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楚越没有再说话，低声道：“臣遵命。”
“皇上就这样算了？”看着面前的宫女，萧翎只觉得不可思议，“这不是皇上的脾气。他着魔也似的迷着那个楚女，那个楚女差点给人整死了，他居然就这样算了？那个杨御医死了，他就不追究了？”
晓月看着萧翎，片刻之后才小心翼翼说话：“或者皇上只是虚晃一枪，明面上结案了，其实吩咐底下人偷偷查案？”
暮星想了想，说道：“不像。如果要查清这个案子，必定要提请相关人等到案查问。皇上说已经结案了，那就不能光明正大提审相关人员了，难度不知增大了多少。再说，这样的案子，皇上虚晃一枪不虚晃一枪，对于审案来说，意义不大。’
萧翎看着自己两个智囊，只觉得暮星说话非常有道理。然而，这个案子这样结案，到底不是皇帝平日的作风。原因到底是什么？
三人思索了半日，却是一点收获也没有。萧翎摇了摇头，说道：“暂时先放过这个问题吧。先帮我想一想，给沈沉鱼下药的，到底是什么人？好大的胆子，差点就成功了。”
晓月道：“那人大的不仅仅是胆子，还有能耐。在皇帝这样的命令之下居然还能收买杨御医为他卖命……”
萧翎紧紧捏住了拳头：“的确好能耐……在后宫之中，本宫的眼皮子底下，居然能做成这样的事情……”紧紧咬住嘴唇，说道：“皇上不查，本宫不能不查。暮星，你去问问御医院的人，最近杨御医与哪些嫔妃有联系。”
暮星答应了，说道：“娘娘放心，奴婢早就吩咐下去了，结果也早就呈报上来了，奴婢正想给娘娘看看呢。”取出一张纸，呈递给萧翎，道：“最近两个月，除了皇后娘娘之外，共有四个妃子三个美人找杨御医看过病。”
萧翎皱眉道：“这么多人有病？四个妃子全都找过他？”
暮星点头道：“是。其中安妃娘娘次数最多，两个月来，一共找了他三次，据说都是因为经血不调。其他妃子各一次。平妃是因为二皇子夜惊传他。吉妃是因为感冒发烧找他。祥妃则是因为身边一个小宫女得了咳喘病找他。自从楚女进宫之后，安妃、吉妃、祥妃都找过他。只有平妃没有找过他。还有三个美人找过他，分别是容美人、杨美人、项美人。”
“儿子这么大了还夜惊呢……”萧翎听到平妃的消息，又忍不住冷笑，说道：“像她这样养儿子，不知会养出怎样的皇子来呢。”转过话题，问道：“楚女受伤之后，又有什么人找过他？”
暮星回道：“没有任何人找过他。楚女受伤之后，那御医院有头有脸的御医，都整天往花朝轩跑，大家有病也都找小御医了。”
萧翎皱眉道：“你的意思，是三个妃子三个美人都有可疑之处？”
晓月道：“其实有些人可以排除的。能让杨御医敢于违抗皇帝命令，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那人给予杨御医的好处或者威胁，必定十分惊人……”扳着手指算道：“杨美人与项美人，出身贫寒，可以排除。容美人虽然出身于世家，但是家族早已没落，没有这个能耐，可以排除。吉妃虽然胆大包天，家族势力也非常庞大，但是被皇帝褫夺了妃位之后，必定会安分一段时间，不敢在皇帝火头上再加油，也可以排除。”
萧翎道：“只剩下安妃与吉妃了。”
暮星道：“吉妃最是胆小懦弱，从来不敢惹是生非。那个安妃娘娘，却是……”
晓月却蓦然想起一件事来，说道：“娘娘，吉妃那边的消息，皇帝昨天晚上在吉妃那边停留了半宿。”萧翎道：“本宫知道，昨天皇帝翻了吉妃的牌子。算起来，皇帝也三个月没有碰过吉妃了……”
晓月道：“奴婢说的不是这件事。皇帝走的时候，给吉妃一个赏赐，叫吉妃搬到沉香宫去居住。”
“沉香宫？”萧翎吃惊道：“皇帝居然将沉香宫给赏赐出去了？……这个吉妃，到底与皇帝说了什么话？立了什么功劳？”
晓月道：“奴婢派人去探问了，还没有消息。不过那个吉妃却是守分得很，没有要这个赏赐。莫非……与沈美人这件事有关？”
萧翎道：“好好好！一个一个，都会算计了，都有手段了！吉妃，看不出，看不出！原来所谓的大智若愚，我眼前就有一个生生的例子！”
