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川开着车,孙晓琪坐在副驾驶,两个人一直沉默着。什么时候他们变成了这样,他们是夫妻,可是却没有什么想说的,没有什么可以一起讨论的。
“前面路口右拐有个公园,我们去走走吧。”孙晓琪没有什么特别的语气,好似平常一样。
可是他们自从结婚之后哪里有时间来公园,每天不是两点一线就是三点一线,两个人各忙各的,都是忙得一塌糊涂,全都是为了生活在奔命!这样的悠闲,恐怕只有今天这个并不美好的日子才出现过。
周川小心翼翼的回答,“好,我们一起走走吧!”
车停在公园旁的停车场,两个人从车里下来,朝着公园的大门走去。
“我们很久没有出来走走了!”孙晓琪先开口说道。
周川始终沉默,他怕自己说错,总之这样的现状,说什么都是错的,都是不可挽回的。
“我想和你说说邓玉婷,你听着就好。”孙晓琪走着走着停下来,看着自己的丈夫说道。
“好!”周川没有反驳,没有阻拦。
“我第一次知道这个名字是从儿子的教导主任口里听来的。那个时候嘉铭因为和邓玉婷侄子打架被叫家长。我有时候都很佩服我儿子。我把他打也打了,骂也骂了,他愣是没告诉我,他为什么打人。”孙晓琪走到湖边坐在椅子上,周川也随着坐在她旁边,“你知不知道,因为这件事情他差点背了处分,可是他什么都没说。刚开始我知道的时候,我很愤怒,但是我又想粉饰太平。我总想着,你累了,还是要回家,外面花花草草那么多,就算我天天提防,只要你要心不在这儿,我也没有办法。所以我就选择等。我相信我能等到你厌弃了外面的灯红酒绿,我也相信我们之间十几年的爱情。”孙晓琪说着说着有点泪眼朦胧看着远方,两只手紧紧抓着木长凳,“可是我等了三年,什么都没有等来。”
她有些失落,她一直对自己充满信心,但是周川的所作所为却一直在打击她的信心。
“最后我等来的是邓玉婷给你怀了一个孩子。”说着说着孙晓琪就带着冷笑,可是又夹杂哭腔的语气,但是她还是忍住了,没有哭。
“你知道吗?大家都和我说,你在外面有女人了。我经常一次又一次听到别人在背后议论我。我都忍了,我告诉自己,我儿子都忍了,我为了儿子我也能忍。可是当我知道邓玉婷怀孕的时候,我觉得我忍不了了。”孙晓琪没有忍住眼眶的泪,她没有任何犹豫的拭去泪水,很果断很决绝。
周川声音很小,感觉得到他很纠结,但是他还是问出了口,“你怎么知道她怀孕了。”
孙晓琪扭头看看他,“我周一晚上给你洗衣服,衣服兜里有一张化验单。而且她是到中心医院来做孕检,在我看来她就是来示威的。”
许久两个人都不说话了,又是沉默,可怕的沉默,孙晓琪又一次打破这种沉默。
“你知道的,我一直很坚强。但是这个事情,我坚强不了。所以我就耍了点手段。”她直直看着周川,周川低着头不说一句话。
她又说道:“你知不知道邓玉婷每个周五都跟踪我,我喜欢吃山海川的菜,她就跟踪我也去山海川点菜。我点什么吃,她也点什么吃。后来她大概跟踪次数太多了,连山海川的服务员都和我说让我小心点,有人老跟着我。这个周五,我去山海川吃午餐,她又跟着我。我就气不过,我点了芦荟、山楂、甲鱼汤。果然,还真是一模一样的。所以她的孩子就流了。你知道她的主治医生是彭冉吗?她刚出医院彭冉电话都来了。她习惯性流产,又跟着我吃了一堆流产圣品,我现在告诉你,她流产是我做的!”孙晓琪笑了笑,就这样看着周川。
周川有些诧异,他绞尽脑汁没有成功的事情,孙晓琪不知不觉中完成了。他一刻发现自己更多是庆幸,庆幸孩子没有了。
