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我醒过来的时候,周遭似乎有些荒凉,或者说是贫困,原是在一茅草屋内。等我坐起来,随即环视一周,发现房间极小,放了一张床和几把凳子,果真是贫困地很。也不知是哪一个心善的贫苦人家将我捡回来的,我这是运气足够好啊!
正当我观察房间的时候,从屋外走进一人,也没有门,其实就是一匹缝补的布隔开。我先看到的是蓝色的衣服,心里打咕噜,这人不会就是哥哥了吧!我踌躇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抬起头来,定睛一看果然是哥哥,心中欣喜也很是无奈。我和哥哥二人四目相对,却不知怎么开口,只能傻傻地看着对方……
楚殇也看见阿宁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有些心烦意乱,他从来没有想过会是这种见面方式。楚殇觉着是因为自己没有保护好阿宁,心中多有责备之意,此刻有些瑟瑟地看着阿宁,不知该如何开口罢了!
直到门外一阿婆送药进来,打破了这平静。阿宁同楚殇瞬间往门口的方向望去,试图打破这种尴尬了。阿婆道:“姑娘,你终于醒了,你都昏迷好几天了。”
我看着阿婆,心中感激,原是这位老人家收留自己几天了,问道:“我竟睡了这么久了。是阿婆将我带到这儿来的吗?”
阿婆看着阿宁,笑的很纯粹,典型地就是朴实人的特征了,回答道:“是这位公子将你带过来的,我只煎了几幅药,一直是这位公子照顾你的。”阿婆说完顺便将药递给那蓝衣公子,出门去了。阿婆也是知道看脸色行事的人了,这俩个人定是有事情的了。
蓝衣公子走上前来,坐在床沿边。我端倪着哥哥,眼依然是那个眼,眉毛依然是那个眉毛,嘴巴依然是那个嘴……可不知为什么看着他,总不能像小时候那样平静。
他离我如此之近,少时觉得并无不妥,现在发现我不知是他哪儿捡来的妹妹,男女有别,颇为尴尬。
楚殇感觉到了异样,眼神依旧温柔地看着阿宁,仿佛是说明自己未曾变过一样,楚殇轻声道:“阿宁生病了,要吃药才能好的快。”
哥哥还是往日那般温柔,轻言细语,我一时之间思绪万千。我看着哥哥,用尽全力地看着他,仿佛他是一个陌生人般。他似乎是觉察出了异样,轻声问道:“阿宁,你这是怎么了?”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哥哥,绕像是看一个陌生人一般,我不知道他将我当成了什么!为什么当初会离开?兰铃是不是在月魔宫吗,为什么会流传出来?那字画还有琴谱又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他没有及时地出现在花英镇?诸多问题,阿宁已经没有脾气问下去了,只得冷冷问道:“阿宁,倒像是一只猫一只狗的名字,不知有何意义?”
楚殇依旧带着宠溺的语气,目光温和,带着些许笑意,回答道:“阿宁想知道些什么,我定当告诉你,现在先把药喝了。”楚殇最后一句话稍带着命令的语气。
我点了点头,也没有那么多的矫情,伸手去拿药碗。可哥哥也不让我碰那碗,自顾自地将碗里的勺子放在我嘴边,我有些含羞,不敢与哥哥对视着,低头只得喝了下去,还没等我说出我自己能喝药的话,那勺子又跑到我嘴边……直到我将药喝完,哥哥将碗放下。
楚殇看着阿宁,目光很温柔,可叹自己的媳妇总算是长大了。阿宁在江湖上游走了数月了,多多少少听过自己的事情了,以为阿宁是对自己有偏见,问道:“阿宁,现在怎么不叫哥哥了?”
哥哥很温柔,倒是比之前还要温柔几分,他看着我,总感觉不是看着当初的那个小小的我了,我不得解。当然我有一大把问题想问哥哥,还没问出口,他倒是先问起来了。我盯着哥哥,终归自己示弱,最终回答道:“你不是有一个妹妹吗?不外乎多一个人喊你哥哥。”
楚殇饶有兴趣地看着阿宁,盯了阿宁好一会儿,阿宁这是吃醋了吗?楚殇用手轻轻拂去阿宁嘴边残留的药渣。
我看着哥哥,总感觉他待我同以前不一样了,等我回过神来,刚想用手推开他的手,他的手已经放下来了。我想:我终归是眷顾着哥哥的温柔了。
哥哥无声地笑了一下,摇摇头,道:“阿宁这是吃醋了吗?”
