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小川醒来，已是三天之后。
这三天里，墨淮轩除了偶尔守在她床前，就是外出调查一连串蹊跷的事。
上一次他发现了穆小川身上的香囊，那已经是一件百思不得其解的事，因为那香囊跟其他普通的不一样，打不开，也没有香味。除此之外还有一种神秘莫测的气息萦绕着。
而这两天，她身上带着的玉佩，更让他心底起了更深的疑惑，也因此对穆小川的身份更感兴趣了。
庞观这几日该是听了一些流言，也莫名其妙地来府，美其名曰跟墨淮轩叙旧，实则好奇心作祟，三番五次地旁敲侧击，向府里下人探口风。
本来他是可以跟墨淮轩了解情况的，但这次，墨淮轩竟守口如瓶，穆小川的事，他一概不提。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八卦？”墨淮抛了个白眼，冷冷地说。
“我庞观平日里可以旁观者清，今日你倒是让我庞观不得，也清不了了。你把她也护得太好了吧？一点消息都不让我知道。”
“我劝你还是不要多管闲事的好，这件事情，不是你我所知那么简单。到目前为止，本王都还没理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墨淮轩如实道来，他把庞观当知己，自然也为他着想，他一个云游四海的翩翩公子，还是不要掺和进来比较好。
他也知道，他素来不喜多管闲事，这次难免不是因为穆小川的缘故才如此多心。
他看不惯别人对她的事如此上心。
穆小川闲来无事，出来晒太阳，就看到俩人在聚风亭喝茶作乐，忍不住要过来调侃一番。
“哟，两位老相好，今日如此有雅兴？”她裹了裹厚重的长袍，面色红润，是被冻的，略带一丝苍白。
说出一句话来，也是冒着热气。
“穆姑娘，看来恢复得不错，这雍王府就是好，对待下人都是这样体贴入微，无微不至。”庞观话里有话地瞥了墨淮轩一眼说道。
“那是自然，我们王爷的好是众所周知的，不然，这位旁观者清也不会不请自来了。”
穆小川知道他话里的意思，为了不让墨淮轩尴尬，她索性就给他报仇了。
看到墨淮轩脸色稍微轻松了一些，她接着说：“这大冬天的，喝杯热茶，也是极好的。不知有没有小川的杯子。”
还真没有，下人沏茶后就上了俩茶杯，便退下了，无人在旁伺候。
“没关系，我穆小川也不是什么拘束之人，王爷用过的茶杯照样可以。”
说着，她就慢条斯理地开始了一系列动作。
她把墨淮轩的茶杯里剩余的已经冷掉了的茶水倒掉，然后重新倒了一杯茶，捧在指间，吹了一口热气，而后毫不介意地将茶水喝掉。
期间，两个人面面相觑，都有点意外。
这男女有别，这穆小川倒好，连共用一个茶杯都不在意。
“啧啧……”庞观忍不住低叹，“看来雍王府也已经沦落到茶具共用的光景了，下次我还是自己带一套茶具来为好。省得看你们在这里秀恩爱。”
这句话一出，墨淮轩僵住了，一时不知道怎么接话。尴尬地将穆小川喝过的杯子倒掉，然后语气冰冷地说：“本王用过的东西，要注意分寸！不要忘了身份！”
言下之意很明白，穆小川扁了扁嘴，摊摊手，说：“谁叫你们喝茶都不多备茶杯。对了，墨淮……额……王爷，我有些事想跟您聊，可否借一步说话？”
庞观但笑不语，自己喝着茶看着远方，一副“你们要私聊自己走，我要在这里喝茶”的模样。
“有什么事明说，庞观不是别人。”
墨淮轩都这样说了，那穆小川只能光明正大地说咯。
“那个，我想问下，这几天我睡着了，可有什么奇怪的表现？”
墨淮轩转过头看看她，想了想，说：“为何这样问？你是想起什么了吗？”
墨淮轩风轻云淡地说着，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脸色一阵阵地变着，似乎在掩饰些什么。
“不知道，总感觉我睡着的时候有人在我面前说什么话，但是太累了，听不清，也不知道是不是我自己梦魇了。”
庞观一脸好笑地看戏，他该是看出来了，墨淮轩肯定做过什么。
“就是你梦魇了，不用想太多，御医说过了，只要你醒来了，后面就不会继续梦魇了。”墨淮轩说完，特意清了一下嗓子。
穆小川只能“哦”一声应着，就当是吧。
坐着有点冷，她拢了拢衣服，便借口退下了。
不知道西院那些东西有没有人照料，这大冷天的，那些菜叶子估计都冻坏了。
“唉，这都不是种菜的季节，白忙活了几个月，种了一地烂菜叶子。唉……这个穆小川，脑袋怕是被门夹了，种的什么不好，种菜，唉……”
穆小川大老远地就听到了来伯的埋怨，她没记错的话，他当时可是没有阻止自己种菜的。
这冬天了，收不到菜，居然怪自己了。
“来伯，你这会不会太费劲了些？”
听到穆小川声音，来伯直起身子，往后看，不客气地说：“是挺费劲的，净给您收拾烂摊子了。”
“这关我什么事，是你们这里气候不好，我们那里四季如春，种什么一年四季都有得吃。你若觉得辛苦，这些都可以交给下人们做的啊，再不行，你把三黄、麻花放出来，让它们把这些都吃光就好了嘛，明年开春再种不就行了吗？”
穆小川有点心疼，毕竟是自己花了心血和银子的，现在居然要清除掉。
“明年？呵呵……你怕是不知道，府里快要来新人了。”来伯低着头，继续将地里的菜头拔掉。
“新人？新人有什么关系？跟这些菜地有什么关系？”
穆小川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就别多事了，反正严格来说是旧人，跟你也没什么关系，只是这院子，得提前准备好，只能委屈你了，等你好了，就得搬离这里了。”
穆小川抬头看了一眼门牌“川惜阁”，难道？
“搬到哪里？”
“嘿，老奴怎么知道，这个得看我们王爷心情。说不定是柴房，也说不定就是王爷的偏殿。”
“那三黄和麻花呢？”穆小川心想，这个总不能也跟着自己去吧？
“你放心好了，等冬至的时候，老奴会叫上你一起喝鸡汤的。”
穆小川心情瞬间不好了，到底是什么大人物，让她连西院都住不了了。
“来伯，那人很重要吗？”
“重要，不重要的话，王爷怎么会每年这个时候都准备？”
“每年？她每年都是冬天才来吗？”穆小川猜测，一定是个女的。
“不是，是她每年冬天都可能来，不知道今年能不能等到。”来伯摇了摇头，不知道表达的是什么意思。
可能是无望地摇头，也可能是为某人感到不值得吧。
穆小川今日才知道，这个房间原来一直都不属于她，她该打从进来的时候看到这个门牌就该意识到。
百无聊赖地进了房门，四周看了一眼，她就出来了，又来到了那棵大树下。
她还记得第一晚住进来时，那树上的夜岚，对，连蜂窝都不怕的夜岚。
突然想起他，也好久没见到他了。不知道他最近如何。
“怎么，想起来小生了？”
穆小川懵了，这货该不会一直在这吧？怎么突然想起来他就来了？
“怎么，很意外？很惊喜？还是特别开心？”看到穆小川一脸惊诧的表情，笑着问道。
他还是靠在那棵树上，一样的深情，一样的姿势，一样的风姿绰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