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总看了那一堆财务单据，气得往桌上一摔，狠狠的说：“这匹快马，他想干嘛？”
费总小心的说：“这个马总，总是强调快，这次资金的调动有些大。”
“何止是大！简直是太大了！”成总气不到一处来。
原来，前几天，成总把钱总、孙总、小马经理狠狠训了一顿，钱总低调了，在资金的使用上谨慎了；孙总也把精力集中到清理历史沉淀上，在资金上没有新动静。
而这马总没有受到影响，看到账上的资金没有人动，立刻来了想法，出了一个大方案，想来个大而快的项目，一次挣个大的。
“这个马总，虽然速度快，业绩突出，”费总继续小心的说，“毕竟以前做的都是小业务，资金占用量小。这次，这个比例有点高了，他那么快的速度，一旦转起来，会出什么状况？我们没把握。”
成总没有说话，抬手挥挥手，让费总先出去。
静了好一会，成总让秘书把马总找过来，问马总关于资金调动的事情。
“成总，”马总自信满满的说，“我们公司老业务的利润率太低，老钱的金融又是玩虚的，我们还是得找一些实实在在又来钱快的业务。”
“那你能调动那么大的资金吗？”成总压住火气说。
“成总，”马总说，“我们做的新业务是实业，不是金融业，来来去去都是看得见、摸得着的。再说了，我以前管的事盘子都太小，虽然快，实际没几个钱。”
“你都动了咱们公司的老本了。”成总继续耐着性子说，“你的业务盘子小，但是发展速度快，一步一步滚动，也可以做成大业务呀！”
“那都猴年马月了！”马总说，“现在都什么时代啦！老钱这句话没说错：新的商业模式层出不穷，讲的就是一个快字！”
“商业模式一旦有效，引入创业资本，市场全覆盖，建立市场壁垒，就是躺着收钱哪！”马总自信满满的说。
“那是咱们可以做的吗？”成总问。
“咱们怎么做不到？”马总来了劲，“人家能做到，咱们肯定也能做到！”
“那你好歹也找钱总、孙总、小马经理一起看一看，帮着把把关。”成总心急的说。
“靠他们？”马总不以为然的说，“那又是猴年马月的事！现在讲的是创新，快速创新，讲的是颠覆，让他们这些老脑筋过来，什么都黄了。”
成总依然坚持让钱总、孙总、小马经理一起过来过一下，并且让老瞻也看看。
马总很不快的看了看成总，很不情愿的答应了。
就在成总和马总讨论资金调动的问题时，信息部的崔总来找孙总。
孙总和小马经理、老瞻一起处理了老臣们的历史沉淀问题，心情也觉得轻松，见到崔总，就热情的问：“崔总，有什么好事？”
“好事？”崔总见孙总兴致不错，也开心的说：“当然是好事。”
一听是好事，孙总的兴致更高了，等着崔总开口。
“孙总，”崔总说，“我们公司信心系统升级的事，我想跟您说一下。以前，那套系统有些旧了，功能和性能都有点跟不上业务的新发展。”
“以前，你和钱总在那里顶着，公司的沉淀又厚，利润率提不上去，我都不敢提。”崔总小心翼翼地说。
“现在，你和钱总关于资金的事已经解开了，公司的沉淀也开始清理了，利润率肯定会提升，公司就有了新的资金流。”崔总依然小心翼翼地说，“那我们的信息系统升级就该考虑考虑了。”
孙总本来依然崔总有个好消息告诉自己，结果又是要花钱的事，一时不知道如何是好。
崔总也看出孙总的心思，说：“孙总，其实我们这信息系统的事都耽搁很久了。以前我都不敢提，怕给你们增添负担，现在公司有起色了，才提出来。”
“旧的信息系统不能用了吗？”孙总问。
“信息系统这玩意，不是能不能用的问题，就得不断升级。”崔总回答说，“结算效率、统计报表、重点品类……新的功能不断出现，性能不断提升，我们不能慢。”
“现在是信息社会，信息系统也是竞争力之一。如果我们的竞争对手在信息系统比我们先进，我们的客户就可能流失。”崔总摊着手说。
