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恩殿。
神威教主高坐殿台,面无表情,手中捏着一面魔气波动的圆镜,心神早已不知飘往何处。面前的桌案上摆着一枚翠玉戒指,在夜明珠的微光下,泛着清幽的冷光。
张子游跪在下方,面上极力保持镇定。心中却忐忑不安,远不像面上那么平静。
明明只是坐在那里,却仿佛面对深幽冰冷的大海。无形的威压扑面而来,如连绵起伏的浪潮,一浪高过一浪,让人感受到无尽的绝望。
张子游的额头浮出细密的冷汗,整颗心直往下沉,一直沉入到冰冷的海底。
“这件事情,我可以当做什么都不知道。”神威教主突然开口,声音清冷。
张子游连伏身在地:“谢教主大人仁慈。”
“但是,你必须做到你所说的话,代替圣子,将其他人的目光全部吸引过去。”
张子游连道:“小人定当竭尽全力,吸引敌人的目光,祈求圣子殿下平安成长。”
“将魔镜给圣子送过去,不许向外透露半字。”
“小人绝对守口如瓶。”张子游连声答应,突然犹疑道,“只是,那肖战当时就在圣子身边,可能也知道魔镜之事。”
“此事我会另行安排,你不用管,下去吧。”
“是。”张子游答应一声,再次抬头,殿中早已不见教主的身影。
月上柳梢,银辉清冷。
走在前往圣女殿的路上,张子游的心里还在泛着冷意。一阵晚风吹来,他禁不住打了个哆嗦。背上早已被冷汗打湿,却仍不及心中的冰寒。
只是短暂的接触,他就见识到了教主的神威。
“果然不愧是一教之主,我还是想当然了。”
张子游缓缓摇头,拾阶而上,突然见到一个人影从山上下来,待看清他面貌,不由疑惑问道:“宋子铭,你怎么会从神女峰上下来?”
宋子铭微微一愣,随即冷笑道:“难道只许你陪着圣子胡闹,就不许我给他送些好玩的东西?”
“没那个意思,我就是跟你打声招呼。”张子游笑着说道,从宋子铭身边走了过去。
“哼,假惺惺。”
听到身后传来的冷哼,张子游只是微愣片刻,便即摇了摇头,继续向山上走去。
不多时来到圣女殿,央人进去通报,不一会儿便见花怜生打着哈欠出来,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
“你怎么才过来呀,再不来,我都要睡着了。”花怜生说着又打了个哈欠,显然困乏之极。
张子游道:“圣子殿下,小人刚才被教主大人叫去问话,所以才过来晚了。”
“唔……”花怜生瞬间清醒了几分,问道,“糟老头子说了什么?”
张子游连道:“教主大人倒没说什么,只是让我赶紧把东西送来。”
“唔,你把东西给我吧,我要进去睡觉了。”花怜生说罢伸出小手。
张子游立即拿出一个布袋出来,说道:“东西就在里面。教主大人说,这东西不要让人看见,还有,注意安全。”
“知道了,真啰嗦。”花怜生嘟囔一句,抓过布袋反身就走,显然是困极了,急于赶回去睡觉。
……
夜深人静,月上中天。
刚刚入睡不久,花语馨的身体再次颤抖起来,意识已经陷入噩梦之中。
花怜生睁开眼睛,黑瞳诡异看了她一眼,拿出魔镜,轻轻一掰,魔镜顿时破裂,随即化作飞灰飘散,只有一团诡异黑雾飘荡半空。
“桀桀桀……我终于自由了。”
阴沉诡异的笑声从黑雾里传出,虽然是听不懂的语言,却怪异的直入心田。
“是吗?”
一只青紫斑纹交杂的小手突然将黑雾攥在手中。明明是没有形体的烟雾,却像是被人拿捏住了命门,怎么都无法挣脱。
黑雾上诡异地露出一张扭曲的面孔,大惊叫道:“你是什么人?快放开我,不然我把你困在梦境里,让你每天晚上都做噩梦。”
“找的就是你。”青紫小手突然泛起一阵幽冷的火光,瞬间将黑雾点燃。
“啊,净魂圣火!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掌握这种火焰?”黑雾惊恐地大叫,像是看到了最可怕的事情,剧烈挣扎起来。然而无论它怎么挣扎,都难以逃脱小手的掌控。
花怜生并不回答,突然转头看向某个方向,声音冰冷说道:“看够了吗?看够了就给我滚出去。”
“是,属下这就告退!”
匆忙丢下一句,那个声音飞速远去。听声音,正是神威教主。
“哼!”
冷哼一声,花怜生回头看向黑雾,见它已经燃烧成一团透明的灵体,原本黑雾丁点不存。他满意地点点头,收起圣火,将透明灵体慢慢压入花语馨的额头,随后以额头贴着额头,两人就此沉沉睡去。
……
朦胧的世界之中,到处都是光怪陆离的景象。
花怜生的身影突然出现其中,见到四周怪异情形,不由好奇打量。
眼前景象突然一变,幻化出一处林中湖畔。湖畔上是一片浓得化不开的迷雾,让人看不透另一边的景象。
突然一队骑兵疾弛来到湖边,巡视四周后,就此驻守四方。不多时,大队骑兵拥护一辆马车缓缓而至。
刚刚停稳,车上立即跳下一名侍女,随即转身,扶着一名年轻女子走了下来。那女子模样青春活泼,高贵优雅,缓缓走到湖边,眺望迷雾对岸。
“母亲!”
看清女子面容,花怜生欢呼一声,小跑过去抱住女子大腿,不想整个人竟然从女子身上穿过,顿时扑在地上,不由为之一愣。
“小糸,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年轻女子看看四周,疑惑问道。
侍女小糸看看左右,迷惑道:“圣女殿下,这里只有我们两个,没有其他人在说话啊!”
“可能是我听错了吧。”年轻女子缓缓摇头,突然又道,“小糸,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叫我圣女,我现在只是一名圣女候补。”
侍女小糸连笑着说道:“是,圣女殿下。不过有什么关系,反正都是迟早的事情嘛!”
“你呀!”年轻女子无奈地摇了摇头,显然拿自己的侍女没有办法。
两人笑着说话,花怜生的心里却像堵了个石头,顿时眼泪流了下来,哭着喊道:“母亲,你不要孩儿了吗?”
话音未落,景象再次一变,众人消失不见,花怜生突然来到另一处所在。
如华盖般粗大厚密的巨树下,有位金发少女安然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