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琛挽起了裤腿,跪在寝屋内的搓衣板上。
寝屋内空荡荡的,自己的夫人正哭着守在白灼的床边。
半时辰前,秦茗本想去看望被白琛禁足在屋的宝贝儿子,然而,还没进门,便闻到一股焦糊的味道,还听到了白琛的哭吼。
她赶忙推门而入,映入眼帘的,是白琛怀里背上一整块皮肤已被烫烂,昏死过去的白灼。
秦茗差点当场晕了过去。
她想找医生,却被白琛起身一把拦住。
“啪!”
一个耳光,狠狠地甩在了白琛的脸上。
“他是你的儿子!!!”
秦茗狠狠的掐着白琛胳膊上的肉,哭喊道。
“可是夫人,这是太后娘娘的命令,身为人臣,又怎可不尊……”白琛低声,在秦茗耳边说道,声音悲哀而低沉。
秦茗一把推开了白琛,抱起白灼,失声痛哭。
“阿茗……别哭了,我已经提前安排了郎中,这件事情,千万不能再让其它人知道了。”
白琛说道,语气低沉,似乎在求秦茗。
秦茗低头看着白灼没了血色的脸庞,眼泪止不住的掉。
“求你了,夫人。此事事关女帝陛下皇位之争,只请夫人,相信我这一次。”
白琛跪在秦茗身旁,像一只犯了错误的狗一般。
秦茗低头不语,只有大滴眼泪落在白灼的脸上,诉说着这个女人的心如刀割。
良久,她还是,点了点头。
于是,秦茗在白琛偷偷请来的郎中查看自己宝贝儿子的伤口时,从寝屋内翻出了好几年没用过的搓衣板,又在搓衣板上撒了一把细石子。
“灼儿不醒,你便别起来。”
说罢,便只留白琛一人跪在屋子内。
白琛叹了口气,夫人让跪,就跪着呗……
而他并不知道,秦茗也并不知道,一条张牙舞爪,盘旋升空的银色巨龙,正在白灼的背后,慢慢浮现而出……
――
虽然白大将军府不平静,但是,在兰城另一头的梁府,却平静祥和的很。
殷夙一个人坐在书房里,手边,是一幅画。这幅画,殷夙可再熟悉不过了――这不就是自己让繁锦带给凉修的《夜山雁返图》吗?
不过,殷夙却一脸平静的抚摸着这幅画,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在桌子上有规律的敲着《折马军》的调子。
殷夙不惊讶,因为这繁锦在梁府遭遇的一切,本来就是他设计的。
作为三个皇子中最生性多疑的人,他自然不会那么轻易的相信殷殇送来的格局图,当然,他也不会随随便便撕破脸。
那么,怎么确认这幅格局图到底是不是真的呢?
殷夙想到了个方法。
这幅格局图上,并没有文字说明,这幅图,画的到底是哪里的结构。
所以,纵使把它剪出一部分,交给一个什么也不知道的路人,说这是梁府的结构图,别人也都会信。
于是,殷夙便临摹了这个总图的一部分,令仆人拿去,故意撞上繁锦,使卷轴散开,并让她看到。
假如这是羲和群宫的结构图,那,繁锦一定能认得出来。
殷夙有绝对的把握,繁锦作为太后的亲信,绝对不会允许自己手上有如今羲和群宫的结构图的,哪怕只是一角。
所以,一旦画卷被掉了包,殷夙就可以断定,殷殇给他这幅图,到底是真是假。
如今,看来殷殇是真的想投靠自己了……
殷夙嘴角上扬,想道。
殷夙知道,自从两年前,自己和殷慈离开了兰城后,凉修就一直在翻修羲和群宫――以至于,如今羲和群宫的构造,已和自己儿时回忆里的羲和群宫截然不同了。
不过,也幸亏有殷殇。
殷夙想了想,手指在书桌上狠狠一敲,站起了身。
三弟这枚重要的棋子,可是要好好的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