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60684300000023

第23章 是非之地

齐善回到住处,不过差了一天多的这个房间给了他一阵悲凉感,屋里安安静静的,他回来是为了拿上那把剑。自然没有通过正门,只沿着房梁飞身而上,他深知现在自己已是戴罪之身,不敢太过招摇。

“先去接徐小蓉?”他在心里发问,出了牢狱之后,他很快就察觉到徐小蓉已经不在悦客居,约莫是在城南,“虽然不知道是谁,但既然将军允诺替我照顾她,应该没事。”

就这样他转身出了房间,齐善不知道,将军派来的那队人在发现屋里无人之后,很坦然地回去了。

熊鱼会,这个四合院内,门面之后之上是巍峨一幢高楼。也是在徐小蓉被人带走的当天,一个黑衣男子造访了这个有能之人云集的会所。然而偌大一个熊鱼会,今天却显得有些冷清。

今天的守卫原本就挨过一顿打,只因伤势不重,被安排到大门前。不知这阵子到底怎么了,又是封城又是奇怪的黑衣人,门卫心里正回想其中诡异,这时来了一个面具男,让人一阵突兀。门卫还清楚记得那天黑衣人闯进这里,如入无人之境,二话不说便动起手来,以兄弟性命威胁,要取一颗石头。

不过现在这位面具男看起来很和善,应该不会突然动粗吧。只听说要求见会长,一副谦恭有礼的样子。

门卫还是有些抵触情绪,这类来路不明的人给了他太大的刺激。经过一番盘问,面具男果然不耐烦了准备要走,这对于他们来说是最好的。而这时,院内一阵骚动,面前的面具男跨上前一步,要窥视庭院里方。

门卫自然很生气,他手握棍棒,雄壮威武,竟让人视若无物了。然而他却在下一瞬间被人钻了个漏子,回过神来时面具男已经进了府邸,正跑向里头。

这是怎样的失职,两个门卫立刻跟了上去,靠近院内那阵骚动。

又是那个黑衣人,门卫在一愣神之间想起了昨天的惨状,整个熊鱼会没一个能够与那人相抗衡,仅一刻钟,所有人都倒地不起,横七竖八的,黑衣人却一副若无其事地样子,站立在众人之上,说着只为了寻找一颗石头而举目四顾,谁敢对上那眼睛,谁就得被揪起身来,依附于他才得以勉强站立是没有什么后路可走的,他想知道的每一件不敢不说,只是没多少人知道他说的宝石是什么东西,又都被摔下去。最后,会长似乎豁出去了,交给他一个盒子,才换回来了兄弟们的性命。

他似乎在找什么,而这回,那个面具男早已不知所踪,这也已经不要紧了,黑衣人为什么要回来,我们又怎么应对或者逃命,才是最重要的,所以即使他再怎么来者不善,路子也不会更窄了。

“我今天不是来找你们的,”黑衣人说着眼光扫过人群,又拿出一个小盒子,那并不是会长交给他的盒子,从会长的反应来看,那无疑就是昨天交给他的东西。

盒子里发出红色的光芒,闪烁。黑衣人提手拿着盒子别在腰子旁,目光游移。

果然不出意料的,一个人站了出来。

“把石头还回来。”

“另一颗在你身上吧?”黑衣人把盒子收了起来,面具男也是一副警备状态。

“对,有本事就过来拿。”

就在他们谈笑间,一个领域扩张开来,压得众人几近窒息。

齐善想,得速战速决,否则有可能被高手围困,到时候再怎么有手段也插翅难飞了。

这会,黑衣人一个箭步冲过来,面具下的齐善反应过来,方形弧面灵盾隔空挡住了对方的进攻,但对方没有停下来,单手压制住齐善的灵盾,趁势借力翻身,腿脚转过空中又像坠落的陨石加速,齐善双手一时没能抽开,肩膀处挨了他重重一脚,整个人跪压在地,他又马上站了起来,容不得有一丝疏忽。而黑衣人则已翻身越到他的身后,嬉笑道:“嘿嘿,还以为你多厉害呢,不过就这点水平,但是比起这些喽喽,能吃我一脚也算是了不起了!”