“那你们算过没有，要支出多少，效率提高多少？”孙总问。
“这个嘛，投入肯定不会少，效率只有在和竞争对手的比较中才会体现。”崔总说。
“唉——”孙总又是叹了一口气，自己做的是微利的生意，却要大把大把的投入新科技来保持竞争力。
这时代！真让人憋屈！
晚上，孙总独自约上老瞻喝茶。
在茶馆里，很幽静，孙总愁眉苦脸的闷头喝茶，并没有太多的话。
老瞻大致了解了一下情况，也就没有多说，而是陪着孙总一起体会茶的苦涩。
过了很久，孙总才说：“老瞻，你凭着良心说说，到底是我们公司历史欠账太多，还是我们命不好，没有赶上好时代？”
老瞻喝了一口浓茶，任凭这苦味在嘴里翻腾。
他能体会此刻孙总的心情，费尽力气拼搏，却好像怎么也摆脱不出来——表面是大权在握，指点千军的运营老总，骨子里却被无数的枝节牵扯，左右为难，处处艰辛。
这份苦闷！这份憋屈！
过了好一会，老瞻才说：“孙总，您听说过几亿件衬衣换回一架客机的事吗？”
“听说过。”孙总也喝了一口茶。
“那您觉得这是历史欠账，还是历史进步？”老瞻说。
“如果撇开情感来说，既是历史欠账，也是历史进步。”孙总又喝了一口茶，说。
“具体怎么说理解？”老瞻追问。
“从客观的历史来说，确实欠账很多，我们离先进生产力还差的很远，需要奋起直追；从进步的角度讲，引进先进的客机，虽然贵，但是能提高巨大的效率。”孙总说。
“这就是比较优势呀。”老瞻说。
“比较优势？就听说竞争优势比较多，详细讲讲。”孙总说。
“比较优势就是相对于别人的绝对优势而言，我们的相对的优势。”老瞻解释说，“比如我们的劳动力优势，别人技术实力强，但是在传统的常规劳动中，他的技术优势就体现不出来，而我们的非技术劳动的优势就体现出来了。”
“就像传统制造业里的非技术劳动？”孙总问。
“是的。”老瞻肯定地说。
“用传统的非技术劳动换取技术劳动成果，我们这点比较优势太微弱，代价太大了。”孙总说。
“还有更好的办法吗？”老瞻问。
“有些人不愿意用这样的方式，自己微弱的非技术劳动的优势不愿意发挥，”老瞻平稳地说，“先进的技术又学不会、学不来，就悬在半空，上不上，下不下，几十年一个样。自己的青春就这样耗费了，没有进步，而人家还在继续进步，差距还拉大了。这不是很可惜吗？”
孙总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孙总，您别太难受。”老瞻又喝了一口茶，慢慢地说：“近现代强大的先进国家几乎都是这么走过来的，葡萄牙、西班牙、意大利、荷兰、英国、美国……”
孙总依然沉浸在自己的感受中。
“这些强国在强大的时候，实力雄厚，风光无限，但是刚刚起步的时候，也是资源紧张、东拼西凑，东学西学，才逐步逐步发展起来的。”老瞻说。
“大国兴衰，兴是一个缓慢的过程；衰，是一个快速的过程。”老瞻看着孙总没有反应，继续说：“我们可能指望兴的过程，就是一个快速的过程，而没有想过衰的时候。”
“我们可是天天惊醒，提放着衰的过程，”孙总终于说话了，“我只是没有想到兴的过程，这么艰难，这么长久……”
老瞻喝了一口查，看着孙总。
“唉——我就觉得自己就像是一道海堤，一道又一道的潮水冲到自己面前，来不及反应，只能拼命顶住！”孙总感慨着说，边说边喝了一口茶。
老瞻点点头。
“别人以为我是勇立潮头，引领企业，”孙总说，“我自己知道，就现在，我充其量就是一道堤坝，迎着先进产品、技术、管理的道道潮水，一次又一次的冲击，不能跨掉！”
老瞻看着孙总，由衷的欣赏这位优秀的高管。
“不仅不能跨掉，还得吸收先进产品、技术、管理的一道道大潮的能量，继续前进。”孙总说完，眼里发出光来。
老瞻使劲的点点头，赞同的说：“这就是比较优势转化为绝对优势。”
