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瞬过了月余。一天吃完晚饭,方伯把洛天叫到跟前,一脸郑重的说道:“少爷,明儿个不用去学堂了,我们去趟城里,去给你争取一个学武的机会。一会你早些歇息,我们明天一早过去。
第二天,方伯早早叫醒了洛天,拿出了一件丝锦织就的白色长衫让他换上。洛天穿在身上大小非常适合,在长衫的衬托下,犹如一个风度翩翩的大族少年。方伯自己也换上了一身蓝色锦袍,与平日所穿的灰色仆衣明显不同。随后,方伯又从木柜里拿出一个银色方盒,小心翼翼地将其放进了贴身口袋里。
“到了城里,你要紧紧跟着我,一切要按照我说的行事,万万不可任性”,方伯嘱咐着,带着洛天出了院门。
刚出门没多远,洛天突然停了下来:“方爷爷,等我一下。”随后一溜小跑回到屋里,把母亲留给他的那枚翠色玉佩戴上后,跑了回来。
一老一少出了小院,便径直往北朝洛州城的方向走去。一个时辰后,二人来到了洛州城的南门。洛州城门高约3丈,宽约2丈,东西两侧各有一个2米宽的边门。此时在东侧门外,入城的百姓已经排起了几十米的长队,两名执勤军士对过往百姓进行一一盘查。
方伯走向前去,向一名守城军士出示了一块刻有“云”字的条形令牌。这名军士看过后,立即俯身拱了拱手,将二人引至西侧门,未经盘查直接放行进去。此时仍在东侧门排队进城的百姓,在看到方伯出示那块令牌时,大多露出敬畏的神情,对于方伯洛天二人直接入城的礼遇,也没有一个人就此议论。
洛州城,曾为先朝故都,虽时过境迁已有二百年,城市繁华依旧,笔直宽阔的大街上商铺鳞次栉比。
偌大的洛州城由三族一府四股势力所掌控。“云家掌布粮,郭家盐铁商,独孤银钱铺,城主居中央”,便是对这四大势力的形象概括。三族为郭家、云家、独孤家三大武宗世家,一府为城主府。
云家据城南,先祖曾为大夏安洛侯,为夏王镇守这座前朝旧都。虽经数代,云家已无王室恩典,但在洛州城依然根深蒂固,如今仍掌控着洛州城的粮布生意。当今家主云阔天,武宗修为,为洛州四大武宗高手之一。
郭家立城北,据有北洛陨铁矿,垄断着洛州城的盐铁生意,为雍州郭家之分支。家主郭化,洛州四大武宗高手之一。镇远侯郭方为其族兄,官至大司马,是大夏国武力的实际掌控者,故郭家亦涉足于大夏国军资的供应。近几年郭家势力不断增强,隐隐有超越另外两家的势头。
独孤家族居城西,王城独孤世家之分支,经营着洛州城大部分的典当和钱庄生意。家主独孤青云,洛州四大武宗高手之一。大夏容妃独孤燕,即出自王城独孤世家。王城独孤家族为大夏国世家豪强。
城主府位居城中,是大夏朝廷在洛州的象征。城主西门恭让,武宗修为,乃军旅出身,两年前调任洛州城主。
这时,方伯带着洛天,在辗转过了几个街巷之后,来到了一处被高大青色围墙圈围着的一处府邸门前。府邸大门为朱红色,门楣之上的牌匾里刻着“云府”两个大字。大门两侧各有一个边门,供府内人员日常出入之用。与往日不同的是,今天云府门口两侧,各有一队身着天青色戎装的武士把守。
左侧队伍领头的武士似乎认得方伯,朝其略一拱手,回身为其打开了左侧边门。方伯简单回了一礼,领着洛天准备进去。这时,洛天抬头望了“云府”这两个字一眼,生生止住了脚步。
“方爷爷,我不去”,洛天稚嫩的脸上露出坚毅的神情。
“少爷,切不可由着性子来。还记的来之前老奴的嘱咐么,今日之事关乎你日后的学武之路,务必照我的安排行事”,见洛天依然紧绷着脸,方伯接着说道:“所谓欲成大事者,必先忍辱负重,进个宅院算得了什么。”方伯将洛天拉到一旁,一脸严肃地说道。
洛天听后便点了点头,和方伯一起走了进去。
“哎呦,稀客啊,方伯回来了。”一个似笑非笑的声音说道。“咋还带了个外人进来呢,经过管事房同意了吗”。不远处,站着一个管事模样的中年男子,正是云府的二管家,赖大。
