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灿擦了擦嘴角的西瓜汁，神色黯然地说：“我不会让你带走我姐，她这次回来的时候可伤心呢，在房间里躺了两个星期才出来，每天都哭得双眼红肿。你这种负心的男人，配不上我姐。”
叶琛明显感受到苏灿对自己的态度，郁闷地笑了笑说：“什么负心的男人？我的心里只有小怡一个人，她不过是生气了才逃回泰国。”
“哼！”苏灿冷冷地哼了一声，然后不再说话。
叶琛环视了一眼，发现这间小小的两居室虽然破旧，但简洁干净。角落里有一个小小的玻璃柜，上面摆满了飞机模型。
“你喜欢飞机？”叶琛试探地问道。
“嗯。”苏灿放下西瓜皮，在裤子上擦干净双手，嘴角浮起了一丝笑意说：“我长大以后的梦想，就是当一名飞机师。”
说起飞机，苏灿就会兴奋不已，话也不知觉多了起来。叶琛的嘴角勾起了弧度，指着其中一只模型问道：“这是限量版，对吧？”
“你知道？”苏灿兴奋地把飞机模型从柜子里拿出来，解析说：“这是唯一没有被债主砸烂的飞机模型，是爸爸送给我的生日礼物……”
提及父亲，苏灿的脸色突然变得凝重，目光黯然地盯着手中的模型，许久才叹息说：“妈妈说我的身体不好，没可能当上飞机师。”
“我以前还驾驶过轰炸机，上过战场。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只要有理想就有可能达到。”叶琛看得出来，眼前的少年眼中的固执和坚持与唐素怡几乎一样。
苏灿扭过头对上叶琛深邃的眼眸，认真地问道：“你真的喜欢我姐吗？”
“我爱她。”叶琛郑重地说。
“可是你为什么要惹她伤心？我姐的性格很乐观，以前即使经历那些居无定所、挨饿的日子，她都会笑着撑过去。可是这次回来，我发现她总是心事重重的样子，经常半夜起来坐在窗台前发呆。”苏灿的心泛起了酸意，虽然唐素怡和叶淑霞不说，但他在门外偷听的时候多少也知道了大概。
别人常说爱屋及乌，再看苏灿饿时候叶琛感到这个少年对唐素怡的关心是发自内心的，叹了口气说：“以后不会了。”
房间里，叶淑霞气得满脸通红，正坐在床边苦口婆心地劝说：“小怡，你说过会忘记那个男人忘记唐家的一切，怎么还会招惹回来了？“
唐素怡呆滞地坐在小板凳上，垂下头板着脸说：“妈，对不起！”
“既然你知道对不起我，马上出去跟叶琛坦白一切！”叶淑霞劝了很久，唐素怡都固执己见，感到头也有些痛，拼命地按自己眉心的位置。“不属于你的东西，别去碰，我担心你输不起。”
“可是我爱他，曾经努力过试着忘记，可是真的很难。”唐素怡捂着胸口的位置，感到那里就像刚被刀尖划过般疼痛。她半蹲在叶淑霞的床边，苦苦哀求说：“妈，我想跟他回去。”
叶淑霞的心就像被最锋利的刀刃穿过，脸上浮起了震惊的神色，满脸怒意地盯着脚下的女儿，苛责道：“你是喜欢叶琛这个人，还是喜欢他的钱？就算日子过得艰难，我们也不要做这些偷偷摸摸的事。终有一****的身份被识破，会落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妈，我不怕，我真的不想与叶琛分开。”哪怕结局会是撕心裂肺，唐素怡也希望能痴缠到最后。她也恶心自己的贪念，可是在爱情面前，每一个女人都是自私的。哪怕万劫不复，哪怕终有一天真正的唐素怡会回来，她也要耗尽最后的几分奢望去陪着叶琛。
“不，我绝对不会让你继续错下去，现在就出去告诉他全部的真相。假如他知道以后，还坚持带你回去，我不会阻止！”叶淑霞痛心的表情深深刺痛唐素怡的双眼，她深知自己母亲的性格软弱且怕事，很少会有如此固执强悍的一面。
可是当叶琛知道全部的真相时，一定会恨唐素怡的。不，她不想叶琛恨自己！
“妈，我求你给我一点时间，我会找个合适的机会亲口告诉他整件事的真相，但绝对不是现在。”唐素怡扯住了叶淑霞的衣角，哀求说：“妈，就一次，好吗？”
滚烫的泪水在叶淑霞的眼里流转，她红着眼，痛心又自责：“小怡，哪怕你恨妈，今天我也不能让他把你带走。”
“妈，我今天一定要跟叶琛回去！”唐素怡固执地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也许是被唐素怡气疯了，叶淑霞感到心中有一团火在凝聚，然后爆发。她举起右手，毫不犹豫往女儿的脸上扇过去。
“啪”的一声划破了宁静，唐素怡感到右边脸颊火辣辣的，难受得几乎不能呼吸。在记忆中，叶淑霞从不会打骂儿女，即使苏灿小时候很野，她也只是小声苛责和教育。
这巴掌落在唐素怡的身上，却痛在叶淑霞的心中。她神情呆滞地盯着被扇到在地上的唐素怡，眼泪忍不住“唰唰”地流下来，倒在身后的椅子上，痛苦地嚎哭起来。