齐善因为他这一脚,原本饱满的精神状态现在已经变得狼狈不堪,略有垂弱之势,他缓缓抽气吐气。

围观的熊鱼会成员本就惧怕黑衣人,现在又一副倾尽全力的样子,也不管方才他刻意挑衅,纷纷退到一旁。

有人似乎犹疑不定说了句:“要是赢了他,我给你引见会长,再跟你做结拜兄弟。”

齐善看到身后的人退开了,更是跪坐了下来,呼吸越加急促了几分,忍了忍才收停,凝重的神色直视着黑衣人,甚至从对方那单单显露在外的眼睛里看到了不屑,从容,轻视。

也许只有他知道黑衣人是怎样一个老练的打手,甚至杀手,也清楚了解到自己的反应远比想象中的要慢。

齐善感到非常不甘,甚至气愤,恨自己把修炼这件事完全置于脑后,才会造成现在这种出师不利的局面。可是事后,他也自叹自嘲——哪有修炼的时间。

“把,东西还给我!”齐善吸了口气,语调沉重。

黑衣人听后顷刻间脸部肌肉收缩起来,认真道:“果然不能小看了你。”

在战斗中表现出弱势,向来都是战士最为忌讳的,而黑衣人却从未遇到过比自己还强大的对手。

他支开双手,两块菱形光片从轮廓向中心显现,越发闪亮,之后便朝齐善扔了出去。又是从手指处射出十束光线,直接插进地砖中,其上尘土一阵波动后,地砖被剥离地面,紧紧随在菱形光片后。

果然不出所料,尽管菱形光片经过拐弯,在空气中反弹之后,依然让齐善捕抓到了,直用剑一刀砍去,菱形光片便破碎成星光,引起气流涌动。

而慢上许多的地砖自然也没能逃过齐善的眼睛,一张天织网包围周身,地砖撞在网上都停了下来,齐善也没有打算给自己喘息的机会,他要反击!手指处灵活一转,托着直刃短剑藏在身后,正要委身冲刺,刚解开的天织网下,一颗砖头毫无征兆地爆裂,碎片四处飞散,其中一片更是直接插进齐善没有任何防备的手部肌肉,短剑砰然落地,他的手也像失去了知觉一般折了根骨,疲软难支,那是只右手。

血液沿着手臂流下,滴水状的红晕从白衣处渗透,扩大,连成一线凹凹凸凸,染红了袖口,滑落过手心手指。

“你已经受了重伤,把石头给我。”黑衣人似乎有点可惜。

齐善蹲下身,低垂着头,阴影处他的眼珠子依然发出凛凛光华,同时将左手放到伤口处,血液不再流出,

“不,这,才刚刚开始!”他抬起头,咬牙道,狂妄不已。

黑衣人觉得不可思议,看到面具男已经拿起了刚才掉落的短剑,一副坚定不移的神情,他抽出剑,做出个进攻姿势,又换成了防守状态,破绽百出的对手让他感到非常别扭,一种撕裂对方的冲动涌上心头。

直到黑衣人打算刺探齐善是否虚张声势时,另一个领域无声地覆盖在他的领域上,笼罩在两个人的四周。

熊鱼会的人早就退的老远,在高楼上观望,在阴影处视察,在愉快的窃窃私语中,他们的清风仍然凉快,头顶上的太阳依旧温和。

而黑衣人却感到窒息一般沉重,自然,他的领域对于齐善也是差不多的。

然而,他却看到对方那坚毅的眼神,左手持剑,右手作废的状态下,齐善像是被一口气撑着才能不倒下,却很平静,除了那双眼睛多少让人寒碜,视死如归一般。

这一幕也让一个中年人看到了,他少见地露出慈祥的眼神,笑容可掬像发现了宝物,不做声张只为能够自己一个偷偷去拿。那是在什么时候,他翻上这墙头,静静坐在不显眼的地方,高楼给他庇荫,身后高大的屋宇让他像画中人。

他是赵剑熊,尽管他在居原城行事雷厉风行,也总是不得不用一些阴柔的手段办事。他的身体已经不允许他再像十年前那般折腾了,尽管他像个愤青保留着激进的意志,他也习惯了以柔克刚,周旋化事。他选择的是一条漫长的路,有时候自己也会怀疑变成这样是否正确,毕竟他的顶头上司指引给他的道路,远远不是自己人生得出的答案,然而不知何时起,他为了那个人办了一件又一件事。

一个声音把他拉回了现实中。

“别装模作样了,健全的你或许比我强,可你废了一只手,又被我踢出了内伤,你已经失去了与我一战的资格!”黑衣人笃定地说。

“那要打过了才知道!我可不能白吃了你这两招,显得我很没面子。”齐善压低了声音说。

面子?真是个奇怪的人,黑衣人完全不知道他在找什么茬,“哼,此地不宜久留,你我都知道,既然你执意不肯给我,那抢过来便是。”