谈到这里，孙总忽然笑了：“这就是我们的命！一面苦闷，一面兴奋！苦闷的是现在太憋屈，兴奋的是看得见前面的光。”
老瞻也笑了，他看到了孙总这一类人身上蕴含的能量。
能伸能屈，能挺立能吸收再释放的能量！这能量蓄积起来，就能改变绝对实力的对比！
这时的孙总想通了，释然了，他举起茶杯说：“来，喝一个，我们继续——咬紧牙关！”
老瞻也举起了茶杯，重复着：“继续咬紧牙关！”
喝完之后，两人告辞分开。
老瞻回到住处，和顾问们开起了会。
听完了老瞻和孙总的对话，老波先乐了，说：“老瞻，你这比较优势理论行呀！”
“那是，比较优势转化为绝对优势，有门！”老熊附和着。
“理论是理论，但是实际操作起来还真是不容易。”老瞻谦逊地回答，“孙总他们这些人真不容易。”
“这个时代企业家和高管都不容易。”老熊说。
“一线操作人员更不容易。”老波说。
“是呀！既有历史沉淀，又有历史欠账。”老熊补充着。
“都得咬紧牙关处理。”老波微笑着接过来。
老瞻点点头。
而此时的云栖却没有参与讨论，他更多的是感受孙总关于一道一道海浪冲击堤岸的的感受。
云栖曾经在海里感受过一道又一道的海浪冲击。
最开始是新鲜、是兴奋，随着海浪一道又一道的持续冲击，开始觉得枯燥、乏味，再后来就感觉到自己的力气在衰退，有些经不住海浪的击打。
再后来就感觉到痛，想逃离，而海浪是不知道疲倦的，一道接着一道的持续打过来。
云栖也知道在休闲的海里，可以逃；但是在现实的大海，不能逃，这是责任。
孙总他们就是在商海里顶住这一道又一道的浪潮的冲击，忍受着那持续不断的厚重的力量的持续击打。
从机械化、电气化、电子化、有线信息化、无线信息化……一道一道的技术大潮汹涌而来，资本在紧跟其后的推动，这些变化的潮水，又有多少人看清？又有多少人顶得住？
老瞻打断了顾问们的讨论和遐思，让大家早点休息，明天继续企业的转型升级辅助。
果然，第二天一早，成总就邀请老瞻和顾问们一起讨论马总的资金调动问题。
老瞻仔仔细细的了解了马总的思路和资金使用计划，然后陷入了沉思。
成总则一言不发的看着老瞻。
过了很久，老瞻才开始说话，而他一开口，并没有直接讲马总调动资金的事。
“现在，资本助力创业，已经是一个潮流，”老瞻说，“媒体又推波助澜，好像快速创业配套资本注入，是十分普遍和容易的事。”
“管杀不管埋。”老熊冷不丁冒出一句。
老瞻狠狠瞪了老熊一眼，然后说：“这是时代潮流，能赶上这份潮流，当然是好事。”
成总没有表态，继续看着老瞻。
“当然，这也是有风险的事，太快了，有点看不清。”老瞻继续说。
成总点了点头。
“媒体经常鼓吹大企业病，错过了很多创业机会。”老熊插话了，“但是也得看具体情况，创业能成一代风气之先的，那也是小概率事件。”
“是呀！很多企业家害怕错过机会，又害怕看错风向，误入风险当中。”老波补充说。
“一将功成万骨枯！”老熊说，“又有谁关注那些成为尸骨的投入？”
“真正成功的创业投资前期是有非常深厚的技术储备。”老波显示出自己的理论功底，“即使是这样，每隔几年就出现一次创业资本大崩盘的危机。”
“潮起，技术积累，”老熊说：“潮落，技术枯竭。资本就是撒在面上胡椒粉，吃起来有味，吞下去没营养。”
老瞻又狠狠瞪了老熊一眼。
“没有胡椒粉，你吃得下去吗？别小瞧资本！没有资金，你活的下去吗？”老波反驳着，“胡椒粉是跟着面走，吸引人们的注意力，配合着您的食欲，吊着您胃口。”
“对！对！”老熊赶紧更正，“资本得跟着技术走，胡椒粉得配合面饼，不能偏废，不能分开。”
“你们说的是技术投资，”成总不耐烦的说，“我这不涉及技术，就是新的商业模式投资。”
“是，”老瞻说，“其实他们说的也对，资本还是优先看技术。他们俩也把马总的投资方案说透了，没有技术，就是商业模式创新，主要是快。”