看萧翎生气，晓月与暮星两人都不敢说话。正紧张的时候，门外却不合时宜的响起了剥啄之声，响起了守门宫女怯怯的声音：“皇后娘娘，有花朝轩的消息。”
花朝轩的消息？萧翎急忙道：“晓月，开门！”
进来的是一个小宫女，萧翎却是不认得。晓月道：“是想容姐姐新收的手下，今年三月拜见过娘娘的。”萧翎点头道：“是，我记起来了。你带来什么消息？”后面一句话，是对那个小宫女说的。
小宫女跪下道：“回娘娘。想容姐姐告诉奴婢前来报告娘娘，沈美人中毒的时候，有一个小御医报告说，两个月前，娘娘宫殿中一个小宫女死亡的症状，与沈美人中毒的症状，完全一致！”
小宫女声音抖抖索索，但是最后四个字，却完全是晴天霹雳！萧翎不能相信的重复了一句：“完全一致？”
晓月上前一步，说道：“沈美人中毒，那是什么毒？”
小宫女道：“奴婢不是非常清楚，但是听其他人谈话，隐约有些知道，似乎是什么木鳖的。”
暮星道：“番木鳖？”
小宫女点头道：“正是番木鳖。”
萧翎与晓月暮星对望了一眼，三人面色都非常凝重。萧翎缓缓点头道：“回去告诉想容，就说本宫知道了。叫她好好做事吧。暮星，拿出二十两银子来，给她带回去。”后面一句话是对暮星说的，又对那小宫女说道：“很好，你传话有功，这二十两银子，你自己留下一半，还有一半，给你主子想容吧。”
小宫女叩头谢恩，下去不提。萧翎收起方才那和悦的脸色，盯着晓月：“你掌管着番木鳖。两个月前，你拿去药了那个叫什么名字的？却回来告诉本宫，那个小宫女，是得了急病？”
晓月扑通跪下：“好叫娘娘得知：那天那个小宫女听见了不该听见的事情，娘娘是指示奴婢处理了。当时奴婢没有机会下手，等了好几天才用番木鳖将她做了。没有与娘娘报告详细经过，是奴婢过失。奴婢不该用番木鳖做了这样事情。到了今天，却叫娘娘难以解释。娘娘放心，奴婢这就去找皇上……”
萧翎冷声说道：“你去找皇上说什么？说药死那个小宫女是你的主意，与本宫无关？”
晓月一时语塞，半日才哽咽道：“奴婢纵然是万死，也要给娘娘洗清这个嫌疑。”
暮星跪下道：“娘娘息怒。现在皇上吩咐了结沈美人的案子，很明显就是看在娘娘的面子上。也就是说，此事已经了结了。晓月姐姐去找皇上自首，也于事无补，反而多惹是非。”
萧翎半天没有说话，好久才说道：“看着吧。你们两个起来吧，该做什么做什么去。”说完，自顾自进里面去了。
晓月与暮星站了起来，揉了揉酸疼的膝盖。
晓月已经泪眼盈盈。暮星看着她，一股寒意蓦然从心底冒了出来。
修长的手指掂起一枚瓜子，女子的笑容是温婉秀气的：“没有死？”
宫女点头：“是的。她的命还真硬，居然给挺过来了。”
女子温和的笑着，一成不变的笑容显得有些木讷。但是仔细看去，那眼睛竟然是说不出的阴沉狡诈：“是那个杨御医下的药么？”
宫女点头：“那个杨御医已经畏罪自杀，事情定然是他做的了。就是不知道那个背后的主使人给了他什么好处，竟然让他拿着一家人的性命来冒这个险。”
女子依然是温和的笑着，语气平静无波：“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皇上是下了死命令，但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有人就看见了这个事情万一成功后的好处……”懒懒的躺下去，说道：“桌子上那碟桂花糕，你拿去吧。里面有好东西，自己当心点吧。还有，有事情，也别自己跑来了，小心落入别人的眼睛里。上御花园梅林那棵老树底下放一棵石子，自然有人找你来联系。”
宫女道：“是。奴婢再也不敢轻易跑这里来了。是想容派我来与皇后娘娘说情况，我顺路就上娘娘这里来了。”
“想容？”女子微微冷笑，“她服侍那个楚女不是很尽心么。难为她还记得皇后娘娘。”挥手道：“你下去吧。”
宫女颠颠下去。边上的执扇宫女看着那个宫女的背影，眉头微微蹙起，但是没有说什么。
女子回头，看着执扇宫女的神色，说道：“有什么话，就说吧。你是说，我不该与这等人联系，是也不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