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难道就没有那么一点点的愧疚吗？”
余明跟着徐连生走到客厅坐下，看着胖子老神在在的喝着咖啡，有点看不懂他。
“我为什么要愧疚？”
胖子嘬了一口咖啡，可能是觉得有点苦，然后往里面加了点糖，将杯子放在茶几上，往沙发上一仰，这才瞟了余明一眼。
余明的状态很好，除了没钱以外，这两天过的应该是他有生以来最舒心的几天，所以看起来神完气足，面色红润。
这就让徐连生越加的记恨起来，凭什么我去受苦受难，你却能在这里享清福？彩票是我的，狗也是因为我才找到的，凭什么好处都让你占了，倒霉的却是我？
徐连生看着余明，眼中除了痛恨之外，不包含一星点的感激，就更别提愧疚了。
“为什么要愧疚？”
余明听到徐连生的反问，差点被气笑了，你特么的良心是被狗吃吗？
“如果我不下手，当时的情况下你会怎么选？是杀了我还是跟我一起死？贪生怕死是人的本性，有的选，像你这种道貌岸然的人当然要顾及一下面子，可要是没得选呢？你真的不会杀我？”
胖子看着余明一脸忿忿，不由嗤笑出声，装什么清高？
“我……”
本来脱口而出的话，到了嘴边却被生生扼断，余明发现自己其实并没办法理直气壮的说会救他，虽然自己肯定下不了手杀他，可如果在胖子和自己之间选一个人去死的话，余明知道，他不会选自己。
“没话说了？”
徐连生从口袋里掏出颗烟点上，长长的吸了一口，然后一口烟圈吐在余明脸上，“所以说，咱们谁也不欠谁的，只不过是你比较优柔寡断，而我比你果决而已，现在既然大家都活下来了，你也没必要生气，而我就更不会内疚。”
“行了，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你摆出这个样子给谁看？那只狗呢？”
徐连生见余明还是阴沉着一张脸坐在旁边，也不跟他再讲什么道理，开始转移话题。
“什么狗？”
“还能是什么狗，就是会说话的那只。”
徐连生死死地盯着余明，生怕错过什么。
“早就走了，那种东西，你惹得起还是我惹得起？”
余明眼睑微微一敛，低头端起胖子晾在茶几上的另一杯咖啡，微微抿了一口。
“你不会撒谎余明，我们从小到大这么多年，你觉得你能骗得了我？”
“我为什么要撒谎？他们都不是正常人，根本就和我们不是一个世界，这次既然侥幸活了下来，我劝你还是不要再掺和进去！”
余明抬起头，看着徐连生，无比认真的说了一句，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忽然这么说，只是从徐连生提起胡海以后，就有一种淡淡的心慌在心头缭绕，让人感觉很不舒服。
“是我要掺和进去吗？这麻烦找上门了，谁能跑的了？”
胖子瞪着眼睛质问余明，将他怼的哑口无言。
余明骗不过徐连生，他每次一撒谎就心虚的不敢看人，胖子与他从小一起长大，他的每一个小动作胖子都了如指掌，就像他即使欺骗自己，其实也依然清楚，胖子究竟有多么的自私与无耻。
“你最好不要再拿你的那些小九九来掺和这些事儿，那些人不是我，没人会纵容你的，小心玩火自焚。”
“你只管告诉我狗去哪了就好，至于其他的事情，不需要你管。”
“不知道！”
余明‘砰’的一声将杯子蹾在茶几上，烦躁的厉害。
他知道胖子究竟在打什么小九九，就像他想瞒胖子什么也很本瞒不住一样，他们太了解对方。
可越是清楚就越烦躁，虽然徐连生并不是什么好人，而且可能也根本就不把他当做什么朋友，可在余明心里，是一直将他当做朋友的。
余明从小家庭条件不好，尤其是在父母死后，虽然靠着赔偿金也算轻松度日，可人际关系就差到了极点，基本上没有人会愿意与他交往，可胖子愿意。