成总开始有点感觉了。
“你们是说，马总的项目没有后劲？”成总迟疑的问。
老瞻点点头，补充说：“除了技术因素，还有就是客户体验。拥有技术，做足客户体验，这项目就一定成功。”
“但是这两点，都很难。”成总有点明白了，“技术就别提了，我们差得太远了。至于客户体验，我们说个大实话，我们费了那么大劲，投了那么多资金，耗了那么大精力，才敢说有了一点点客户体验。”
“这匹快马，就想靠快，做出技术，做出口碑，难。”成总自己开始下判断了。
“成总，您说的是。”老瞻说，“资本配合着技术、配合着客户体验，这就是个好项目，成功的可能性很大；如果资本偏离了技术、偏离了客户体验，就有可能成为灾难。”
老瞻一边说，一边又狠狠瞪了老熊一眼。老熊一个哆嗦，规规矩矩的低下了头。
成总听了老瞻的话，说：“我明白了！谢谢几位顾问老师！”
老瞻谦逊的回礼，然后说：“至于马总的个性，还是可以让他先试一试。我认真看过了，因为资金是分阶段投入，前期工作，以马总的做事速度，还是保住投入产出的，后期的投入看效果。”
成总点点头，然后叫财务费总过来，进行了安排。
马总知道了这一切，自然心中不服，但是他也懒得理论，拿着到手的资金死命开干了。
从成总那里回来以后，老瞻把老熊狠狠批了一顿。
“什么胡椒面？你以后说话注意点！”老瞻气不打一处来，劈头盖脸的训起来：“什么话糙理不糙？你这是话糙理也糙！”
老熊闷着头，不说话。
“还有你！”老瞻又把矛头对准了老波。
老波一脸无辜的看着老瞻。
“谁让你接老熊的话了？”老瞻继续生气地说，“你们这么说，很容易出问题。”
老波继续一脸无辜，反驳说：“这在国外，算是言论自由。”
“言论自由？”老瞻生气的说，“在这里，言论要负责。”
“老波，别说了。”老熊勾着头说，“老瞻说的对！江湖险恶，我们话说的不当，要是被人钻了空子，那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老波顿时明白过来，一声不吭了。
其实，在这方面，老波曾经吃过亏，只是和老熊一起说起来高兴，就忘了。
“资本怎么算是胡椒面呢？”老瞻继续说：“金融、金融，就是经济融通，要把金融与技术、经济的三方面关系说清楚。”
“这方面，老波，你是理论专家。”老瞻严肃的说。
“是，应该把资本的投资性质和投机性质分开来说。”老波不愧为理论专家。
“对，这么说就好了。”老瞻说，“我理解老熊对于投机性金融的痛恨，但是必须把投机性金融的性质说清楚，与投资性金融分开。”
老熊点点头，低声的反驳说：“问题是很多人把投机型金融包装成投资型金融招摇过市。”
“这些有法律去管，”老瞻依然严肃的说，“再说人家还有自己的判断进行把关呢。”
老熊又低下了头。
“不论如何，要把投机型金融的性质和危害说清楚。”老瞻最后强调着。
老熊和老波都点点头。
老瞻把老熊和老瞻训完，就开始交待后面的工作。老瞻的时间很紧张，他又要赶往其他的转型升级项目，把后续的后续安排好，就出发了。
在云栖看来，老波所得对，确实应该把投机性资本和投资性资本的性质说清楚。
老熊虽然是担心客户误入投机领域，吃大亏，但是在言语表达上很容易产生误解。既误会了金融，又没有把技术、金融、经济的关系说清楚，耽误了正确的投资性资本，很容易引发误解和反击。
以前，云栖曾经在海岛上旅游。在海岛周围，平静的海面下面有着快速的潜流，很容易把下水的人卷走。
那时，在海岛上，看着宽阔的海面心旷神怡，看着平静的大海很想跃跃欲试，与这时的情景多么相似！
然而，又是多么的凶险！
老瞻阶段性的离开了，老熊、老波和云栖在按照他的布置开展转型升级的工作。
