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潇潇,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你在干什么?”
“那你呢?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林潇潇一问,就有些后悔了。
除了这个墨星霁,她何时唯唯诺诺了?
墨星霁也没有回答,他只是转过身来,犹豫着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
其实林潇潇在等,等他开口,他想说的和她所想的是不是一样的。如果一样,她就……
可惜,事与愿违。
这终究不是她的梦,眼前的人也不是那个人,梦里的雪是温暖的,而现在的雪是冰冷的,冷的她那颗炙热的心一点一点的凉掉,毫不怜惜,任意践踏。
说来也是,她在等什么呢?分明是她自己胡思乱想罢了。她这副身躯能走到那一天都不知道,她也不能这么自私吧。
“太晚了。我收拾一下。你睡吧。”
林潇潇如鲠在喉,半晌才道:“好。”
林潇潇果断的把窗户关上,这样的场面她不想再看了,她不是少年,不会沉沦在一个又一个梦里,她要往前看,查清真相,然后清清白白的与残生做个了断。
第二天,林潇潇如约而至,来到阁楼自觉的打坐。看上去竟无昨天那样没精打采,甚至还神采奕奕。
林潇潇决定不再故事乱想了,她与他之间不过连着一个太子哥哥而已。
早上精神好,林潇潇很快就入定了。
金丹微微发热,林潇潇不敢太急,怕封存的小鬼王之力再次觉醒,她稳稳的打开金丹,又仿佛不受控制,勉强合上。
再次睁眼,已是黄昏。
四下无人,林潇潇这才拔出随身携带的匕首,关好门窗后,面无表情的扎入心口,直到有血流了下来,她才用食指取出一点血对这自己下了禁锢咒。
这动作仿佛做了千万遍,她不得已还是又一次封锁了自己的内息。
林潇心道:“就算穷尽所有,也不想再用这样的灵力了。”
墨星霁外出了,他这段时间确实花费了不少时间在她的事情上,但是他最终还是以为皇族长辈,现在的皇帝不像昔日的太子从小培养,自然也没有接受多少修行的法门,只能靠这位师尊的扶持,所以他哪里能真正帮她做些什么呢?一切还得靠自己。
讲武堂里有几位打扫的弟子,林潇潇一看,都不是熟人,她身份隐晦,不好上前打扰,只好慢悠悠的走在京雨堂里。
“慕规!”
林潇潇顿步,回头。
三个少年正在向她招手,墨星泽,凤惊尘,燕净漆。
她刚想回答,却听见自己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今晚游学,你们还不快点跟上。”那声音清澈洪亮,不似现在的虚弱低沉。
“林慕规”一身黑衣,站在一旁,夜莺剑背在背上,破晓鞭别在腰间,一看这行头就知道都是一品灵器。再加上一身的华贵,一看就知道是出身名门,高调傲气。
再加上那十九岁飞扬的脸,总会给人有种傲气而不傲慢的感觉。
这是他们出事的那一年,林潇潇战无不胜的那一年。
十九岁的林潇潇走近他们,用力一勾就把墨星泽的脖子拉了下来。
“哎呀!慕规!你现在不是我的太子妃了,不能对我动手动脚了!”
“太子哥哥,等你有新的太子妃再说吧。你的剑呢?你都说我不是你的太子妃了,你还想与我御剑?你不怕人家说闲话吗?而且你最近胖了不少,我的夜莺可带不动你。”
“别啊,别啊。我御剑一点都不稳,会掉下去的。你不带我今晚我就要成不了任务了。你是我的太子妃,永远都是。”
“算了吧你,你可是宁可跳城墙也不愿意娶我的。”
两个人打打闹闹走的老远,留下凤惊尘和燕净漆。
这两人一白一蓝,面面相觑,燕净漆才道:“阿渊,我也没有带剑。”
“无妨,你与我一起就可以了。”
“上次你帮慕规挡那些家长们,是不是受伤了?”
凤惊尘拍了拍他的头,笑:“受伤也没事,这还多谢慕规了。因为她我推了多少上门提亲的人。”
“对不起……”
“是我说对不起才对吧,我总害怕世俗人的看法,害怕凤家后续无人。但是我现在看开了,你看看太子和慕规,他们背负的不比我们少,却随心所欲,联合毁了关乎国运的联姻。真是……百年壮举……令人汗颜。”
燕净漆欲言又止,却最终没有再说下去,跟上他们的步伐。
“太子殿下,慕规,等等我们。”
“快点,快点。今天我们去远一点。”
四个人打打闹闹,总算出了门。林潇潇在迷雾一脸迷茫,不知道为什么她能看到十几年前的场景和人物,这些场景陌生又熟悉。她是有些记忆在这一年并不记得真切,也许是因为小鬼王之力损了心性,她觉得不太真切。
于是,她又看到了一个少年从迷雾中走来,看向远处的他们。少年单手拿着月白色长剑,在雪中站的笔直,坚韧的下巴微微抬起,隐忍而克制。
这张脸与太子的脸几乎一模一样,但认识他们的人从来不会把他们弄错。
他在雪中站了许久,如同寒梅傲雪,遗世独立。
最后,他抬起腿跟了上去。
迷雾散去,林潇潇依旧站在院中,院子空落落,哪里有那几位少年的影子?
