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矛头指向了李殊,他不禁摇头,声称自己是清白的。看着旁边的李笙一招祸水东流,到是让李殊百口莫辩,虽说他平日在甘平使过一些手段,不喜与苏氏早早定下姻亲。但他不会伤害苏氏的人,毕竟有苏氏势力上的加持,对他百利无一害。
“父亲,那苏侍郎的事,孩儿也始料未及,更是觉得在这当口下,儿子势必要表个态度,定不辜负那苏家小姐。只望父亲能信儿子,此事绝与我无关。”
李谦静静的看着自家儿子,一脸的淡然,他转头对还尚且跪在地上的李笙说道:“笙儿起来吧,谢韩那边不用去了,此事我与族长说,你先下去歇着吧。”
李笙心里明白,看样子是李谦想要找李殊的错处,实际上意思就是有些话他不能听,他们父子俩要关起门来说话。他自然是顺从的起身,神色沉静道了句告退,便顺手把门带上,望着尚有些余下夕阳的天,他微微眯了眯眼睛,透过指缝看那沉下的太阳。
事实上,苏侍郎的死的确跟他有关,不过人却不是他指使杀的,只不过他提前知道是谁要杀却没有阻止,而且还助力那人。
有些东西才是这个朝代的需要,是整个世间无法泯灭的存在。
京都的百姓哗然一片,只因那杀死苏侍郎的凶手另有其人,有人顺着杀人匕首的剧毒查出,竟是昔日与苏侍郎在朝堂上有口舌纷争的官员派人刺杀。陛下得知立即下旨处死那名官员。而早前被冤枉杀人抓起来的杜氏旁支,半夜就让杜府的人给刑部大牢接走。在众人以为此事就此告一段落后,谁知还有后续,那苏侍郎的儿子气愤不过,偷溜出来,策马横在西乾门阻拦进宫的朝臣,说绝不会放过杜氏族人。此事传到陛下的耳朵里,念在其府上新丧,不追究其死罪,下旨将苏亓禁闭府中为父守孝三年方可出。
早晨俟宁侯府上下都在为除夕做准备,打扫,修葺,挂满红红灯笼,府里尽显繁荣热闹,赵阮毓今日穿了鹅黄色对襟长裙,外间套白色上袄;头间簪了流苏发钗。
她正在桌案前书写,青绾手中拎个笼子走了进来,“小姐,今日府中来了贵人,侯爷跟世子正在前厅接待,世子说小姐若是感到无聊,就让这小猫陪您。”
她放下手中的毛笔,抬眼看向青绾,手中拿着笼子,里面是只黑白相间的小猫咪。她心中一喜,连忙将箱子打开想要将它抱出来,那小奶猫缩在一边,好像害怕赵阮毓触碰,“乖,不要害怕,我不会伤害你。”她耐心柔声安抚,那小奶猫似乎放下一点戒心,试探的踏出爪子,小心翼翼触碰赵阮毓的手,轻轻顺着它的毛发抚摸,将它从笼子中抱出来。
“小姐,小猫还没名字,往后我们叫它什么?”
“就叫它团子。”
逗弄团子一番,给它喂了吃食,室内燃着炭火,异常暖和。看着它满足的窝在毯子里发出嗡嗡声,赵阮毓就坐在一旁拿起书看,不知看了多久,她捏捏眉间,顺手将书放在茶几。转头去寻团子,毛毯早已没有小奶猫的影子。
“团子,团子,你去哪儿了?”赵阮毓起身寻遍整个室内,硬是没见它的影子,青绾去前厅帮忙,这会也不在。没法子她掀开厚重门帘,去院子里寻找。
她沿着小道,边叫着它边寻找着,府里的下人路上也没碰见,
拢了拢衣袄,出门着急她没围披风,瞬间只觉寒风刺骨。
忙着低头找团子,没有注意前方,她闷头就撞了一个人满怀,那人怀中有着寒凉梅花香味。
意识到自己失礼,阮毓想连忙退离那人怀中,可谁知头上的流苏发钗,钩住对方的披风,用力的过程中,发钗竟然从赵阮毓发间扯掉,失去发钗挽着三千发丝堪堪散开,赵阮毓连忙以手遮住脸,屈身道声“失礼了。有没有伤到公子?是我莽撞了。”
“无碍”不冷不淡的明净声音,听得出来此人年纪尚轻,在俟宁侯府上的陌生男子应是客人。
“公子,可否将发钗还给我...”赵阮毓尽量避开直视面前这位男子,而是小心翼翼的伸出玉手,讨要自己的发钗。
那位男子看到自己身上钩着发钗,影影晃动,有些恍惚,竟乖乖的取下递给了她。
“多谢公子。”赵阮毓如蒙大赦,对着他盈盈施礼,绕过他走开,随手将散落的发丝挽起。还没走几步就听到凄厉的猫叫,待她走过去便看见,团子在那男子手中挣扎,还将他皙白的玉手抓破,渗出血迹。
“这是你的猫?”那男子看着去而复返的赵阮毓,盯着手中的猫,就抬眼问她。
“这是团子,我所寻的就是它。”
“它刚才在树上掉下,顺手接着,它好像不领情。”不知不觉男子没由来的撒谎,其实是他看见这猫咪突然蹿出来,想捉住玩弄,下手力道过重,这猫咪才惨叫的。
她从男子怀中接过团子,满脸歉意的看着他,她语气有些不安:“你的手受了伤,很疼吧,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给你取药包扎。”
等他回过神来,自己已经坐在院落台阶,还真的在等她,男子不免自嘲起来,遂站起身,正要离去。
却与取药回来的女子正面碰到,他饶有兴趣看着她,似是愧疚,她有些犹豫,不敢上前接触他。最终还是下定决心,口中说着失礼,玉手却扯着他的衣袖,将他拉近旁边的院落台阶。
她柔顺坐在旁边,发丝堪堪被挽起,容貌绝美。她正低下头,露出修长白嫩的颈项他能看的一清二楚,她细心为他擦拭伤口,敷药包扎。期间能触碰到她软软细嫩的手指,不曾厌恶难忍,反而感觉古怪,心中滋痒。
“你不怕我?”
