。”
千兰脚力有些虚浮,找了个椅子坐下来。
“抓紧休息,我的保镖可不是那么好甩掉的。”彦姜指了指身后远处点点浮动的黑点。他们竟然追得上车的速度。
“他们体力也太好了吧”千兰惊呼道。
“他们都是训练有素,不过有我在,你别怕。”彦姜胸有成竹的说。
下个停靠点一到,彦姜就拉着千兰悄悄先躲了起来,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快速涌过后,他俩才从角落里偷偷探出头来,总算是可以休息一下了。
“我们这是到哪里了?这样漫无目的又是要去哪?”千兰随口问道。
“我们哪都不去,不管我在哪里,她都会找到我的,我们就等她来找我。”彦姜看了看腕上的名表,又思量着看了看远方。
千兰玩笑说:“难道你们会心电感应?”
彦姜对她晃了晃手上的表,因为里面有定位功能。
华灯盈盈,森森的河水倒映出这座城市的繁华,就连夜晚降临,也丝毫低挡不住人们对它的痴迷,夜果然才是巴黎真正的魅力所在。
他们没有干等在原地,干脆沿着河畔散步起来。
“真不知道,等会她看到我,会不会觉得很失望,我在她眼里好像总不正经。”彦姜自嘲说。
“不会的,如果她爱你,只怕连担心你都来不及。”
夜风愈加凉了起来,只穿着礼服的千兰,开始冷得蜷起了双手,娇弱的模样像一只落难的白天鹅。
“你这样会感冒的,不如我们放弃吧?”彦姜心中没有底,也许她根本不会来,也许等下去也不会有结果,。
“不行,说不定差一点我们就成功了,我相信你要的答案很快就出现了,你不要轻易放弃,再等等。”千兰按住他的手,说:“我还好,不是很冷。”
彦姜佩服她的执着,目光回到了刚刚的坚定,“好,我会等的,可我也不能让你冷着,我去买一杯热的给你,你就在这里帮我继续等我的答案,OK?等我回来。”
彦姜把自己的外套脱给了千兰后,快速朝着远处的人群跑去。
夜灯如柱,周围都是黑漆漆的,形单影只的千兰只顾着搓手取暖,没有注意到四周有如狼似虎的眼睛,像盯着肥美的猎物般,饥渴地盯着她看了许久。
“Bonjour (你好)”几个装发奇异的陌生男人,像狼群狩猎般悄悄围了过来,眼睛里发出淫邪的光,看得人心里发憷。
千兰心中一惊,本能地想离开这个地方,可左右前边都尝试了一边,才发现已经陷入了无处可逃困境。她只能一步步朝后退,下意识拉紧了外套。即便语言不通,她也能感到出对方的话里充满了无耻的邪念,再看看他们几个奸笑的模样,不用听懂也知道他们心里的想法有多肮脏。
几个流氓越靠越近,眼看就要扑上去的时候,其中一个大胡子流氓突然凄惨的嚎叫起来,上蹿下跳的像是被泼了一勺滚烫的热油,整个脸瞬间涨得通红。
几个流氓回过去看,只见彦姜正拿着空杯子,正得意的晃着,杯中升腾起高温预冷后的丝丝白气。
大胡子流氓气得脸又涨红了几分,一群流氓呼起拳头就冲上去海扁他。
彦姜根本不慌,左踢右闪一人单挑着一群大汉,可是之前的黑衣多少有让着他的成分,这次就没那么利落,才招呼几下就吃了亏,身上衣服被扯烂不说,脸上也挂了彩。千兰急得冲上去制止,不过还在外围就被掀翻在地,一个大胡子流氓气急了,不分男女就朝她一拳揍了过去。
霎时间,一个英挺的身影闪到了千兰的面前,替她挡下了那重重的一击,殷实的拳头击打在他的后肩上,发出闷沉的回响,剧痛之下,雨泽凝着眉,却还是一动不动地护在她身前,坚决不让她受到一点伤害。
“给我抓住他们,一个都不要放走”一个黑西装女人指挥着一群黑色保镖,随后赶了上来,她就是彦姜的秘书苏菲。
几个混混被这阵势吓得拔腿就跑,这才放开了被打得蜷成一团的彦姜。
“少爷”苏菲急忙跑到彦姜身边,轻轻抱起他已经伤痕累累的脸,直哭起来,“少爷,对不起,我来晚了。”
此刻,苏菲的盘发因为剧烈的奔跑,有些散乱下来,没有了生意场上的干练,多了一些小女人的楚楚可怜,才让人发觉原来也是尤物一枚。
“不晚,菲,我想清楚了,我们一起去面对我爸好不好,我想光明正大的和你在一起。”彦姜不顾身上的痛楚,用尽余力紧紧抱着她,希望她能感同身受他此刻的心情。
“可…可是…好,我愿意和你一起去面对彦总,只要你不要再一声不响地离开我。”
苏菲的目光从犹豫渐渐转向坚定,心中仿佛有一颗默默燃烧的火种突然炸开了最明亮的图案,即便代价是燃烧自己,她也心甘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