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第二次集体打电话后,高杨的状态让肖正感到十分奇怪。原本性格开朗的他,最近有些沉默寡言,原本喜欢抢肉吃的他,最近吃饭时也是随便应付几口。
肖正和刘海洋闲聊时说到了最近高杨的异常。刘海洋提到听高杨临床的魏凯说昨天晚上他起床上厕所时发现高杨在偷偷地流眼泪,魏凯拍了拍了他他也没有反应,像是睡着了一样。
肖正和高杨两人是最先认识的,又在一起生活了一个多月,两人感情一直不错,肖正自然而然的十分担心高杨。
“你说高杨是不是想家了?”肖正看着刘海洋两眼充满着疑问。
“我觉得不太可能吧,前两天都给家里打过电话,高杨就是打完电话后变成这样的……不会是家里出什么事了吧!”刘海洋猛地一拍大腿惊呼道。
“我靠,你小点声,别胡说被别人听见可不太好……”
就在两人小声交流的时候,马振走了过来,“你俩嘀咕啥呢?”
“没说什么,随便聊聊。”刘海洋笑呵呵地说。
“我们觉得高杨最近有些反常……”肖正不想隐瞒什么,小声地对马振说。
“我也觉得他最近有些奇怪……”
“我靠,你小点声!”刘海洋把手放在嘴边做了个小声的动作,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高杨。
马振压了压身子用手搭在嘴边:“我也觉得他最近有些奇怪,上午他还问我上次班长生病时候的100块钱花出去了没有,说有急用,我看也花不出去就给了他……”
“100块钱?”肖正和刘海洋同时说了一句。
“他要100块钱干吗?”肖正挠着头看向高杨,此时的高杨像丢了魂一样呆呆地坐在床边的凳子上。
“对呀,当时我也纳闷,问他他也没多说,只是说了一句回头你就知道了。”马振说完咽了口唾沫。
“这其中肯定有猫腻!”刘海洋一脸坚定。
“废话,这还用你说。肖正要不咱把这个情况告诉班长吧……”马振鄙夷的看了刘海洋一眼转而又问肖正。
“我觉得这样不行,在没有问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前告诉班长,太过于冒失,回头找个机会套一套高杨的话,等问清楚了我们再说。”马振和刘海洋觉得肖正说的有道理表示同意地点了点头。
晚上洗漱的时候,肖正把高杨叫到了楼顶的平台。楼顶的风明显比平时的大,吹得不远处的牌子哗哗作响。肖正从口袋里拿出一根抽的还剩一半的香烟递给高杨。
“好久没抽了吧,我从班长烟灰缸里拿到的,你过过瘾。”肖正说完又从左边口袋里摸出一个打火机。
高杨先是一愣,伸手接过肖正手里的半截香烟和打火机,几次尝试后点燃了嘴边的香烟。他狠狠吸了一口,捏着烟嘴对肖正说:“你也来一口。”
“你抽吧,今天我不想抽。”
高杨看着肖正淡淡的笑了一下,又将烟放在嘴边,嘴里吐出的烟雾随着今夜的风飘向了远方。
“肖正,你知道吗,烟飘去的方向就是我家的方向。”高杨望着远方的夜空出神。
“哦,你是不是想家了?高杨。”肖正走到高杨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一提到家一滴眼泪悄无声息的划出了他的眼眶,呼啸的北风吹走了稍作停留得眼泪。
“我想回家……再喝一碗奶奶给我做的鸡蛋汤。”说这话的时候高杨有些哽咽。
“高杨……”
“肖正谢谢你。”高杨打断了肖正的话,转身朝楼梯走去。
……
连长第二次查完房后没多久,还在睡梦中的肖正迷迷糊糊地感觉有个人影悄悄地打开房门走了出去,因为每晚都有人半夜起床上厕所,他也没有在意翻了个身继续睡了过去。
凌晨四点钟,当所有人都在叠被子的时候祝越看到高杨的被子还散乱的放在床上,回头对身后的魏凯说:“魏凯,你看到高杨了吗?”
还在忙着叠被子的魏凯头都没抬回了一句:“没有啊,怎么了?”
“你看高杨的床上,被子还在床上人没了。”祝越用手指了指高杨的床铺。
魏凯停下手中的活,顺着祝越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不应该啊,从起床到现在都过了这么久了,人去哪了呢?”
“要不咱去找找。”祝越试探的问了一句。
“先问问其他人再说。”魏凯起身向其他人走去。
一番询问后,大伙表示从起床到现在都没看到高杨,肖正回忆起昨晚他说的话,猛然意识到高杨可能出事了。他跑到杨文宁床边用力摇醒了杨文宁。
“杨班长,不好了出事了……”
杨文宁揉了揉惺忪的双眼有气无力的说:“怎么了?”
“高杨不见了……”
“什么!”杨文宁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其他地方都找了吗?”
“从起床到现在都没有人见过他,他的被子还在床上呢……”肖正边说边指了指高杨的床。
杨文宁突然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没顾上穿外套朝着连长宿舍跑去。自从前两天集体打过电话后,高杨私下找过杨文宁说是想请几天假回家看看病危的奶奶,杨文宁也把这个情况向上反映了,没想到高杨这么着急私下竟然偷跑了……
连长得知情况后也不敢托大,急忙向张忠政委汇报情况,张政委调取了院子里的监控录像,发现高杨是在西边训练塔的位置跳墙跑的。他连夜安排人员去车站堵截,并安排人员去周围的道路上寻找……
为了不形成大的影响,这一系列动作都是悄悄进行的,并规定早上八点前除四连宋跃鹏那一组去车站的人以外,所有外出寻找的人全部归队。
杨文宁把一班的全部叫回了宿舍,并叮嘱所有人不要把这件事情声张出去,随后跟着宋跃鹏跑了出去。
再见杨文宁已经是五天以后的事情了,宿舍里他身边站着高杨,左臂上带着黑色袖章。大家一拥而上询问着高杨的情况,他只是杵在原地不住的抹眼泪。
班长说,在没有授衔前我们都不算是一个兵,高杨的情况比较特殊,经领导商议后决定给他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但是其他人如果敢效仿绝不姑息……
几天后七楼的天台上,两人背靠着墙边,高杨从兜里掏出一盒烟,抽出一支烟递给肖正,自己点燃一根,缓缓吐出烟圈。肖正没有问他怎么跑回家的,高杨也没有说,他只是说奶奶出殡的那天,在殡仪馆他没有哭,回家的路上全家人走在他的前面,到门口后他喊了一句奶奶我回来了,没有人应答他才意识到奶奶永远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