“我方伯行事自有家主老爷准许,难不成也要向你禀报?”方伯冷声回道。
“既是家主老爷准许,便是我赖大唐突了。不过作为府里管事,还是得提醒你一句。云家的主子可不止一个,作为奴才,也别碍着了其他主子的眼。”
洛天站在方伯旁边,此刻虽没有说话,脸色却瞬间阴沉起来。方伯见状,轻扯了一下洛天的衣袖。
“赖大,怎么和方伯说话呢。还不快去后花园场地候着。这一次的万剑门收徒大会,可是我们府九年才轮到一次的大事,出了岔子你可担待得起?”一个身着考究,样貌白净的中年人说道。
“是,大管家。”赖大应了句,转身走去。
“方伯,这边请。”大管家转过神来,对方伯说道。
“谢大管家”,方伯施了一礼。按照大管家的指引,方伯和洛天来到了一处紧邻云府后花园的一间木屋内。
进了房间,方伯即刻从衣袖里取出一锭银子,塞到了大管家手里:“劳烦大管家安排”。
大管家却也没有推辞,直接收了起来。“嗯。待会时机一到,我自会排人前来传讯”,大管家略微点了点头,“家主那边我还有事,你们先坐着”,说着便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此处木屋位于花园的正南,通过窗户可以大概看到花园的全貌。花园约莫数十亩大小,四周是假山塘池,中间是一个方形广场。此时,在花园的中央广场上,已经聚集了不少人。
中央广场的北部,有一座面向广场的斗拱长亭。亭内排放有一条暗朱色的长桌,桌上摆满了各色异果。长桌后面则是一排五张红木靠山椅。
广场的东、西、南三面各站着一队人,领头的均为一名中年男子,其身后则各是五名十一二岁年纪的少年。
这时,广场北面走过来三名老者,径直走进了斗拱长亭。三人互相谦让了一番后,各选了一把靠边的椅子坐下。最西侧椅子上坐着的是一位紫袍老者,削脸弯眉,斜眼笑面,乃是郭家家主郭化。紧邻郭化坐着一位身穿月白色长袍的老者,瘦脸长须,白发飘逸,乃是独孤家主独孤青云。最东侧椅子上端坐着一位青袍老者,长眉入鬓,此人正是云家家主云阔天。
落座之后,云阔天向西侧二人拱手道:“独孤、兄郭兄,三年未见,别来无恙啊。”
独孤青云端坐太师椅上,并未扭头过来,只是冷冷地应了一声:“老夫一切安好,不劳云兄挂念。”
郭化则是微微眯了眯眼,转过头来哈哈道:“托云兄的福,老夫好得很哪”。
云阔天顿了顿,接着说道:“郭兄,贵兄荣封镇远侯,擢升大司马,可喜可贺啊”。
郭化微眯的小眼里闪出一道精光,笑容微微一收,道:“哪里哪里,家兄不过为国事尽忠,略受夏王恩典而已。远不比云兄先祖荣宠,平洛侯府的威名赫赫至今啊。”
云阔天略一扬手道:“郭兄说笑了。”又道,“郭兄,当下我大夏和有穷的边境战况如何啊?”
这时,一直面若无波的独孤青云也转过了头倾听。
“承蒙天佑,自族兄统领兵事之后,我大夏一改颓势,抵挡住了有穷国的攻伐,一年多来有穷国未曾攻进半步。”郭化老神在在地说道。
云阔天正要回话,大管家这时走上前来,躬身道:“家主,两位上使已至城门,还请家主起身前往府门迎接。”
云阔天起了身,略一作揖道:“两位老兄在此稍候,我去迎接一下两位上使。”便转身和大管家一同走了出去。
云阔天离开后,郭化侧了侧身,对依然眯眼养神的独孤青云说道:“独孤兄气色饱满,容貌焕然,想必突破到武尊境界指日可待啊。”
独孤青云微微瞥了郭化一眼:“老夫年事已高,今生修为恐止步武宗了。倒是你郭老鬼,更有希望晋升武尊啊。”
“独孤兄过谦了。”郭化向独孤青云身边靠了靠,小声说道“独孤家为世家豪族,我郭家也算大夏国一方豪强,独孤兄如果愿意合作,洛州可就是……”郭化没有说下去,而是右手先是伸出了三指,然后又蜷回了一个。
独孤青云则是眯着眼睛,似是略有所思,不过并没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