这不是林潇潇的记忆,她背后没长眼睛,根本不能看到身后这些景象,也根本听不到凤惊尘他们的对话才对。
这难道是太虚幻境?是京雨堂哪位高人的太虚幻境?是墨星霁的吗?他的修为有这么高了吗?
林潇潇有些不可思议,直到凤英的到来,她才把自己从沉思中抽离出来。
凤英上京雨堂自然是逼问林潇潇她哥哥凤惊尘心上人是谁,林潇潇摇头,说不知道。凤英气极,几乎想把她打到在地。
凤英推开门,坐到林潇潇的垫子上,气鼓鼓:“林潇潇,你肯定有事情瞒着我。你到底为什么要瞒着我?”
林潇潇道:“等过了谢师宴,我能告诉你的我都会告诉你。”
“那……那墨星霁呢?你是不是什么都告诉他?我怎么觉得你们两个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林潇潇摇头:“完全没有。”
“怎么可能?林潇潇,你是不是越活越回去了?你与他这么孤男寡女的,你是不是不打算要清誉了?”
林潇潇无奈:“凤英啊,你觉得我这个臭名远扬的妖女还要什么清誉。做的再好,也堵不住世人的嘴。”
凤英却不以为意:“你既然已重生,又何必纠结与那些前尘往事呢,你安安稳稳的成亲生子也是我哥哥他们的夙愿吧。”
林潇潇却觉得凤英像个操碎心的老母亲,一副怕儿女误入歧途的样子,苦口婆心。明明林潇潇比她大的,她哪里能接受一觉醒来凤英变成了长辈的样子,不复当年。
林潇潇提醒她,道:“你不是以为是我杀了阿渊吗?如今这么劝我,是相信我了吗?”
“我看了你满身都是伤,知你或许生不如死,我已不恨了。我哥哥那么疼你入骨,死之前也留了遗愿,是一心赴死的。是他自愿的,我又怎么能怪你呢?”
林潇潇动容,她本犹豫要不要告诉凤英她怀疑的事情,现在她不再犹豫了。她道:“要是我说,他们的死或许有人预谋,你会信我吗?”
凤英果然一件愤怒,却也没有多少震惊,想来她早有疑虑。
“若是这样,我定让他们付出代价。”
林潇潇道:“即使你恨我,要我偿命,也等我查清了真相,到时候自会任你处置。”
凤英摆摆手,觉得她多说无益,又把问题抛给她,她明明是在问林潇潇与墨星霁的事,这家伙在打太极。
“你不在这些年,墨星霁一直在找你的。”
“……我知道,但这不一样,真的。”
“墨星霁不善言辞,又不爱解释。也许你对他有什么误解,但我知道他肯定是在乎你的。”
“别说了凤英,我问过他了。不是你想的那样。既然不是,我们就不应该夹杂着这些无用的情感。我也不会上赶着求他要我,让我……保留最后的尊严吧。”
凤英愣在当场,以前林潇潇的心思缜密,无论如何你都不会知道她想什么,有时候嘻嘻哈哈像个纨绔子弟,有时候就跟你四两拨千斤。但是刚才,林潇潇自己跟她吐露了心声,难道林潇潇当年逃婚,就是为了墨星霁?
然而,林潇潇很快就发现自己说了什么,赶紧闭上了嘴巴。悔恨之意溢于言表,当下气急攻心,捂着胸口,脸色苍白。
“林潇潇?你怎么了?”
这是凤英第二次见到她如此。第一次还是在忽鸣山上。
林潇潇抬手,阻止了凤英的逼问,道:“旧疾罢了。无需紧张。”
凤英早知道她会这么说,一下子抓住她的手,按住脉搏,道:“旧疾?林潇潇,你自小与我们长大,你有什么旧疾我不知道我哥哥也会知道啊。我怎么没有听说过你有什么旧疾?胡言论语也要有限度好吗?......不对,你有外伤,伤哪了?如何伤的?”
林潇潇越发觉得现在的凤英越来越不好糊弄了,她想抽开手,却不及凤英力气大,正当着急之时凤英竟对她上下其手,她赶紧遮挡,却不料胸口一凉,心口的伤就这样赤条条的露了出来。
凤英瞪大双眼:“心头血?你疯了吗?你也用这样的禁术?你这副身体还能支撑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