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吴长老?”叶好学有些措手不及。
吴尊脸上皱纹凿深,目光垂下:“叶好学,好久不见了。”
叶好学左右看了看,空无一人:“吴长老,不知有何贵干。”
吴尊身穿带兜帽的黑袍,明摆出了是秘密出行,但叶好学就要把他堵在门口。
吴尊看了他一眼:“进去说话吧。”
没等叶好学说话,他就步入屋内,叶好学只觉一股绵软的巨力像浪潮一般把自己推涌开,不自觉给他让了路。
门自然而然的合上,吴尊找了个椅子坐下。
又打不过他,叶好学只好也寻了把椅子坐下。
“叶好学,不得不承认,这次有心算无心,是你技高一筹。”看他一落座,吴尊便沉声开口。
叶好学直接否认:“老爷子,我非常理解你急于甩锅的念头,但是这事真不是我干的......老实说我也蛮惊讶的。”
吴尊沉默了一会,忽然笑了起来:“呵呵,是嘛,不过无所谓了,我来是想告诉你一件事。”
叶好学不动声色,等着他开口。
吴尊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你的好兄弟,王戒,恐怕撑不到遗迹开启的那天了。”
叶好学愣了一下,心里不由突突一跳。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叶好学并未急于开口,吴尊也并未继续说下去,两人大眼瞪小眼互相凝视。
叶好学咳嗽一声,决定按这老家伙的意思聊下去:“吴长老,您这是在威胁我?”
吴尊笑了笑:“叶好学,这话从何说起呢?我知道你和王戒情谊,是特地来告诉你这事的。”
叶好学哼了一声:“那王戒又为何撑不到遗迹开启呢?”
吴尊目光一霎锐利起来:“王戒擅闯了厉器的屋子,而厉器又是名门出身,怎会忍下这口气呢?”
叶好学其实不太了解这事,一时间也判断不出话里哪句为假。
他只知道王戒闯厉器门户是吴尊暗示王戒的,相当于耍了个借刀杀人的把戏。
所以他前面设计陷害吴中尚,为的就是把吴尊给扯进来,让握刀的手变得软弱,自然无法再对付王戒。
难道厉器真以为王戒是真挑衅他的?
可他看厉器把吴尊训的唯唯诺诺的样子也不太像是个傻子呀。
所以叶好学毫不犹豫的选择冷笑:“吴长老,这种话就不要说出来逗大伙笑了,我们都不是傻子。”
吴尊神色复杂的看他一眼,忽然叹了口气:“中尚要是有你这样的心性魄力便好了。”
叶好学皱眉,不太满意:“吴长老,说这个就没意思了,我要是有你这么个祖父指不定就废了,你直说来意便是了。”
吴尊笑了笑,越过这个话题:“好吧,我想来请你偷水塔的核心石板。”
叶好学心思转动,忽然明白了吴尊之前提王戒的用意,估计就是为了要挟他。
“吴长老,你觉得可能吗?”叶好学淡淡的说道:“我要是没记错的话,我们大小还有点冲突,我何必冒这个风险帮你呢?”
叶好学为什么没有一口回绝?
吴尊前来,定然有准备的,肯定准备了足以让叶好学心动或者屈服的筹码,一味硬顶不是办法。
先搞清楚他在想什么,再找机会看能不能反咬一口。
见他没有一口回绝,吴尊皱纹平缓下来:“很好,拿我们就敞开来说了,我此次前来,主要有两方面的准备,一是利诱,二是威逼。”
叶好学脑子很清晰:“先讲威胁,你能怎么胁迫我?”
“一是王戒,我并未骗你,我和厉器的利益纠葛很深,我能说动他废了王戒,全力支持我,然后我彻底倒向厉家——这也是我的备用计划之一。
如果你不愿意的话,我已经做好了变成厉家附庸的准备,扳倒典助,控制上林,王戒就是投名状。”
叶好学注意着吴尊神色,可这个老人面色和缓,看不出一丝真伪的迹象。
这话实际上半真半假,倒向厉家确实是吴尊的计划之一,但他和厉器没什么交情,但这并不妨碍他诈一把叶好学。
“二是针对你。
你和中尚的事只是暂时搁置,是一笔勾销还是重新审判还有很大的商议空间,我会火速推动审庭重开把你斩了。
这样虽有些落人口实,但这事我已经准备很久了,证据链已经梳理好了,不会引起多大的争议。
顺带告诉你一个消息,常空长老过不了多久就会离开落胡宗,大概是在老宗主寿辰过后,到时候没人会保你。”
叶好学心中发冷,这两个计划细品下来确实让人心惊肉跳,尤其是后者,有心算无心之下,仓促之中恐怕真是必死之局。
若吴尊所言不虚,失去常空庇佑的他,真是砧板上的咸鱼任其宰割。
而吴尊也犯不着拿常空离开撒谎骗他,毕竟这是他问句话就清楚的事。
吴尊不慌不忙,继续说道:“至于利诱这方面,我不仅能给你资源,而且还想与你化干戈为玉帛。
常空长老离开宗门,我却可以作为你最坚强的后盾,落胡宗不大不小,我们两个联手,不光是上林,周围诸城也不过囊中之物。”
叶好学什么也不表示,等着他说下去。
吴尊的思路非常清晰,威逼利诱讲的恰到好处,从利益考虑,他加入吴尊阵营恐怕是最好的选择之一。
吴尊看叶好学神色,知道光是这些大而广的战略是打不动他的:“事成之后,我会奉上百万源金,只要你现在答应下来,我立马送来五十万源金。
你现在似乎在学秘阵?只要你愿意,我稍后就送来先贤留下的秘阵秘籍,都是落胡宗千年来的秘藏典籍。
你的经脉已经修复好了,如果你有志于源力修行,我会把宗门的资源倾斜到你这。
我现在就可以给你条准线,吴中尚所拥有的东西,你会得到三倍。
我做的这些事,不仅是为了度过这次的难关,也希望未来你能帮助吴家,我们曾是对手,也正因为此,我们才明白彼此的价值。
常空长老离开宗门,而我年岁已老,活着的时日也所剩不多,宗门和上林未来的权柄,正是要落到你的头上。”
吴尊说的恳切,但这么一长串的话却并未打动叶好学。
人在患难的时候,什么承诺都说得出来。
可他也知道,危难之际,吴尊是能做出一切事来的,直接拒绝,被动的反而是自己。
吴尊太急切了,他一直以来都是老谋深算的棋手,藏于暗处审视操线。
叶好学抬头,正要说话,忽然一愣。
可他原来也是个很老了的老人,皱纹里有着黑斑,身体脑袋都枯瘦起来,黯淡的眼神似乎长久的凝望着什么。
生命已到了黄昏,即将面对无止境的长夜,吴尊也不得不亮明筹码,等待着一个年轻人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