我脸微微一红,心中瘆然,他这是发现了什么?我强装镇定,回答道:“我怕是连吃醋的身份都没有……”
我懵了,我话还没说完呢,我眼睛睁地大大的,死死的盯着哥哥,他的表情似乎是很享受。哥哥的一只手挽着我的腰,一只手拉着我的手,然后就这么毫无征兆地亲了我,一时之间,我都忘记了呼吸了。此刻,我能明显地感觉出来我的面部温度急剧上升,我想我那平时苍白的脸,现在得跟红苹果似的。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是静止了,我也忘记了反抗。难道是因着自己从小就不同哥哥背道而驰的缘故吗?
忽然,哥哥突然停下了,但是我和他相隔的非常近,我也忘记了该作何反应,只是我们这般近,他呼吸的气流往我脸上涌。
楚殇道:“阿宁,看着你长大的时间竟是这般长,不过好在你长大了。我们自幼便是许有婚约的,而我和你年龄差距十岁,我便以家中长辈自诩,是为你能信任我。”
听着这话,我心中窃喜,可表面装作镇静。我窃喜的是眼前这人不是我的亲哥哥,可也担忧,我不知能活多久。我半天不知道怎么开口,只得怔怔地看着他。哥哥的这一句话让我忘记了询问诸多问题的答案,有这一句,自幼便是许有婚约的,便都释怀了。
哥哥对着我,目光温柔,轻言细语道:“你小时候在独幽谷里长大,那时我并不知你在哪儿,等我找到你的时候,你已经六岁了。可你那时什么也不会,我心中懊悔极了。我想每天陪在你身边,可我这边又脱不开身,每年只能住上些许时日。阿宁,你知道每天数着时日算着离见你的日子有多难熬吗?”
我看着哥哥,心想原来他也是这般煎熬,问道:“既如此,你为何之后不再来找我了呢?为何在我们最后一次见面的时候那么诀别……”
我心中有无数个疑问,真的是在是太多了,我不在乎他弄丢了曲谱,画像,我只在乎为何会遗弃我,当初哥哥的神情便是遗弃了我一样!
楚殇看着阿宁,一脸的哀叹,解释道:“那时候,我得到了蛇盈草的下落。可没几天,那蛇盈草的消息断了。我心中难过,懊悔,不敢来见你。”楚殇离开的主要原因是因着中毒了,最后只能迅速提高武功修为,压制住在体内的毒罢了!这些不想让阿宁知道,不想让她担心罢了!
可是哥哥的眼神有一丝丝欺瞒,亦或者是我看错了,他没有必要骗我。
我怔了怔,经历了好长时间的挣扎,问道:“那蛇盈草便是有可能解我身上的毒的药草?不过,那东西那东西委实难找。”
楚殇随即一愣,蛇盈草确实是难找,找了那么久也只有那么一颗罢了,淡然道:“还是被你发现了,不过我保证一定为你寻得良方为你救治。”
我听到这话,心中难过,凭什么这找草药的事情放在哥哥一人身上了,我更难过的是,我怕是活不了多久了,对他说道:“哥哥说到的事情便要做到才行,若是做不到的话,将来要为我做的别的事情才算数。”
即使这东西再难找,也必须将这东西找到,但是也不应该让阿宁担心,楚殇安慰阿宁道:“我定当找得良方,阿宁要求我做到的我也会做到,不过,阿宁想让我为你办什么事情。”
我笑道:“现在还不能告诉你,等我想告诉你的时候再说。”
楚殇无奈地点了点头,他是真怕阿宁说出让自己离开她的话了。
……
这个话题着实能刺伤我们两个,我转移话题问道:“哥哥姓楚,那我姓什么?”既然不是亲妹妹,那我肯定不姓楚了。
楚殇的神情依旧很温柔,这个真是一个傻问题了,笑着道:“阿宁也姓楚,是和我一样的楚。”
我听着又懵了,看着哥哥不说话……
好吧,楚殇看着阿宁这个一知半解的模样,只得解释道:“刚巧不巧,咱们是同一个姓。”
好吧,我接受这个说法,应该是只要是他说的我都接受。我继续问道:“那我是唤作楚宁了吗?”
