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灼……哥哥,你起这么早……不困吗?”殷月打着哈欠,揉了揉没睡醒的大眼睛。此时,她正和太后凉修坐在红绸覆盖的华贵车辇内。车辇前六匹白马奔往的,是虔诚殿的方向。
太阳,刚刚露出半边脸。在兰城,这不过是早市刚开始准备的时间。
而虔诚殿外,却早已候满了恭恭敬敬,官服整齐的朝臣。
“臣不困。”
车辇一旁,骑着黑马同行的白灼回答道。
白灼还是一袭白衣的老样子,俊朗文静的样子,好看极了。
“陛下把车窗的帘子放下来吧,清晨凉气容易伤身。”白灼微微转头,对车辇中明明困成狗却仍固执的坚持撩起红帘,只为能看到自己的小女孩儿说道。
“才……不要……”
殷月小声嘟哝道,然后,竟慢慢的靠在太后身上,睡着了。
太后看向白灼,微微侧首,好看的眼里带着笑意,似乎在夸奖白衣少年的用心和辛苦。
白灼也像回应太后的夸奖似的,向太后点了点头。之后,太后轻轻的放下了车辇窗户的红帘。
即使是豪华的车辇,也有不可避免的颠簸。而殷月,早已经习惯了在这样颠簸的环境里小憩了。
――
“陛下驾到,众臣,上――朝――!!!”
随着宏亮的呼喊,朝臣们仪态恭谨,陆续走进了虔诚殿。
虔诚殿之上,长长的龙椅中央,坐着权倾帝国的小女帝殷月,而殷月的左侧,则端坐着太后凉修。白灼则站在龙椅的右后侧,持着佩剑,时时守卫着自己的女帝陛下。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臣叩拜,行大礼。
“众爱卿请起。”
殷月很认真的说道。
“谢陛下――”
众臣纷纷起身,稍微整理了一下官服,又恢复了恭敬严肃的模样。
龙椅一旁的白灼,看着女帝陛下认真的样子,竟觉得殷月更多了几分可爱。明明下车的时候,还是个要自己抱抱,不然就不想上朝的小姑娘。
“众爱卿,近日可有要事启奏?”
太后声音清澈严肃的问道。
“启禀陛下,启禀太后娘娘。”
朝臣之中,一个人站了出来。这个人是正二品尚书令,安唐律。
“昨日晚凉御亲王送来消息,凉御亲王与凉忠郡王,将于明早到达兰城,随行之人只有亲卫数十人,两位王爷预计于明早一同前来虔诚殿拜见陛下。”
凉御亲王,凉月帝国曾经的大皇子殷夙,凉忠郡王,凉月帝国曾经的二皇子殷慈。
话音刚落,虔诚殿内便响起了惊讶却低沉的纷纷议论声。
“啊?真的?”“殷夙皇子回来了?”“凉御亲王和凉忠郡王竟然要回来了……”
众大臣无不一脸震惊,连一向在朝堂之上表现的冷傲端正的白灼,都露出了惊讶之色。
而殷月,听到了这个消息顿时困意全无。
“额娘,兄长们要回来看月月了吗?”殷月小声问道,声音中满是兴奋。
所有人都或震惊或兴奋之时,唯独太后凉修,仍旧端庄镇静。
众人的震惊并不难理解。所有人都知道,先帝驾崩之后,大皇子和二皇子便领兵离京,而太后也在每时每刻派人监视着两个人的一举一动。双方的关系,用紧张至极来形容一点都不为过。
在每个人都以为,两位皇子会因皇位之事,同时为了避勾结朝臣之嫌,明哲保身,而再也不会主动回京的时候,两位皇子竟然回来了!
而且,只带了数十人!
一个谁都不敢问,却无人不好奇的问题出现在了群臣的脑海中。
两位王爷,难道不怕太后暗中派人杀了他们吗?
太后虽没有给他们定罪的理由,可是,保不齐会为了稳固女帝陛下的皇位,而暗下杀手!毕竟这里是京都,不是他们的封地……
朝臣们的目光,齐刷刷的集中在了太后凉修的身上。
只见太后微微一笑,露出了十分惊喜的样子。
“果真?夙儿和慈儿明早回来?”
太后惊喜的说道:“黄门侍郎何在?”
这时,朝臣中走出了另一个人,他便是正四品,黄门侍郎,唐政。
“臣在。”
“速速去准备好两位王爷住处,切记要安全舒适,且要离热闹之处近些,哀家记得两位王爷很爱热闹。”
“臣遵旨。”
“对了。”太后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说道:“哀家记得,锦卫太保的府边不远处的铜雀阁便很是不错,华贵又热闹,便把两位王爷安排到那儿吧。”
“是。”
听罢,众朝臣暗暗松了口气:听太后的口气,似乎并不会对两位王爷做什么,反而还很开心,怎么说,两位王爷也是和陛下一同生活过很长时间的,太后总不至于和他们势不两立吧。
况且,朝臣们觉得,太后应该还不知道锦卫太保与两位王爷私下关系极好,否则,也不可能把王爷安排到离锦卫太保府邸那么近的地方。
退一万步讲,即使真有人想陷害王爷,锦卫太保也定会派人来保护,断不可能使陷害之人得逞。
不过,今日上朝,怎么不见锦卫太保的人呢?
――
柳枝城。
“大哥,听说,太后给我们在铜雀阁安排了住处?”
一位头发整齐束起,身穿深色长袍的男子悠闲的坐在竹席上――他就是凉忠郡王,殷慈,曾经凉月帝国的二皇子。
“这样一来,我们若是找锦卫太保议事,岂不是很方便?”
“二弟说的没错。”一旁的殷夙端起了茶杯,抿了一口茶水。
“二弟可想听听九缕唱一曲《折马军》?”
“大哥你知道,二弟我对你的口味欣赏不来。”说罢,殷慈轻蔑的瞥了一眼站在殷夙身旁的九缕,起身说道:“大哥今晚可要早点休息,明朝,还要见小妹呢……”
“二弟也是。”殷夙平静的回道。
等到殷慈出了房间,关了门,并清楚的听到了下楼的声音后,九缕才低声的嘲笑了一句。
“蠢货。”
“我二弟头脑太简单,美人别生他的气。”殷夙拉着九缕的手,让纤瘦的九缕坐在自己的腿上。
“提前让尚书令替我们告诉朝臣,我们这次并未带一兵一卒入京,不仅是为了减轻太后那个老女人的怀疑,更是为了,就算太后怀疑我们有逆反之举,也将因为没人会相信手无寸铁的亲王会不自量力到危害皇权,从而无法对我们有所行动……所以,虽是大人没有带兵,但反而更安全了呢。”
九缕依偎在殷夙怀中,夸奖一般的说道。
“你可不知道,我为了写信劝我二弟别带兵进京,累死了多少只鸽子……”殷夙有些无奈的说道。
“不过,太后也是个聪明女人呢。”九缕玩弄着自己的长发,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美人考不考虑给我唱个曲子,来安慰一下你辛苦的夫君呢?”
听罢,九缕抬头看着抱着自己的殷夙,莞尔一笑。
“大人想听《折马军》?”
“你想唱什么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