“妈，你别哭了，我不走！”唐素怡扑到在叶淑霞的身上，两人抱头而哭。艰苦的日子也算熬过去了，可是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自己的妈妈哭得如此伤心。
门外传来苏灿的声音，“框框”几声以后，卧室的门就被撞开了。叶琛站在门口处，看到唐素怡红肿的脸颊，心里也明白了几分。他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唐素怡已经松开了叶淑霞，擦了一把眼泪缓缓站起来，使劲把叶琛推了出去。
一直把叶琛推到门外，唐素怡才低声劝说：“你走吧，我妈现在这样子，我不放心离开。”
“没关系，我可以亲自跟她解析。”叶琛心疼地捧起唐素怡红肿的脸颊，轻声说：“我知道你的养母舍不得你离开，生怕你受委屈。”
唐素怡刚才还犹豫该怎么解析与叶淑霞的关系，现在被叶琛误会反而释怀了。“你先回酒店吧，改天再说。”
看着心爱的女人魂不守舍的样子，叶琛只好勉为其难地点头答应说：“好，我先回酒店。你的脸这么肿，等会儿拿点冰块敷一下。”
“嗯。”唐素怡说着，依依不舍地看了叶琛一眼，然后狠下心把门带上。可是门被叶琛顶住了，留着一条门缝，把头探了进来。“又怎么了？”
唐素怡的心情不好，语气冷冷的。可是叶琛突然推开门，把她从屋子里拉了出来，逼到角落里小声吩咐说：“要不我在楼下等你，有什么情况我也可以马上冲上来帮忙。”
“她只是一时气坏了，才会打我，你别留在这里给我添乱。”唐素怡用力推开叶琛，想要回到屋里，却被重重地压在了墙壁上。
“好，都听你的。”叶琛小心地捧起唐素怡的脸颊，弯身轻轻吻了上去。他的吻细致而温柔，吻过每一寸红肿的肌肤，最后落在唇角上。“小怡，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事，我对你许下的每一个承诺都不会变。”
黑暗中，叶琛的双眸散发着幽幽的光，就像月夜下深不见底的湖水，唯美得让人感到窒息。
“好，我先进去了。”唐素怡推开叶琛，转身开门而进。
回到屋里，苏灿满脸忧心地走了过来，手中还提着毛巾和冰袋，苦笑着递了过去：“姐，给你！”
“谢谢！”唐素怡跌坐在椅子上，心情沉重得如同灌了千斤重的铅。她痛苦地闭上了双眼，脑海中不断浮起刚才叶淑霞对自己所说的话。其实想想也觉得好笑，她也不明白为何自己会如此执着，理直气壮地反驳妈妈的劝慰。
其实叶淑霞说得没错，继续错下去只会万劫不复。可是爱一个人就是这样，明知道前路崎岖，还是义无反顾地前行。
“看不出来，妈下手挺重的。”苏灿坐在唐素怡的身旁，抢过她手中的冰袋裹上毛巾，压住了浮肿的半边脸颊。“对了，姐夫回去了吗？”
“姐夫，叫得可亲切。”唐素怡睁开双眼，用力在苏灿的脸上捏了一把说：“你把冰袋给我，快去看看妈怎样了？”
苏灿突然笑嘻嘻地凑到唐素怡耳边，小声地说：“冰袋是妈让我给你的，故意她刚才气坏了才打你，现在正偷偷心疼呢。”
偷偷往房间瞄了一眼，发现门的半掩着的。唐素怡冷静下来以后，心情已经没有刚才那么差，起身往房间的方向走去。她的脚步停止在门口处，倚靠在门框上安静地看着坐在床边的叶淑霞，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刚过四十岁的母亲已经生出了不少白发。
她正坐在梳妆桌前，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了一张泛黄的照片。曾几何时，她也有一个幸福完美的家庭，夫唱妇随，子女活泼可爱，生活小康。可是天意弄人，谁也想不到会沦落到如此田地。
“妈……”唐素怡的鼻子酸酸的，低低地叫了一声。
叶淑霞连忙擦掉脸上的眼泪，脸色苍白地说：“他走了？”
“嗯，我让他先回去。”
“小怡，可能你会恨我，可是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一错再错而不管。”叶淑霞把照片塞回抽屉里，落寞的背影让唐素怡心痛又难受。“我累了，想一个人静静，你今晚过去跟小灿睡吧。”
经历了家中的变故，又为了生活的压迫而艰难度日，叶淑霞已经早生华发，憔悴不堪。唐素怡动了动嘴唇，最终还是把想说的话忍了回去。她做不到对自己的亲生妈妈狠心，尤其是经历了那么多波折以后，她只想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守护这个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