楚殇摇头回答道:“愿你不倦于人世,寻得世间之安宁,楚倦宁。”
我一听,这显然不是哥哥取的,应当是我那没见过面的父母取的吧!这是父母对自己最深的祝愿,他们生前应当想了好长时间。想必,我这父母生前定是受到了很大的困扰了,比如未得时间之安宁,下场怕是有些凄惨了。
我此时想知道关于父母的消息,不过精神不济,眼皮总在打架。
楚殇看着阿宁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现在的精神也有些不济,隐隐地有些心疼,暗暗地叹了一口气,总是他楚殇是魔教教主又如何呢?若是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保护不了自己想保护的人,那又有何用呢?楚殇暗暗地苦恼着,这些都不敢让阿宁知道,这样的话会造成阿宁的负担了。现在的阿宁是该休息了,可是阿宁又想知道些什么,楚殇似有保证道:“阿宁,你累了,先睡觉吧!等你睡醒的时候,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不食言。”
我点了点头,哥哥说话自是算数的,至少自己的心里,阿宁是愿意相信楚殇说的任何话的。既然哥哥都已经说了毁待在这里,自己也没有必要一直赖着哥哥了,这样会造成他的困扰了。而这次受伤之后,我也感知自己身体的辛酸与无奈了,较之从前,干什么都吃力了一些。
楚殇放开了阿宁,扶着阿宁躺下,甚至帮阿宁撵好被褥,阿宁一天好眠。
楚殇身为魔教教主,从来没有做过这种事情,没想到做起来竟是这样的得心应手了,楚殇自己也微微地有些吃惊了。
楚殇在房间内守了阿宁一整夜,阿宁睡的有些沉,以着阿宁的武功,此时睡得那么沉,至少是不对劲的。楚殇终是忍不住了,坐到阿宁的身旁,拿起阿宁的手,有些担忧地看着阿宁的脸,最终还是诊脉了,阿宁的气息十分地不稳。楚殇沉沉地闭上了自己的眼睛,之后他又该怎么办呢?若是阿宁出了意外,自己又该如何呢?阿宁的脉象显示,她身上的毒扩散的速度快了,现如今已经蔓延到全身了,若是再找不到蛇盈草,真的就岌岌可危了。
可如今,这蛇盈草又在何方呢?
第二天醒来,眼睛刚增开,哥哥已站在我床边了,他微微地看着我,眉头有些微皱,但是这眼睛更像是一夜没有睡似的,且眼睛似乎有一些担忧,这是什么情况?见我醒过来,哥哥随即平展双眉,过来将我扶起,喂我喝药。好像自己刚刚看到哥哥愁眉苦脸的表情,是错觉了一般!
等到药喝完的时候,我抬起头看哥哥,他的心情有些差,我提议道:“哥哥,今日我身体好多了,要不我们今日去外面走走?”
楚殇不忍拒绝,有可能阿宁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只得点点头。
我们出了房门,我原是住在一座山上,没有走多久便走到了山顶上,刚好赶上日出。我们背靠背坐着,远处的太阳似乎刚刚醒来,正迷迷糊糊的,光线也不强;过了一会儿,释放出红红的柔软的细线,温度也渐渐升高;再过一会儿,太阳高照,暖意袭来……
我看着远方像一个含羞美人般的太阳,只漏出一点点脸面,真是可惜,这么美的景色,这竟是自己同哥哥第一次见到,低声问道:“日出真美,哥哥以前是和谁看日出的呢?”
楚殇偏过头看着阿宁,抱着阿宁,低头吻着阿宁的眉,回答道:“在此之前,我并不曾看日出。和自己重要的人看日出才有意义,否则便是浪费时间了。”楚殇这是一本正经地解释着,他很明确地表达出了阿宁在他心目中的不同罢了!
我看着哥哥,我不想等自己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哥哥是一个人,宽慰道:“可我觉得一个人看日出也挺有意思的,在乎的是它的美,在乎的是它的生机,更是为自己寻一个自由时光……”我顿了顿,抬头看着他,继续说道:“若有一日我们再次走散了,哥哥可要记得看日出,身边不管是否有其他人。”
这一次,我受的伤有些重,打乱了我身体上的一些生理规则,容易疲倦,怕是那毒性散发地快了一些了吧!我很是清楚自己的身体罢了。
楚殇抬头看着阿宁,伸手抚摸阿宁的前额,阿宁这是知晓自己的身体的状况了,有些迟疑,道:“阿宁说胡话了,我们不会走散的,以后也会有很多个日子……”
我自然是不会告诉他,我偷偷观察身上的毒,已经到心口上方了。估计是此次受伤过重,人有些虚脱,毒散发的快一些。既然这毒散发地快一些,原本就不太长的生命又得缩短一部分了。
楚殇转移话题道:“阿宁,可知道紫墨真人吗?”
