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到什么了？没进展的话，不如过来陪我们捉鬼？”
这是傅沅准备离开时收到的一条信息。
问的没头没脑，还有些诡异。但她很快明白过来，无语地敲了一行字，问他们在哪。
对方甩过来一个定位，居然就在离她不到两公里的地方！
“来来来，我们在天文馆里观星捉鬼呢，快来加入我们！”
傅沅不禁皱眉：“天文馆？海城有这么个地方么？我怎么记得，好像新馆建在城东，这里可是北郊中的北郊……”
她打开手机上的地图App，想查下有没有公交直达，却发现搜不到那个地方。换了另外一个App，还是如此。再看段壁人发过来的定位，上面的名字也不是XX天文馆，而是XX镇XX村。
“真是奇了怪了，你们该不会真的撞鬼了吧？那个天文馆真的存在？”
傅沅一边质疑，一边靠着那个定位步行过去。
过了好一会，袁昕才解释：“你别紧张，这里真有过一个天文奇观馆。不过，已经废弃好些年了，是当地农民集资自建的，后来办不下去就倒闭了。”
傅沅这才放下心来。
这头还有个男子无故失踪案悬而未决，她可不希望那头又多出个“两男子双双离奇失踪疑殉情”的爆料新闻！
二十分钟后，她终于见到了气定神闲、甚至还在摆造型打闹的两个家伙。
傅沅又气又笑：“说好的抓鬼呢？你们来这儿踏青啊？”
原本，梅方是让袁昕陪她一起去海城查黄盛的案子，刚好梁景城二人也要去海城一趟，她和袁昕就上了后者的车。
但，刚到海城，梅方又打电话过来，说是他们还没回到青州，就隔空接到了个新单子，委托人是个网红主播，出手阔绰，比王艳霞那边油水大多了，段壁人就“恬不知耻”地将袁昕挖了过去。
傅沅无可无不可，当时也没顾得上详细了解那主播委托的内容，现在看来，难不成是让他们来抓鬼？
这也太荒谬了！
见她到来，袁昕马上跑过来表忠心，说悄悄话：“傅姐，我不是故意背叛你的，分开办事咱们才能利益最大化嘛。这单做完，我请你去吃哈根达斯？咳咳，我再附赠一个小秘密。段哥才没那么好心分我钱，他是胆子小不敢一个人过来……”
“嘿，说什么呢？休息够了就办正事去！”段壁人一脚踢开个小石头，一本正经地当起了监工。
傅沅跟着他们走了一段，感觉这里就像个大公园，除了远处那栋灰蒙蒙的旧建筑看着有几分像科幻片里的宇宙飞船，并没有哪里显出这里是个天文馆。
听完这委托案的来龙去脉，以及来自小胖子袁昕的温馨解说，她更是无语。
原来，这个所谓天文奇观馆本来是个类似航天主题公园的地方，占地好几百公顷，建有各种火箭发射中心、月球馆、空间站体验馆等等一系列场馆，投资高达两个亿。
“我小时候在海城住过一段时间，我叔叔带我去那里玩过，门票要六十呢。你想想，九十年代的六十块门票！”
袁昕感慨道，“可惜好景不长，没几年就倒闭了。这里的土地被当地收了回去，一部分划出去了，建了个小工业园，主打电子商务方向，入驻的企业还不多。”
段壁人翻了个白眼：“说半天说不到点上，我来说！这里倒闭之后，没人管理，越来越荒，网络上就出现了所谓的都市传说，说是这里晚上有鬼哭。还有人编造了一套鬼话，说什么这里开建打地基的时候挖出来过棺材，打桩下去的时候还往外冒红水，又说死过多少个建筑工人，他们冤魂不散，才导致了这里的倒闭。”
袁昕嘿嘿一笑，连忙接上：“现在的主播为了人气，生吃虫子、捅马蜂窝、甚至上吊自杀的都有。这不，前两天就有个主播，是海城人，大半夜跑过来这里玩直播，说是要直播见鬼。当时没人当真，不过，那天直播里居然拍到了一个诡异的影子，还有恐怖的哭声，吓得那主播求爷爷告奶奶，丢人丢大发了。那人不信邪，兜兜转转，不知怎么就找到我们来了，说是让我们查出那个装神弄鬼吓他、害他掉了几千粉的人~”
傅沅听得一愣一愣的，半点没想到还能有这种委托案。
“也挺好的，这样以后我们的业务范围又开拓了新的一项，抓鬼……”
段壁人扯了扯衣领，热得直冒汗：“我们刚刚在那主播见鬼的地方转了转，可什么都没发现。要是真TM有人临时起意恶作剧，我们这怎么查啊？”
袁昕却道：“那个主播不是说了，他直播前有提前24h给粉丝预告吗？没准哪个粉丝、或是竞争对手想捉弄下他，才提前过来埋伏的。”
“他是预告了，说要去探访闹鬼胜地，可没说明具体是哪儿啊？恶作剧的人总不会一抓一个准吧？”
袁昕继续辩解：“主播是海城人，他的大多数粉丝应该都知道。海城能有几个闹鬼胜地啊？网络上吵得最凶的不就两三个，西郊的墓地，北郊的天文馆，再就是南郊的雾影山……这几个里面，也就天文馆难度最小，推断几率当然是这里最大。”
