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尘柔眼神怪异的看着昊雨，像是在看一个天外来客。
昊雨被看得很奇怪，出声道：“这么看我干嘛？这事谁都能看出来的吧。”
“星院长那种在江湖上混迹许久的人能看出来我并不奇怪，但你却也看出来了，这不怪吗？”叶尘柔轻轻翻了翻白眼，道。
她倒不是故意如此，是真的觉得昊雨很没有自知之明，所以才白了他一眼，但配上她那姣好的相貌，却是妩媚至极。
昊雨倒没觉得自己没有自知之明，淡淡地说：“我还要不要继续说？”
“说吧，我也想知道你这个小家伙的脑子是如何长得。”叶尘柔轻笑一声。
“比我大了不到十五岁，就叫我小家伙？”昊雨戏谑地看向叶尘柔，此次渡了怒体难后，他的身高又是拔高了几分，已经达到了一米八的程度，修长的身材配上俊美的脸庞，恐怖没几个人会以为他是一个不过十四岁的少年。
因为那张脸庞上的稚嫩虽未完全褪去，但比一般的同龄人却是要少了许多。
“我是三妹的大姐，你是三妹的学生，辈分上我这么叫你也没什么。”叶尘柔笑道。
“各论各，老师是老师，你是你。”昊雨淡淡道。
然后接着前面地说：“既然是人伦惨剧，那肯定有一个发起者，具体情况只有你们叶族才知道。但依我来看，叶无荒对老师有种执着的念头，近乎是心理畸形的执着，他对自己妹妹下手就已经够让人觉得不齿了，但他却一点都没想掩饰。这证明他觉得自己这么做没错。”
“但这场人伦惨剧肯定没有真正成为定局，否则老师定不会在这里，若是真成了，那么她只有两种下场。”
“哪两种？”
“一，被辱后立刻自缢。二，彻底疯掉，成为叶无荒的玩物。”淡淡的几个字，从昊雨口中吐出，传入在场两女一男耳中。
“你们叶族肯定没有去认真的去处理这场惨剧，叶无荒活着，老师身处破圣院就是证明。因为这是家族丑闻，叶族并不想将它闹大，因为这对叶族的脸面来说，并不好。”
“用一句话来说，你们舍弃一人的利益，保全整个家族的脸面。”昊雨道，“这是所有势力的一贯做法，哪怕一些三流势力都会去做。”
“我说完了。”昊雨道。
“如果不是我知道你今年才十五岁上下，我真会认为你是那场事件的亲历者。”叶尘柔怔怔的道。
昊雨道：“别说的那么有歧义，我没有经历过，这只是我的说法罢了，你若非要说，也要说观察者。”
说着，他左手五指忽然律动了一下，道：“叶无荒，不要跟条死狗一样躺着了，起来吧。”
叶凌天突然猛退了几步，让人心疼的声音从她嘴中传出：“他……他不是动不了吗？”
“动不了？也可以这么说。”昊雨五指再次律动，“叶无荒，没听懂我的话吗？站起来。”
“唔……啊！”一声压抑的惨叫声从叶无荒的喉咙深处，微动的嘴中传出。
他挣扎着爬了起来，不住的朝昊雨磕头，似是在求他不要再折磨他了。
“早点起来不就好了，非要我动手再起。”
“他怎么了？”叶凌天俏脸苍白地问。
“我把怒鬼眼、腥亡恶、九方厉鬼花这三种毒物的混合毒素注入了他的身体，但毕竟是从我身体中抽出的毒素，自然有我的血液和灵力的存在，虽然少，但怎么说也能让我稍微操控一下这些毒素。”
“我想他死他便瞬死，我想让他活他便活，想让他受尽折磨就隔一会催动一下毒素。”
昊雨脸色不变的说着无比残酷的话，然后扭头看向叶凌天，道：“老师？要怎么处理他？”
“……你想怎么办？”叶凌天看向昊雨，看到他俊美脸颊上的平静，心中突地升起一丝心疼的感觉。他还只是一个十四岁的孩子，却能杀人不眨眼，到底是他狠辣绝情，还是被迫无情？
“仇须亲手报，恩要百倍偿。”昊雨道，“老师是女人，总归是有些感性的，自然不愿意手段残忍，那你便亲手斩掉其头颅，给他个痛快即可。”
虽然昊雨说的是亲手斩其头颅，但叶凌天明白，他的意思是让自己亲手斩断自己与叶无荒的一切，斩断自己那段不堪回忆的过往。
斩其头颅，斩其过往，重获新生。
叶尘柔也是苦笑以对，道：“你真不愧那些学员给你起的称号。魔……真是魔性，在你心里，到底什么是善，什么是恶？”
