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府内:
安瑾琛召宣铭到静室内,严肃地说:“宣铭,你现在以红袖的性命担保,对天发誓说你亲眼看见冷曦月死了。”
宣铭高大的身形微微一怔,羞愧地低下了头,不敢直视安瑾琛的眼睛。
“宣铭,你跟我这么多年了,一点儿没变,还是不会撒谎。她在哪儿?”安瑾琛方才回来的路上便觉得十分不对劲,宣铭是丞相府的侍卫,方才为何会出现在金陵台?为何宣铭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是在他快要赶上那小孩时才跳了出来?为何一提起要去探望宋嬷嬷,宣铭就百般阻挠?
宣铭眼见着事情就要藏不住了,立即跪下道:“属下隐瞒主上,属下该死,但属下也有想要守护的人.....”
安瑾琛心中早已猜了八九分,遂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道:“只要月儿还活着,无论是谁,我都可以饶恕。你起来说吧。”
宣铭起身,嗓音沙哑道:“正是公主生日那天,我奉主上您的命令从外面采购回来,顺便带了一只镯子给红袖,正欲给她戴上时却见她袖间有东西要掉下来,我想要伸手去取,却被她气恼地打开,然后她便仓皇地走了,那晚,您刚走不久,突然就听见主殿后面的厢房里有人大喊着火了,像是从紫玉房里传出来的,我当时正准备歇息,一听见叫喊便披上衣裳冲出门去,紫玉当时已经逃了出来,但却不见红袖,情急之下我让紫玉带宋嬷嬷和小公主先行离开,自己冲入火海去寻红袖。”
安瑾琛不解道:“既如你所说,只是后面的厢房着火,主殿怎么会烧成这样?”
宣铭继续道:“我冲入火海之后并没有找到红袖,而当时火势危急我只得退出厢房,刚出来便看见主殿也燃起了熊熊大火,我冲进主殿却不见紫玉和宋嬷嬷,只听见在燃烧声中夹杂着孩子的哭声,我心下一惊,料想是小公主在哭,可浓烟熏得睁不开眼,我只得凭声音判断公主的位置,待我找到公主时,她已经昏迷过去了。我抱着她在主殿倒塌之前逃了出来。”
安瑾琛愤怒地抄起桌上的瓷盏狠狠地掷了出去,咬牙切齿道:“真没想到红袖竟是这样的人!”
宣铭跟着安瑾琛许多年了,却从未见过他这般愤怒,他知道主上十分在乎小公主,这回红袖所为的确是触了主上的逆鳞,但他喜欢红袖,他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主上处罚红袖呢?他苦求:“所幸小公主性命无虞,请主上网开一面,饶了红袖。”
安瑾琛愤怒之余问道:“月儿如今在哪里?”
宣铭答:“仍是在金陵台养着。”
安瑾琛立即起身,快步朝外走去,刚要打开门却被宣铭拦住。
“你这是做什么?”
“主上不可,我与宋嬷嬷约好在公主六岁之前您都不能再上金陵台。”
“为何?”
“主上,想要害小公主的究竟是谁您心里比属下清楚,一旦您频繁地上下金陵台,旁人就会起疑,现在宫里上下都相信小公主已经死了,金陵台也就成了最安全的地方。还请您为小公主计量。”
安瑾琛愣了愣,略有些失望,怏怏地退了回去,厉声吩咐道:“既然如此,我要你时时刻刻都在金陵台守着她。”安瑾琛若有所思似的顿了顿,复开口道:“紫玉倒还算忠心,让她一起去。”
宣铭犹疑片刻,小心地问道:“那......红袖......”
“仍旧在府里当差吧。”
“属下...谢主上。”
是夜安瑾琛高兴地难以入眠,那感觉就像是一件珍宝忽然失而复得,冷曦月小小的影子在他得到脑海里跑来跑去,可一想到数年不得相见心里却又暗自生起一阵惆怅,他侧卧在榻上,望着地上银霜似的月光,暗自想:现在月儿一岁,再过五年便能与她相见了,那时我定要亲自教养她,教她识文断字,教她琴棋书画,教她文韬武略......明天还得给紫玉带个话,让她把针线女红先教起来.......
有人乐得睡不着自然也有人愁得睡不着,安瑾瑜踱着步子在殿内忧心地走来走去,坐在一旁的虞夫人劝道:“瑜儿啊,你别担心,锦芊不过是去给皇上送膳,一会儿便回来了。你快坐下吧。”
安瑾瑜坐了下来,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启朱唇道:“母亲,你也知道二叔一家巴望着安锦芊入宫争宠,我....我这心里过不去啊!”
“娘知道你自小就不喜欢锦芊,但她毕竟是你的堂妹,是我们安家的女子,如今你有孕在身,不能时时侍奉皇上,与其让后宫别的女人勾了去,不如让锦芊替你分担些,况且......”
“皇后堂姐!大伯母!我回来了!”安锦芊蹦蹦跳跳地走进殿内。
虞夫人见安锦芊回来了便没有再说下去,慈爱地拍了拍安锦芊的小脑袋,笑着问道:“怎么样?皇上气消了没?”
“嗯,我说我是替堂姐来送膳食的,皇上一下就不生气了,开开心心地把送去的小吃都吃完了。”
安瑾瑜似乎并不想知道自己的夫君是如何与别的女人打情骂俏的,一甩衣袖回头便往寝殿去了。
虞夫人见安锦芊完成了任务很是满意,柔声道:“芊芊早些休息吧。”
安锦芊乖巧地点点头,恭谦地目送虞夫人离去,她的眼底浮起一层深深的恨意:安瑾瑜,我必定会取你代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