二人争论不休，一旁的傅沅彻底没了陪他们“捉鬼”的兴趣。
留下一句“这里场地这么大，为什么你们不找辆单车骑进来，是不是傻？”她就挥一挥衣袖，飘然远去。
她可是有正事在身的人，没准，黄盛还活在哪个黑煤窑还是地下室里，等着她发现线索去拯救呢，她可没这个闲工夫陪他们俩在这儿玩。
傅沅第一个去找的，就是老肖口中曾和黄盛发生矛盾的工友小秦。
老肖喊人家小秦，其实对方如今也三十好几了，傅沅自然不好这么叫，只能规规矩矩喊人家秦先生。
这秦万水生得眉清目秀，只是，红光满面，无论是满月似的脸庞，还是啤酒桶似的圆肚，都显得颇为富态，跟老肖形容中的瘦弱不大符合，只依稀能看得出是个眉目端正的。不过，看到对方现如今跑到厨房做起了厨子，这倒也可以理解。
“老秦，有人找！”
“谁啊这是？没看正忙着嘛！”
秦万水将菜刀往案板上重重一拍，手上湿漉漉的也不擦就往外走。见到傅沅时，直接略过她四处张望。
“谁来找我？人呢？”
带傅沅进来的大妈指了指她，“喏，就这姑娘。”便转身去洗自己的碗了。
秦万水一脸狐疑：“你找谁啊？我认识你吗？”
傅沅道出来意，对方脸色微微一变，却冲着走开的大妈嚷嚷了一句。
“王姐，你怎么什么人都往店里头带？这人找错地方了！”说罢就将傅沅撇下，自顾自走开了。
傅沅试图再劝，秦万水却埋头切鱼剁肉不理。
最后，还是另一个帽子更高些的厨子软硬兼施地将她劝走：“姑娘，你有什么事，等我们下了工再来找人。这会儿快到饭点了，你看……”
傅沅只好悻悻离开，准备八点后再来。
因段、袁二人都在海城，她有心喊上他们一起吃个晚饭，顺便交流下彼此的心得和进度。
不料，袁昕苦哈哈道：“段哥说，今晚上我们就住这儿了，找不到线索不放我走。嘤嘤嘤~晚饭也只能叫外卖送到这里来，不知道有没有外卖员肯接单……”
段壁人却道：“别听他瞎说，我在这附近都订好酒店了，我们守到12点就回去睡觉。网上都说这儿闹鬼，我才不信这些怪力乱神的东西。咱们网上拍个录像回去，以防万一，也好跟那个莫什么的主播交差。”
而暂时收留傅沅的陶律师也忙得很，说是梁景城那家伙不知哪里倒腾来个新案子，罕见地要找她们律所合作，还点名让她负责。因为准备时间不够，所以，她要加班加点整理材料，今晚回去最早都一两点了。
傅沅只能一个人孤独寂寞冷地找地方打发肚子，找来找去，最后还是回了秦万水供职的那家酒楼。
以防万一，傅沅特地坐到了最角落的位置，还背对着里间。
幸好刚刚她找人没引起什么骚动，这会儿也不引人瞩目，吃饭期间只有那个洗碗大妈推着一车子的脏碗进去，没留意到她。厨房里的厨子更是忙得红红火火，更没工夫看哪个客人长什么模样。
但她一个人来就餐，吃了又久久不走，到底还是引起了老板的注意。
傅沅看收银台那边时不时投射过来的打量目光频率越来越高，只能若无其事地买单走人。
就在走出酒楼的那一刻，她手机突然震了震。
是封邮件，且没有标题。
傅沅奇怪地点开一看，瞳孔马上缩了缩。
竟是黄盛失踪案的部分卷宗影印件！
发信人没有落款，但，刚好是今天这个时候给她发匿名邮件，她用脚指头都能猜得出是谁。
傅沅有些犹豫，要不要继续看下去。
“要是看了，不就又欠那人一回人情吗？我就不信，只靠我自己，一样能查出来！”
十分钟后。
等得不耐烦的她终于还是再次点开了邮件。
然后，她就在卷宗里发现了一件比这封邮件的来历更让她更意外的事。
里头有一份警方问询秦万水做的口供笔录！
“看来，他今天是故意避着我？可，既然能跟警察说，为什么对着我就装作不认识黄盛呢？”
带着这份疑惑的心情，她开始眯着眼看那份清晰度并不高的影印件。
“……被询问人姓名，秦万水，性别男……工作单位，金福酒店……和失踪人关系，前同事，曾有过激烈口角矛盾……原因，债务纠纷……”
材料不长，就一页纸，傅沅很快就看完了，却有点失望。
这份口供里面说到的争吵原因，跟老肖的说法差不多，就是黄盛家里建房子，跟几个关系好的工友借，秦万水不肯借，两人这才吵了架。
据秦万水说，吵过之后，他觉着住在一个屋檐下不舒坦，就搬走了。后来没多久，他觉得电子厂的工作没意思，经朋友介绍去了个餐馆学手艺，想着学成出师了再回老家开店。辞职后，他再也没见过黄盛等人，更不知道他失踪一事。
“可，若是没有隐情，秦万水怎么一听我说是为黄盛的事来的，态度变得那么奇怪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