“善，无意行之事。其余都算不得善。”昊雨淡淡道。
“算不得善……那便是恶？”
“不，所谓善恶分明，不过是按照自己的判断方式而已。善为光明正大，恶为黑暗阴谋，但绝对的善恶都很少，多的是灰色事情。”
“灰色，是没办法去直接判断善恶的。只能遵从自己的认知。”
叶尘柔愣了愣，喃喃自语：“无意行之事，不是刻意去做的事情。不抱任何意图做的好事，才是善……”
然后她突然露出一个恬静笑容，对昊雨道：“你年纪不大，懂得倒是挺多。”
昊雨却是暗自撇撇嘴，暗道，若是我两世年龄加起来，也就跟你差不多。再说，那个世界跟这个世界的世界观就不同。
这个世界在那个世界里，就是一个幻想世界。
再说，我前世死前十七，经历过的事情，可是能比拟四十岁见过的世面。
叶尘柔冲叶凌天温柔一笑：“天儿，动手吧，他确实不该活。你只管动手，剩下的事情，由我来处理。”
叶凌天俏脸脸色变幻，玉手已经握上了腰间的长刀，良久，她依旧没有把刀拔出来，哪怕一丝都没有。
昊雨心中一叹，知道叶凌天还是不敢去面对，但这强求不得，这是她一生的阴影，不是说走出来就走出来的。
如此想着，便是走向叶凌天，走到她身边后，抓住叶凌天的皓腕。刚抓住的那一瞬间，他便是感觉到她手腕上的汗液。
叶凌天吓了一跳，赶紧把手从刀柄上移开，昊雨也是趁此将她的刀抽了出来。
一柄线条流畅，寒光四射，银色的刀身上有着六片淡绿色叶片的刀。
“你要干……”叶凌天话还没说完，却是看到昊雨已经一手提刀，闪身到了跪在那里的叶无荒面前。
叶无荒哀求的看着他，但看到昊雨寒潭般的黑眸后，他放弃了任何的希望，心中只有一抹后悔和希望能有个痛快。
他后悔的不是为何要在那时对叶凌天做那种事，而是后悔为什么没做成……
昊雨不知，但就算知道了，也不会让他生气或发怒。因为不值。
握住刀柄的手猛然收紧，没有人看到，昊雨握住刀柄的手心中的纹路，此刻正向外渗着紫黑的魔气。
银色的刀身也是爬上数道紫黑纹路，就像是人身上的经脉一般。
“嘭！”像是一堆干柴突然被点燃，刀身上也是被紫黑火焰点燃，整个刀身全是燃烧的火焰，此刻叶凌天的刀，就像是完全由火焰锻造的刀。
手起刀落。
眼睛死睁着，在地上翻滚几圈后不甘的停下，鲜血从那平滑的圆形断口中喷射，溅在白净的衣服上，溅在白皙的脸颊上。
“他或许会轮回吧。”昊雨拿出一块手绢，擦着火焰消失后的刀，虽然上面的鲜血早就被火焰烧没了。
然后走回叶凌天的身边，手腕轻轻用力，将刀送进了刀鞘中。
“剩下你们的事你们自己谈。”昊雨摆摆手，就要向山下走去。
“等等！”叶凌天从愣神中醒来，连忙叫道。
昊雨停下身形，扭头看去，目露询问之色。
“为什么……”叶凌天说出三个字后就没有再出声，只是嘴唇嗡动，但也看不出来在说什么。
昊雨一笑，“你的刀，我动手。一举两得。”
你的刀，我动手。断过往，无心魔。
他能看到的事情不多，也不少，有时候他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细节，也有时候看不到别人能看到的细节。
他看出了叶凌天很想动手，但她心中却是明白，不论叶无荒多么禽兽不如，从血缘上来说，他都是自己的哥哥，那个“明白”，让她无法动手。
她若是下手，可能日后会有心魔缠身，可能也没有。这是看动手的人心中有无愧疚。
所以昊雨用了她的刀，以她弟子的名义，斩掉了老师的过往，除掉了老师的心魔。
“老师，别对什么都看得太重，那样迟早会把你压死。”昊雨道，然后冲她露出一个笑容，继续向山下走去。
走的时候，五指律动，那洒落一地的鲜血，滚落在地的头颅，已是尸体的无头身体，皆燃起火焰，火焰烧的很慢却很凶，噼里啪啦的声音不停地响起。
但尸体旁的树木草丛，却是一点都没有被燃起，很是奇异。
火焰越烧越大，其中一抹紫色闪烁而过，生机涌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