马总依然在按照他的节奏进展着，钱总和孙总则在各自的业务领域低调而务实的进行自己的部署。
有一天晚上，小马经理约三位顾问老师吃烧烤。
“吃烧烤？好呀！”老波开心地说，他想起了自己以前在国外的后院烧烤。
“吃烧烤？”老熊想了一会，说：“我们能吃火锅吗？火锅，也很火，还热。”
小马经理笑了，说：“我们今天吃烧烤，我请客。下次吃火锅，你请客。”
大家都说好，老熊也笑了，练练答应下来。
到了烧烤店，大家坐下来，点了各自爱吃的。
烧烤店里人声鼎沸，热闹异常。说是烧烤店，其实是店家烤好端过来，大家一块吃。
大家边吃边聊，先是说些琐事，吃得半饱，就慢慢说到了企业。
“你们走南闯北，见的企业多，觉得我们公司怎么样？”小马经理一边品着啤酒一边问。
“挺不错！挺有追求的企业。”老熊喝了一大口啤酒，泛着酒沫说。
“那我们成总呢？”小马经理继续问。
“很优秀的企业家！有魄力！有意志力！”老熊继续说。
“成总吧，好是好，就是跟着他太累。”小马经理一边品着啤酒，一边像是自言自语的说。
“跟着这种白手起家的老板，没有不累的。”老熊笑着，又喝了一大口啤酒。
“不仅仅是身体累，而且精神特别累。”小马经理补充着，眼神并不在酒桌之间。
“详细说说。”老波也品着啤酒，鼓励着。
“成总吧，白手起家，奋斗精神特别强，这大家都看得出来。”小马经理说，“以前呢，成总埋头创业，根本没有时间学习。”
三位顾问点点头。
“后来，企业规模大了，”小马经理说，“人也多了，成总把孙总培养出来，把这个大摊子就交给了孙总，自己又闲不住，就满世界学习。”
老波点头赞许地说：“这企业家，多好，知道自己的差距。”
“好是好，”小马经理幽幽的说，“但是这里也有问题。成总到处学，北京、上海，还有各地的优秀企业参观，一年到头，忙个不停。”
“这多好！爱学习！”老波笑着说，“以成总的劲头，别说办企业，考研出国都能成。”
小马经理笑了，然后说：“那是表面。成总在外学习，不论什么老师讲的，觉得好就扔到企业，让大家学习、掌握、应用。”
老波正要说话，被小马经理挡住了。
“我们搞过研究的，都知道每一个领域都有很多流派，每个流派都有自己的观点和侧重点，不可能大而全。”小马经理说，“可是成总不管，他希望每个人都是全能型选手。”
熟读理论好的老波和精于实践的老熊都认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能够成为优秀的全能型选手的人毕竟是少数，”老波说，“大多数人还有各有所长，这也是管理的精髓和魅力所在。”
“可是，成总不管。”小马经理说，“他自己就是全能型选手，而且是自学成才，特别希望所有员工都有他的精神和作风。”
“他现在可是要打通理论，融汇百家呀！”老熊说。
老波为难的点点头。
“这些白手起家的企业家，有韧劲，有能力，有意志，”老熊晃着油光可鉴的腮帮子，说：“一件事成功了，就以为自己事事可以成功；自己成功了，人人都可以学他做到人人成功。”
老波狠狠瞪了老熊一眼，希望他说话小心一点。
老熊没有理会，继续说：“想法是好的，做成了才算数。”说完，老熊自顾自的喝了一大口酒。
“就目前的管理流派而言，大致分为三类：理论派、实践派、江湖派。”老熊继续说，“就理论派和实践派而言，又有京派、海派和粤派，三大主流派别，至于中小流派，更是数不胜数。”
老波看着老熊，知道从严谨的学术标准而言，老熊的划分很不严谨，但是对于饭局间的交流，这样其实有自身的好处——简单粗略、浅显易懂。
“详细说说吧。”小马经理期待的说。
“你是大博士，这些你不可能不懂。”老熊看着小马经理，谨慎的说。
“懂是懂，但是我们更多的理论溯源，概念辨析，和你的视角不一样。”小马经理说，“你们有更多的实践经验，有亲身经历，说来听听。”
