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筠逐房间的时候,墨语尘忍不住走过去敲了敲门。
也不知道他发生什么事了,一天都没有见到他。
却半天没有人应。
于是,她轻轻地推门而入。
只见他躺在榻上,脸红如烧,不断地呢喃着胡话。
他轻轻地唤着:“姑娘……姑娘……”
墨语尘却分不清,那是在说梦话,还是在跟她打招呼。
“筠逐,你怎么了?”墨语尘担心地说,“是不是生病了?”
“姑娘……我……我没事……”
可是,墨语尘却分明看见,他的胸口,渗出鲜血,濡染了青衫。
“筠逐,你受伤了!”她低呼着,在房间里找了一些药品。然后坐在榻前,给他敷上药水。
她给他喂了一颗药说:“筠逐,你等着,我去给你熬点药。”
“不要……姑娘……不要走……”
他喃喃地唤着,却始终没有伸手拉她。
即使是在意识不清的时候,他的心里也始终铭记——他们之间,身份不同。他绝不能逾越半步!
墨语尘只好留在那里,看着他痛苦地皱着眉头。
“筠逐,你怎么了?怎么会受伤?”
“我……我……对不起……姑娘……我不能说……”
“筠逐?”
“那是一种可怕的力量……我……我不想让你知道……”
“筠逐,你这样子,我很担心!”
“对不起……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筠逐……我刚刚看到伤口,好像……好像那是一种奇怪的暗器所伤?”
“是的!非常可怕……”
“筠逐,能够告诉我事情的真相吗?”
“对不起……只是……请你……请你不要告诉任何人……特别是……特别是……将军……”
墨语尘不再追问,她点了点头,关心地说:“那么,你好好休息吧!”
筠逐皱着眉,沉沉地睡去。
墨语尘走出房间,走到厨房,那里有几个家仆正在做饭菜。
见她进来,家仆们慌忙说:“姑娘,您快出去,您怎么能来这里呢!”
“你们先出去吧。”墨语尘说,“我有些不舒服,想熬点药。”
“姑娘,您不舒服,当然得由我们来熬药!”
“不……”墨语尘掩饰说,“我这种病……很难说……请你们不要管了……”
“可是,将军知道了会骂我们的!”
“没事,一切都由我来解释!”
那些家仆无奈,只得走出去了。
墨语尘在厨房里,手忙脚乱地熬着药。不一会儿就药香四溢。
厨房外的那些家仆们不解地说:“奇怪,姑娘到底得了什么病,非得自己熬药!”
“唉,算了!这些贵姑娘的躯体,我们耽误不起,还是让他们自己来吧!不然的话,如果治不好或者出了什么差错,到时候,我们的小命可就保不住了!”
“也是!这个世道啊!也只有他们的命值钱!”
这些议论,断断续续地传入墨语尘耳中,她无奈地笑了笑,一不小心被开水烫了手。
听到她突如其来的惊呼,家仆们赶紧冲进来,关切地问:“姑娘,你怎么了?”
“没……没事……”墨语尘忍住痛,端起那碗药说,“记住,这件事千万不要让将军知道!不要用这种事去打扰将军的清修!”
家仆们点点头说:“您都伤成这个样子了,我们怎么敢告诉将军!”
墨语尘点了点头,端着药,走出了厨房。
却听见背后那些人议论着:“这可怎么办才好!姑娘的手成这个样子!将军迟早会发现的!到时候我们可难以推卸啊!”
“唉!算了!等他发现之后再说吧!”
墨语尘摇了摇头,端着药碗来到后院,走进筠逐的房间。
她坐到他的榻前,给他喂着药说:“筠逐,你怎么样了?”
“姑娘……谢谢……谢谢你……”他虚弱地说,“怎么能够让你为我熬药呢……”
“没事,以前一直是你在帮助我。咱们两个是朋友嘛!”
筠逐的嘴角扯出一个苍白的笑容:“姑娘,你真好!”
无意中看到她被烫红的手,他惊呼道:“姑娘,你的手……”
“没什么,你不用担心。”
“姑娘……对不起……”他内疚地说,“我只不过是一个下人,却害得你……”
“再说这种话,我会生气的!”
闻言,他改口说:“好了……我以后不会再说了!”
墨语尘笑了笑说:“你不用多想了,好好休息。放心,不会有人乱说的!”
“姑娘,你真的这么信任我?”
“恩!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你!”墨语尘笑着说,“我想,你一定是为了保护将军府才受的伤,对吗?”
筠逐开心地笑了:“对!不管怎么样,我都是为了保护将军府,保护姑娘!”
“这样子的话,我们有什么理由怀疑你呢!从小到大,都是你尽心尽力地保护着我们,我们却没能给你什么……”
“不……姑娘,别说这样的话……你们已经给我很多很多了……比起那些无家可归的孩子……我已经很幸福了……只要……只要能够永远地守护着姑娘……这样……就已经够了!”
“筠逐,你真傻……”
“姑娘……我不傻……我知道我在做什么……”
墨语尘笑了笑:“那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不然的话,会引起怀疑的——我爹他一向不问世事,也不会管那么多——至于铭翊,放心,我就说你被我派出去有事了。”
“谢谢你!”
“我走了,明天再过来给你送药。”
墨语尘对他笑了笑,转身走出了房间。
下午强烈的阳光照得她有些不适应,眼睛也有些涩痛。
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人,将筠逐伤的这么重。
她回到自己的闺阁,看着桌子上摆满了蝴蝶面具或者纸鸢。
她的嘴角,不由得献出一个温暖的笑容。
从小到大,他每天都会送给自己一个不同颜色不同花纹的蝴蝶——哪怕仅仅只是翅膀上的一些纹理,他也会做得很用心很别致。
这样巧夺天工的手艺,怎么能够想得出,是出自一个整天与刀剑打交道的男人之手呢?
在这些翩然若飞的蝴蝶的陪伴下,墨语尘靠在木窗前,看着后园里的一池荷花,青风送香,她渐渐地进入了安恬的梦境。
梦里,没有纷扰,没有忧愁,只有那些蝴蝶,翩翩起舞,将她包围。
清幽的花香,给这一场美梦染上了旖旎的色彩。
但愿,从此不再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