饥肠辘辘的潘德来到了长桌前,面前总计九道菜和一瓶看不懂文字的酒水,每道菜的量都不算大,但两到三个人吃应该绰绰有余,难道是因为看潘德的体格壮硕才安排成这样嘛?
潘德也没有不好意思,人一饿总觉得自己能吃一头牛,要知道正常的一头肉牛能长到一千五百斤,好一点的成年品种公牛能长到两千斤到两千四百斤。
究竟是谁可以一顿吃一头牛呢?大概也就是巨龙种了吧。潘德肯定是吃不下的,虽然现在他饥饿的胃让他膨胀了自己的饭量,但他还是能根据基本的就餐经验来推断自己是根本吃不完眼前这一堆看上去就很美味的食物的。
那么此刻他就产生了一个疑问,这些饭是不是给我一个人吃的呢?潘德的眼光搜寻着餐具,好在只有一套木制的雕纹餐具摆放在唯一的凳子旁,潘德松了一口气,快步落座,他把那套看起来就十分纤细的餐具拿到眼前,上面有些雕纹却不是花里胡哨的那种感觉,而是像这间屋子的设计一样,顺从了木材本身的纹理,木叉和木勺都是如此,只是在细微的地方有一些小巧的花作点缀,这样就显得很高级,潘德心下诽谤,再高级也就是木头,何况按照脚底下这棵树的情况,林业资源在这里应该不是个事,根本就不会发生鳞片世界里的事情,什么树木砍伐过多,环境恶化,空气污染水土流失。
潘德叹了口气,这些世界性的难题就因为一种物质的出现而化为乌有,公平不过是小孩子才相信的东西,所谓的绝对公平与相对公平,也仅仅是在安慰人罢了。
将叉子插进了气泡里面,潘德有一瞬间感觉自己一叉子插在了什么软体动物身上,但接下来那气泡不声不响的破掉了,一股浓烈的香气从气泡中爆发出来,这样的香味潘德此前从来没有闻到过,它不刺鼻却从鼻尖直冲鼻腔,在鼻腔里积蓄片刻,它们又直冲脑海,有那么一刹那潘德甚至想直接扑到盘子上去,就连盘子也直接吃进去。
好在他及时被口水呛了一下,理智无中生有回到了他脖子上的器官,但还不够完全,潘德空闲的左手迅速抄起桌子上的木勺,左右开弓,一顿狼吞虎咽,就把造型精致美观的前菜,一道应该是乳制品和海鲜做成的焗饭吞进了肚中,它的温度正完美,不会太烫影响吞咽,也不会太凉毁了味道。把里面主要的部分都吃完,潘德还把容器边上那些稍有凝固的奶酪硬边也刮了下来送进嘴中,它们独有的一种焦褐感更令意犹未尽的潘德满足。
马不停蹄的把叉子戳进第二道菜的气泡,果不其然一股完全不弱于第一道菜的香味从那气泡里迸发出来,这道菜很简单,就是几块还冒着油花的烤肉,那股香味太让人犯罪,在盘子边还有一些酸甜适中的浆果作为解腻的搭配,潘德第一口咬下去,肉汁就溅满了整个口腔,那股动物油脂特有的淳厚味道爆炸开来,越嚼越香,越嚼越香,潘德被一股美味食物给予的幸福感包围了,他一不注意,左手的勺子当了叉子压在一大块烤肉身上,那一瞬间有更浓郁更单纯的肉香味从肉块中快马一鞭冲锋进潘德的鼻腔,他再无所顾忌,把手上的叉子勺子扔在桌子上,抓起肉块就开始饕鬄,不过这些包含油脂的肉块确实容易让人生腻,这时候盘子边的浆果就更加诱人,潘德单吃了一个,像打磨后的红宝石,这小家伙在布满油脂的前牙间被锋利的牙齿刺破,一股酸甜就像热水配合着洗洁精,一冲之下油脂统统退散。
潘德不再迟疑,把浆果和肉块一起塞进自己的嘴里,真痛快啊,没几下就干掉了一整盘肉。
有了前车之鉴,潘德目光锁定的第三盘菜直接被他油腻腻的手指戳破了防护,这应该是蜜汁烤的一条什么动物的腿,潘德没有客气,这道菜更好抓,抓起来就啃,啃得咯吱作响,都几乎把坚硬的腿骨咬断。
就这么风卷残云,潘德还真就比平时多吃了很多,可惜别看他胖,他的饭量还真的不大,硬实力摆在那里,饭菜再好吃也不能超频太多,猪八戒吃人参果一样连吞七道菜,潘德一手扶着桌子,一手扶着肚子,老老实实坐在凳子上,再起不能。
酒足饭饱之后,潘德也只能对着第八道菜干瞪眼,他实在是吃不下了,吃不下了就开始回味刚才的食物,在一片真好吃的反馈中,潘德又琢磨了一下自己以前吃的饭菜,其实也挺好吃的,而且这个饭菜一定很贵吧,潘德打了一个饱嗝继续思考,这么想也没觉得好吃太多,唉,山猪吃不来细糠。
不知道厨师知道了会不会锤死这么个家伙。
歇了一会潘德终于鼓足勇气站了起来,他步履蹒跚的走向放行李的小桌子,他打算研究一下那台手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只是等他站在行李边上时,刚才的难题又摆在了他的面前,该怎么从这堆艺术品身上拿走自己的东西呢?
思考的时候,潘德的目光不断来回审视,贱人的矫情让他发现了一个亮闪闪的东西,它比较小又只有一个金属角探出了登山装的口袋,潘德的好奇让他做出了选择,他小心翼翼的解开口子,把那个金属角捏住往外拉,尽量不破坏它们整体的和谐。
拉出来的部分不大,却也足够潘德辨认,这是普克里克送自己的那只口风琴,它有着不锈钢明亮的外表,有些偏黄色,有两排吹气口,每排又是二十四个孔,在口风琴的最左端竖面位置标注这一个C,还有些数字标注在每个竖列上面,潘德看不懂,他对乐器和音乐足够好奇和喜爱,可他完全没有耐心。
但在此刻,会不会吹奏完全是另一回事,这只口风琴的表面甚至还有普克里克的些许指纹。
一股分别不久却因永别而耐人寻味的感觉,挤掉了那些没头没脑的想法,完全占据了潘德的脑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