“这理论派，就有点像老波，侧重于理论导入，强调以理论为依据，事实向理论靠拢，”老熊开口说了：“这实践派，有点像我，侧重于现实的复杂性、多样性和灵活性，强调以主观能动性和灵活性为主，以结果论英雄。”
大家都点点头。
“很多企业不懂这些，常常理论派与实践派打架。”老波补充说，“其实只是不同流派而已，侧重点不同，完全是共存。”
“至于这江湖派，满嘴胡言，什么都抓，无依无据，一派万事皆乱，天生我材必有用的作风。”老熊继续说。
“那这江湖派，还有人信吗？”小马经理问。
“市场经济，风起浪卷，大浪淘沙，多少惊涛骇浪！谁敢保证自己一定成功？”老熊感概的说，“于是，在这些大风大浪中，这些江湖派就很有市场，大受欢迎。”
“是！有些人在市场的风浪中，就像一叶孤舟，面对惊涛骇浪，无依无靠，前途未卜，生死难料。”老波补充说，“于是，这些凭空得胜的思想就大有市场。”
小马经理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她似乎穿越时空，看到了成功以前的成总。
“那京派、海派、粤派呢？”小马经理问。
“哦，这就更是有限观察的粗略总结，没有经过严格的概念辨析和理论检验。”老熊看着精通理论的老波和受过严格学术训练的小马经理说，“只是因为有粗略的迹象，所以简单说说。”
“京派，则略偏重理论一些，在概念和机制上讲得更透彻，”老熊继续解释说，“粤派讲的是实践的有效性，在现实的复杂性和操作的主动性、灵活性上更强一些；海派则更多是国际顶尖经验、规则的快速引进和应用，这方面又快又好。”
小马经理继续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老波说：“这只是老熊的个人总结，没有学术意义，不具有普遍性特征。”
“对，粗略的用一用，不能套用，”老熊也跟着说，“现实中没有那么千篇一律的事，还是得具体情况具体分析，活学活用。”
小马经理并没有看他们，而是继续自我思索着。
过了好一会，小马经理才说：“你们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三个人用眼神问。
“你们能不能跟成总说说，把他在外面学的理论过滤过滤，选择合适的，再在企业里推行？”小马经理说。
“我说大博士，这个工作，你可以做呀。”老熊反推说。
“如果只是几个流派，我还行。”小马经理说，“像成总这样天南海北，纷繁复杂的，我可分不清。”
老熊和老波互相看了一眼，说：“这事，还只有老瞻才办的了。”
过了一段时间，老瞻从别的转型升级项目过来了。
老熊、老波和云栖把这段时间的情况向老瞻作了汇报，老瞻并没有急于解决小马经理的问题，而是先找了孙总和老丁。
等见到了孙总和老丁，老瞻说明了来意：原来他是要与孙总、老丁讨论消费业务的定位问题和增长速度问题。
老瞻拿出一组数据，原来是统计局的居民收入五等份调查和居民消费的五等份调查。
孙总先是饶有兴致的看了看，又比了比，然后交给老丁
老丁也看了看，然后说：“我让人把这两年的销售数据拿过来，增长数据算出来，对照一下，看是不是一致？”
过了不多时，消费业务的统计员把数据拿过来，三个人又对着统计局的数据和自己企业的销售数据反复看，渐渐他们看明白了。
“这两组数据比较接近，”老丁说，“孙总，看来我们想高了。”
“是，我们有点脱离实际了。”孙总点点头。
“看来，咱们还是得定位在中低端，”老丁说，“高端客户利润率是高，但是现在的总数太少了，还撑不起来我们的大盘子。”
孙总点点头，说：“咱们还得继续咬紧牙关，继续爬坡呀。”
老丁点点头，说：“虽然慢一点，苦一点，路是没错。”