余明知道他是为了自己手头富裕的零花钱，是为了指使自己跑腿，甚至可能是因为他也受到排挤而无可选择，但终究他陪余明长大，在余明心里，一直将他视作挚友，即使被他利用，捉弄。
“我是不是回来的不是时候？”
虚掩的房门忽然吱呀一声打破了室内的僵局，一只茶杯犬站在门口萌萌的转了两圈，与此同时余明的脑海中忽然多出一个问句。
“你特么的，怎么还越吃越小了？走的浓缩路线吗？”看着门口的茶杯犬，余明一瞬间就确认了那是胡海。
“我也不知道啊，刚吃完包子就变成这样了。”
“吃完包子？你特么把包子全都吃了？不是说好给我留一些吗？”
“额……留了啊。”
“在哪？”
“没留住。”
余明：“！！！”
两人一狗就这样大眼瞪小眼的杵了半晌，最终胡海迫于徐连生的视线压力，吱扭一声，装作弱弱的样子跑向余明，并叼住了他的裤角。
“你这个小东西，撒完尿了？”
余明一把将胡海捞在手里，同时暗暗用力，咬牙切齿的说到：“不是说了不让你回来吗？”
“包子都吃完了，难道你要我睡在楼道里？”
“谁让你吃完的！”
“没忍住。”
胡海挣扎一下，逃脱余明的魔爪，在沙发上找了一个舒服的地方开始睡觉。
“呦，还养上宠物了？”
徐连生盯着余明的一举一动，看了许久，并没有发现什么破绽，而且狗的体型和品种也根本对不上号，所以出声试探。
“啊！没有没有，朋友的狗，托我照看两天。”
“朋友？”
“蒋皎！”
面对徐连生的质疑，余明黑着脸道出一个名字。
“她还养狗？”
听到蒋皎，徐连生本能的心底一颤，可还是提出了自己的疑问，就那个暴力女，她会养狗？
“当然！这可是我们爱情的见证！”
“我怎么不知道？”
徐连生虽然不能确定这只狗跟那一只是同一只，但是本能的觉得这里面有问题。
“你凭什么知道？你还真以为你能清楚到连我有几条内裤都知道？”
“几条我不知道，但我知道都是黑的。”
“……”
徐连生喝完最后一口咖啡，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看着余明坐在对面的沙发上撸着狗毛，将自己完全武装起来，不给自己任何机会，他知道今天是不可能有什么答案了。
“你自己好好考虑一下，明天我还会来的，到时候带你去个地方。”
“明天还来？你不在这儿住？”
“当然，这种地方怎么能符合我的身份。”
徐连生看了余明一眼，转身拎起桌上的钥匙走出门去，余明这才注意到那崭新如初的艳红色钥匙，看样子，八成就是楼下那辆车了。
他哪来的钱？难道彩票被他给兑了？或者是那帮人送的，让他来找我？
一边想着，余明一边拿出手机查阅起来，果然，那一期的彩票被人领了，而且正是本地人。
这就不会错了，那群人果然是冲着狗来的。
“起来。”
想清楚症结所在，余明拍拍在自己旁边打着哈欠的胡海。
“干嘛？”
“我们得离开这儿了。”
“去哪？你还有别的地方能住？”
泰迪抬起头，一脸疑惑的看着余明，让余明正在收拾东西的动作一僵。
对啊，除了这里自己好像根本没地方去，就连住网吧的钱都不够，那还跑个锤子？
余明遇到危险下意识的逃跑行为最终因为没钱而破灭。
“你怎么了？”
“他们其实是冲你来的。”
“那又怎样？”
“怎样？如果是抢钱，那无所谓，抢完他们跑路，大家从此各不相干，可是如果他们是冲你的话，大概不会善罢甘休吧？”
“嗯……应该是的。”
胡海歪着头想了一会儿，觉得很有道理。
“那我们岂不是很危险？”
“你有办法？”
“没有。”
“睡觉。”
余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