我点了点头,不假思索地回答道:“听过,兰铃石的上一个主人。”我从南盟主那里听来的,同我有些相像的女子。
楚殇倒也不震惊,江湖上自是有一些老人在,阿宁同紫墨真人很像的,阿宁听到一些也是不足为奇的,继续说道:“是的,紫墨真人不知是从哪里修来一身的修为,不属于任何门派,携带兰铃石,便在江湖中行走。因其人长得非常好看,又行侠仗义,是故在江湖之中颇有地位。”楚殇转头看着阿宁,继续道:“阿宁你和她长得真像。”
我看着哥哥,语声轻弹道:“据说是一位奇女子,不过被人陷害,最终早死。”
语气极其委婉,并带有惋惜之意。
楚殇很是震惊,江湖之中只会说紫墨真人与魔教勾结,所以不得好下场。这被人陷害之事,定是阿宁自己猜测出来的。楚殇愣了愣神,阿宁竟这般聪明敏锐了,感叹道:“是啊,再后来他遇到了上一任魔教教主——楚逸然。因着二人志趣相投,互相钦慕,也过了一段潇洒的生活,武林之中也少了一些打打杀杀。”楚殇说完转头看着阿宁,希望从阿宁的脸色上知晓阿宁知道了多少。
我转过头看着楚殇,感叹道:“可是江湖人看不得他二人神仙眷侣,江湖之中出现了一些来历不明之事故,都猜测在魔教身上。而魔教过了一段闲散日子,有一部分人心中怨恨,不打打杀杀地哪能是魔教,也是出手挑衅,之前的那些事情都算在了魔教身上。渐渐地各世家与魔教势不两立,双方怨怼越来越深,最终双方的人将怒意全部洒向了那俩个无辜之人。”我顿了顿道:“哥哥,我说的可对?”
楚殇看着阿宁,目光甚是温柔,带着关切,道:“阿宁说了个大概,可主要的并不知情。当年,我也不过十岁,住在月魔宫里,同他们一起等待着你的出生。可世上黑白两道已经许久没打仗了,而且是巨大的仗,他们都盯紧了时机——就在你出生的那天晚上。那时白道与黑道中都有人勾结,是故那场战役越来越强烈,双方损失惨重,只怕再打下去,都得死……”
楚殇有些不忍回忆,那情景颇为惨烈,当年楚殇自己也是被迫离开了月魔宫。
我用力地拉着哥哥的手,试图给他勇气,更是将他拉回现实,不必将当年的事情再承受一边,轻声道:“没事的,都过去了。”之后,便抱住了他,像是能给他安慰般。戏本子所写,当人脆弱的时候,给他一个拥抱就好了。
楚殇双手伸开,反将阿宁保住,抱了好大一会儿……
这俩人在无形之中将对方当成了自己的安慰了。
楚殇娓娓道来:“那时你刚刚出生,旁边一婢女趁人不备,给你下了毒。芸姨发现不正常,将那婢女杀害,偷偷地给你渡修为,可发现没有用……”
后来证实那个婢女没有下毒,只不过是想杀了当时有些脆弱的母女罢了!
芸姨自是一直照顾我的阿婆,我抬头看着他,问道:“哥哥,你说实话,是不是芸姨度修为无用之后,是不是她,也就是紫墨真人散尽了修为,才能给我这半条命?”
楚殇点了点头,这是实话,要不然之后紫墨真人也不至于不敌那些人了,安慰道:“这不怪你,是那下毒之人太阴狠毒辣了。”
我不知该怎么回答,毕竟是我害了紫墨真人一条命,只得询问道:“那下毒的幕后主使找到了吗?”
楚殇摇了摇头,甚有些惭愧,道:“不曾,尽管这些年我花费了不少的心思,也没有线索。”过了一会儿,他道:“你现在是兰铃石的主人,或许它可以帮我们找到这下毒之人?”
我一听,显然有了几分真实,这兰铃石既然是宝物的话,总得有他的妙处所在了,询问道:“此为何意,莫非兰铃石有其它妙用?”
楚殇点了点头,解释道:“兰铃石有灵性,可以感应到与那毒接触的人。若有一日,兰铃石感受到了异常,它会告诉你的,只不过身为外人的我自是不知道罢了。”
我从怀中将兰铃石拿出来,确实感觉到了异常。哥哥看着这石头,道:“果然是一个认主的,定要在你手上才肯罢休。之前一直在昏睡,现在竟是彩色的了。”
我摇了摇头笑道:“哥哥莫不是在吃它的醋?”
楚殇轻摸阿宁的头,这动作很是宠溺了,笑道:“它的主人是你,我怎么会吃醋。阿宁,你要好好护着它,它将来对你可能大有用处。”
我点了点头道:“好的。”
现在已经是中午了,可是我却有些困倦了,我道:“哥哥的故事还没有讲完,明天继续讲才行。”
楚殇知晓阿宁这是困了,勾了勾阿宁的鼻子,说道:“好的。”
这俩人回到了茅草屋。
楚殇想着:从现在起就要满足阿宁的所有要求,因着楚殇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