“这增长速度也得调一下，”孙总说，“咱们的跟着大势走，保持一致。”
“明白——”老丁心领神会的说：“顺势而为！”
这时，孙总紧紧握住了老瞻的手，感激地说：“非常感谢！老瞻，你可帮了我们大忙了。”
老瞻依然谦逊的弯腰回谢。
孙总感慨地说：“看来，我们还是急躁了，毛躁了。”
老瞻笑了：“艰难路上，可以理解。关键还是定力，定力。”
孙总点点头，又握了握老瞻的手。
“是长跑，马拉松，不是短跑。”老丁也笑着说，“拼的是耐力和定力。”
解决完孙总的业务定位问题，老瞻又马不停蹄的来找成总，还把小马经理也叫着。
老瞻把这段时间的进展向成总说了一遍，成总点头表示满意。
然后，老瞻又说到小马经理的事。
成总有点不高兴了，说：“难道，让人进步也有错了？”
小马经理也急了，分辨说：“成总，让人进步没错，关键是您要让大家学的东西太多了。你是脱产学习，我们都是在岗学习，主要的精力都在具体工作上，哪有那么多精神和精力学那么多理论。”
成总停了下来，他这次不是烦恼，而是感觉到了一种痛苦！
“这可难办了！不学习，有问题；学习，也有问题。”成总为难的说。
小马经理还准备再说，老瞻打住了她。
“对于白手起家的企业而言，这是一个必然的过程，用实践来检验比用理论来检验好。”老瞻说。
“但是这样太费功夫了。”小马经理还是忍不住反驳。
“是费功夫，但是只有实践过，才知道更深入的道理，才知道是不是合适。”老瞻说。
成总很快的就懂了老瞻的意思，说：“实践，理论经过实践。我赞同老瞻的意见，我们这样的企业，理论少，实践不足，只有经过这个过程才明白自己差在哪里？哪些适合自己！”
小马经理仍然不明白，还要继续反驳。
“我的大博士，”成总看到小马经理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说：“其实这也是对你的锻炼，把你擅长的那些理论和我学来的理论都在实践里用一用，就真的理论联系实际了。”
听了这话，小马经理才听懂老瞻的意思。
这时，财务费总拿了一堆报表过来，说：“成总，马总那边这段时间的报表出来了，光快不行，慢慢的没有后劲了。”
成总让费总把财务报表拿给老瞻。
老瞻仔细看了看，前期数据很不错，但是后期就基本停滞了。
“马总的新业务讲究的快，在前期是新生业态，客户很新奇，业绩增长很快。”费总说，“但是，马总的管理还是不扎实，小漏洞、小缺陷太多，不断暴露出问题，虽然反复堵漏，渐渐自己的速度也慢了，客户也见怪不怪了。”
“那，实践出真知，比讲道理强。”成总总结说。
“既要实践，还得风险可控。”费总补充说。
“大博士，听到没有？咱们这种白手起家的公司，就得这么做，才能不断进步。”成总说，这下小马经理明白的点点头。
成总企业的转型升级的项目结束了，老瞻也带着顾问们回到了公司，开起了项目总结会。
“这次项目过程跟上次很不一样。”老波回顾说。
“当然不同，上次那是管理升级，这次是业务升级。”老熊说，“能一样吗？”
“上次，那个转型升级吓人，这次好像波澜不惊。”老波说。
“上次那个管理转型看起来声势吓人，其实风险没有这次业务转型大。”老熊反驳。
“是，业务是企业的生命线，一旦出问题，就会面临生死存亡的考验。”
确实，在云栖看来，就是风起浪涌和潜水搏击的差异，不论是水上还是水下，都是携带着巨大能量。
“可惜呀！”这时，老熊发出了感慨。
“怎么啦？老熊，客户的转型升级都成功了，怎么还可惜了？”老波不解的问。
“可惜，这两个转型升级都是在流通领域。”老熊说，“关键是要在制造业实现转型升级，制造业才是经济的基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