孙晓琪被这些糟心事折磨太久了,她有些筋疲力尽,轻声道:“我也累了,三年拖的够久了,你如果真的很喜欢她,我们就离婚吧。其他我可以什么都不要,我只要我儿子。”孙晓琪嘴上的释然却掩盖不了心里的害怕,她并不想离婚,可是她又原谅不了周川的背叛,终究是要有个结果的。周川如果这样下去,断了也好。
“我不会离婚的,邓玉婷我也不会再去看她。”周川听了妻子的话,他惊讶于邓玉婷费尽心机,也惊讶于妻子的冷静处理。他没有想到,自己的犹豫不决会给两个女人带来这么多痛苦。甚至自己的儿子都陷入其中,只是没有人告诉他。这些年,孙晓琪也会和他吵架,可是从来没有这样静静的诉说自己的委屈。他太忙了,忙着工作,忙着升职,忙着和情人幽会。唯独忘记了他还有个家庭,有个需要他爱护和细心维护的家庭。
他原本就没有想过要离婚,如果真的想离,早就摊牌了,只是一边苦苦揪着他,他又不够坚定,才有了这样的局面。
孙晓琪看着他,“周川,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如果离婚,我随时可以。但是如果不离婚,你就要和邓玉婷断的干净,以后决不能再来往。”
周川这次没有犹豫,直接就脱口而出,“不会再来往了!”
孙晓琪这次公园谈判已经表现出了足够的冷静和理智,她没有吵没有闹,而是倾诉着自己的遭遇,周川默默倾听。
可是不过两天,周川出差回来,邓玉婷就追到了机场。同事很快就把话传到她耳边,她真的气急了!周五的语重心长、情意绵绵、对过去的决绝,只不过两天又回到了原点。没有一点变化,没有!
她怒气冲冲的回家,周嘉铭看见孙晓琪满脸怒气,亦是不敢上前招惹,他自觉的回到自己的小卧室,拿出来书默默看着。
没一会儿,周川就回来了,他提着自己的箱子拿着一大袋土特产,心情大好。可是一进门就看见老婆满面怒容坐在沙发上。
“怎么了?”周川主动问道。
“你前两天和我说的什么你还记得吗?”孙晓琪质问道。
“我不知道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你希望我什么意思?有人今天和我说看见邓玉婷去机场接你。”孙晓琪依旧是质问的语气和态度。
“是,她去接我了!”周川肯定的回答道。
“她去接你!她怎么知道你在机场!”孙晓琪气急了,一把抓过杯子朝周川砸去,周川侧身躲了过去,她怒视着周川,几乎是在咆哮着,“你说过什么?说过什么?你忘了吗?”
“不是我找的她,是她来找我!”周川努力解释道。
“有什么区别!”孙晓琪几乎是歇斯底里的喊了出来。
“我没有坐她的车,我自己打出租回来的。我说过我要和她断了,你要相信我!”周川努力保持着心平气和。这件事是他错在先,他还想要这个温暖的安定的家,所以他努力克制着自己的脾气。
孙晓琪听了这个话,站起来走过去,一把抱住周川,“你不要再见她好不好,我害怕了,我怕你真的要离开我。你不要再见她了!我求求你了!我都要变成我们科室的笑柄了,你如果爱我也多为我想想,好不好,好不好!”孙晓琪的语气中带着恳求,她真的害怕了,她怕邓玉婷的纠缠不休会让周川为之心软。
周川从来没有见过孙晓琪这样的歇斯底里,他心中也有很多亏欠,既然有所决断,就必须做到。
“好,我一定不再见她了!”周川双手也环住她,轻声在她耳边保证道。
两个人在客厅紧紧抱在一起,孙晓琪哭着靠在他的怀里,她的害怕无助都在这一刻发泄了出来。
周嘉铭听着父母的吵架声,这是孙晓琪第一次无所顾忌的吵架,甚至没有避开周嘉铭。周嘉铭原本一颗心悬着,毕竟是自己的父母,即使有一方做了对不起这个家的事情,周嘉铭也不希望自己的爸妈离婚。听到现在的结局,他想着应该不会有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