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我们只阐述罪,则混种天使是更甚于该隐余孽的存在。”收尾人绝对算不上优秀的阐述者。
他欺瞒,篡改,目的性地将所有这些作再三切割。
剩下的,让人猜测。
“什么是罪?”
伊芙蕾雅从废墟当中爬起,骨肉从扭曲的形态复原。
“在任何中城之外的具象世界,它们或是无中生有的,强加于弱者的污名,或是出于阶段性的敌视。”文天站在地块翘起部分的尖角之上,“但这是中城。”
是完美的脏污与混沌,连神都造不出的地方。
修女随其步伐走向撒冷边缘。
混种天使被钉于十字架之上,双翼翎羽脱落,骨骼尽折。
那副肉身显现出溃烂的迹象,恶臭熏天。
伊芙蕾雅捂上了鼻子。
“这就是了。”收尾人一脚踢倒月光下的十字架,已是如同剥皮过后牲畜的混种天使睁开眼,由淡白色月光流入眼界。
“能治好吗?”
卡利欧骑士最开始还对收尾人的话有所怀疑,认为言过其实。
“我很意外。”收尾人摇摇头,“他并未被情爱冲昏头脑,却落得这副惨景。”
“这倒是好事?”
“好事?”
收尾人背身,“关于他,从头开始就没有什么好事。”
加涅的存在事关撒冷对外防御,但是从一开始他就被收尾人诱导着离开撒冷,并丢失拥有神圣力量的资格。
“关于童贞这回事,教廷里来的做法还真叫人想吐。”
受禁欲教条所影响,教廷一切自称为神圣的力量,都必须克制欲望。
但这一点在知道真相的文天看来,无疑过于讽刺。
“看看这被钉在十字架之上的鸟人所承受的痛楚,你能想起些什么吗?”文天向伊芙蕾雅询问。
“或许不能。”伊芙蕾雅下意识地向后退出一步,却未想因此坠入黑暗的幻境。
正如加涅初见收尾人那天所见,那些在她看来肮脏的,腐朽的,让人作呕的存在,向她靠拢,不计其数。
文天轻轻按住她的肩膀,让她从这血脉交融所带来的记忆中挣脱。
“看,至少教皇是知道的。”
关于治疗,并没有想象中的复杂。
未有太多帮助,加涅就已苏醒。
“失去力量的感觉怎么样?”
收尾人一大早擅自来访,看样子是对这失去力量的存在完全不放在眼里了。
“很幸福。”
文天左右打量,确认伊利希尔没有跟来,这才给自己点上一支烟,挠挠头。
“改说你小子可真是个杂种,这骨子里的血,真就脏得很。不过胯下的东西倒是有模有样。”
“我以为你会更想知道事实。”加涅竟然笑了。
雯用处子之身换取混种天使的纯粹力量,至于这个过程给这杂种的感受——
他竟然还挺享受。
“不管怎么说,想好你要做什么。”
“你杀了教皇?”加涅不答反问,这坏习惯都是现学现卖。
文天点头。
“你要让伊芙蕾雅修女坐上那个位置?”
收尾人点头。
“红宝石手杖与教皇冠冕,是错误的。”
“不,这其中没有对错。”收尾人给谁以最大的宽容与最自由的选择。
恰恰是这负罪最深,也是一切祸端与混乱的根源——加涅。
——
当我们已经对于边界游骑兵的力量有所了解之后,总难免对其产生轻视之心。
一个统领被轻易斩杀的军队?
但这些人的强大之处,从来都不在于绝对的实力。
“这是所有边界游骑兵的资料。”
现在是在集团旧派,即反教廷派的中心。
“我们不会与他们共享利益。”集团,是独裁集团。
“这并不是共享利益,我们并没有得到所有集团势力的认可,新世代的人,可不一定站在我们这边。”
所有的信息通过脑部植入的微型收发终端直接传入大脑。
这群改造人的脸是那样的僵硬不适。
“不管是我们还是他们,在乎的应该都只是利益。”
“他们不是轻视了这份利益,只是,教廷请了那位。”
作为旧势力的上层,没道理不知道旧世界那位的存在。
“不能去招惹那位收尾人,似乎已经成为了常识,但我所知的,与其相关的传说还是在将近三十年之前。”
“您也要做这种蠢事吗?”
“只当是我们遵循了人的共性,对于这些久远的传说失去了敬畏。”作为决策者,他应当无畏。
在集团部分上空,可以对教廷进行毁灭性打击的能量武器开始积聚能量。
——
“虽然我早就知道这群脑子里插管的家伙不能揣测,但他们总不能傻到这地步。”
从混种天使所居住的阁楼去看集团上空能量武器放出的光亮,如同幻视天空中出现第二轮太阳。
“是他们在犯傻吗?”加涅倒是认为教廷现在必死无疑了。
收尾人指着加涅的脑袋。
“教廷要做的究竟是什么?”
“逃命?”
收尾人很失望,拧死这混种天使的想法疯狂生长。
“集团所看重的是旧教廷手中的殖民地,但是你要相信,我的名字,还是能起到一定的作用。”
加涅看向那轮太阳。
“在能量武器的最终集束没有打到这里之前,我们都不能招惹他们。”
出师有名往往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但是文天依然将这古老的东方传统沿用至今。
当然,这是需要付出一些代价的。
“集团旧势力这些修建于战争时期的恐怖武器沉寂多年,很多人都会误以为这些东西都已经成了摆设。但可想而知,对比将特殊部队以及单兵力量强化至极致的集团新势力,他们总是要保留着一些什么。”
虽然,这些集团的人通常很喜欢说他们期待着世代更迭。
“你就是想告诉我,我们会在边界游骑兵踏入之前被那个轰成灰?”加涅从容多了,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成长。
“我会挡下那个。”
“挡?”
拿什么挡?
“闭上眼睛,仔细听。”
加涅带着怀疑闭上双眼。
随着思绪沉入黑暗,有什么沉重的声响从他灵魂深处泛起。
忽然,一声沉重炸响将他惊醒。
“那是什么!”
“一把新剑,正在铸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