“公子缘何这样问,对弱小施以善举,你救了团子,说明公子是位心善之人。”
“心善之人吗?可是别人都怕我,在他们眼里我不是什么好人。”
“那公子不必在意他人的目光,纵使你做的不好,也会有人喜你所做之事。人生短暂,并非曲意逢迎。我很珍惜现在的时间...”
听到赵阮毓的话,像是受了刺激。那人直接擒住赵阮毓用来遮脸的手,强迫捏住她的下巴使她抬头。
她对上那人的眼睛,深邃如浩瀚宇宙,他的瞳孔不显映自己的影子。这人身披玄黑色披风,青丝束起带有玉冠,阴柔至极,妖娆诱人,容貌俊俏似雕刻美玉,绝无瑕疵。
他的脸庞慢慢靠近赵阮毓。两人之间距离近到彼此呼出的气息都能感受到,盯了她片刻,像是发现什么,他俯首帖耳对着她耳边慵懒就说道:“曲意逢迎,若是见皇帝陛下呢?”
“陛下九五之尊,对待陛下不可称为曲意逢迎,是恭敬。”赵阮毓只觉耳间瘙痒,徒然脸发红;身体僵硬,坐在那里不敢动。
“陛下性子残忍暴戾,你是因为害怕才会恭敬。”他松开她,报以柔和的笑意,缓缓解释自己过激行为。他面上像是有层层迷雾看不透这个人在想什么,嘴角的笑意像是一种假象。
“他是晋朝的陛下,手握生杀大权,若因斩杀奸匿被说成残忍暴戾,那便是不敬。还望公子谨言慎行...”她突然坚定的看着他,说出话直击他的心。不是每个人都是他人口中的善人。你所说,而非你了解事实。
“失礼,你是府上侍婢?”
第一次听见有人说这话,很受用。让他像是忍受不了她的话语,嘴角笑意一直没停,看上去人很病态。
意识到自己话语过重,她顿时惹得脸红,自己态度刚才有些不好,便对他刚才的失礼就没放在心上,继而放轻手中的动作给他包扎:“不是,公子是来府上做客吗?”
“我是来府上...束安候府中的人,迷路了。”
原来他是束安候府的人,怪不得看着白净阴柔。“想来馥春说的贵人是束安候府的,你可以去往前厅与他们汇合,我来带路。”给他包扎完,赵阮毓将生肌膏的药瓶送给他,告知他一日两次换药。
他们所处的位置离前厅大概有百步之遥,路上赵阮毓没再多说一句话,只顾给那人带路。不消一会就到达前厅,赵阮毓对他施礼想要告退。
“看姑娘喜欢猫?改日送姑娘一只作为答谢。”他对着赵阮毓意外的嘴角挂着微笑,态度有礼疏远,似乎真的想要报答赵阮毓。
施礼的赵阮毓动作不禁停顿一下,听他清朗的嗓音在耳边响起,便抬眼望向他,正想要委婉拒绝,便见他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去,人如一阵清风来去片刻间就消失在视线里,她回过神,察觉寒风中身体有些瑟缩,便收起思绪缓步回了自己的房内,此事也没曾向父兄提起。
从俟宁侯府走出的宋昔琛,转身回望那府门的浩然正气的牌匾,不免嘴角挂着玩味,他不屑的看了一眼,嗤笑着离开。今日宋昔琛烦腻那些宫中的女子,甚是无聊想着出宫找些趣味,便只带了些暗卫跟随,在街上绕了几圈,甚是无趣,转身正要走时,俟宁侯府门前就见傅颂带着人先一步进去,傅颂与赵仲桓关系并不熟络,两人均手握兵权,不免让他心中疑虑。然后他便隐下身份入这俟宁侯府,厌烦的挥退想要引路的侯府下人,自己在府中转悠,该死的竟慢慢迷路。偶然碰见俟宁侯府的女儿自是装作不识,本来还想寻个机会解决赵仲桓手中兵权,没想到竟有个送上门的两全其美的好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