齐善持剑冲了过去,失去控制的右手像是在跳舞,刀刃相接的瞬间,他占的了上风。

怎么这么重?!黑衣人心里吃苦,身体还在随着手中剑缓缓下沉,面具男乘胜追击,上身压近。

“让你一只手又何妨!”齐善浅笑道。

“我看你能嚣张多久。”说着黑衣人用腿脚去攻击对方的肘部,不料齐善上身稍稍放力,黑衣人失去平衡处于被动状态,踢脚阵势一崩,被踩了下去,再度被人欺压而至不能还手的地步。

在最后关头他用上了另一只手,拉力推力合作,一放一纵就弹开了齐善,锋刃在拉扯中发出锵锵嘶叫。

齐善退了两三步,坦然劝诫道:“早点用上不就好了,不要留手,发挥你全部的优势,接下来不会给你时间思考我的破绽在哪里。”

说完凌空挥砍两下又攻了过去,这次黑衣人似乎很识时务,主攻齐善右侧,如果来不及防守,必然受伤,如果格挡,则动作太大容易让人钻空子,并且他并不是个左撇子,关键时刻很多细节都会做不到位,一点误差就会让剑刃如同木棍,根本没有威胁。

眼看刀剑就要落在肩膀上,齐善横剑过去,往上一拉,同时接住了对方的肘击,借势退开了几步。

再试剑,此时黑衣人率先攻了上来,依旧是选择他的右侧,齐善也冲了过去,身轻如燕,格挡同时,重心往左边一倾,从左侧弹开那记双手正面挥砍,落了个空的蛮力未来得及收起,他趁势翻身而起,一脚踢中腹部。

黑衣人踉跄几步才翻身坐定,站桩稳如泰山却因惯性依然滑开数尺。

对付蛮横的力量只有靠灵巧的身躯,施力收力即时,才能做到。

然后两人便各凭优势,大战数百回合,直到黑衣人筋疲力尽,齐善还比较轻松,他却忽然提议改日再战。

如果黑衣人还有优势,他绝不肯等到齐善恢复伤势再正面对决,不过就眼下来说,他并没有选择的余地,当下只是尽量让自己恢复元气,以作逃走之用。

双方沉默不言之时,房顶翼角处传来一个平静的声音:“两位是否痛快了,还是依然打不够?”他立在轻风中,任衣服随风鼓动,脸上沉稳的眼睛越过长长的广场落在两人身上。他话说完,应他号召跳上屋脊的武士不计其数,与他站在同一高度遍布四合院每一座房子,地面上从门口处涌来的武士把出路堵的死死的。

简直遁地无路,插翅难逃。

“我早说了此地不宜久留,现在我看你怎么跑!”黑衣人痴笑着说。

“那你还不是一样,有没有办法?我可以把石头给你!”

“你以为我会信你吗?我只信力量,石头我可以来日再取,而你今天就得葬身这里!”

“这话什么意思?你能逃出去?”

“那就要看他们是受了谁的指点来的。”

说着黑衣人冲进屋里,随同身后的齐善却被人给拦下了,他眼看着熊鱼会的人们纷纷让开一条路,黑衣人畅通无阻直到消失在屋里的幽暗中。

三个虎背熊腰的汉子,正向齐善挑衅,示意他尽管过来。

他们三位肌肉健壮,虽空有其表,并不见得有多强大,可他们摆出的阵型令三人之间相依相偎,齐善一时之间竟迟疑不决,他拖着疲软的右手,眼巴巴地看着眼前三人,预想先进攻谁,又很快被自己否决,他看见了自己被人毫不留情地砍掉右手的景象,这令他不得不退开几步。

没有跟上来?齐善内心砰砰跳,眉眼更添三分凝重,汗水自额头鬓发边显现,聚成一颗汗珠流下,这并没有让他停止思考,心知:莫非这阵型只能被动防守?这三人并不会配合进攻?

明白这一件事后他微微放松了一下,身后大批的家养的打手涌了上来,他们身穿青衫,手持长刀,没有一个怕死的,无不争先恐后。

齐善立刻备战,心跳加速,握紧了手中剑,然而手指却不由自主地有时张弛,他才意识到,这是真正的累了,尽管血液不断从上涌,全身处在亢奋状态,也只是强弩之末,五脏俱损,气血皆亏。

面对着房顶一片片零星的人影,眼前一群不知死活的勇士,坚强如他终究还是生出了对这个世界的一点点依恋。“皇天厚土,今天就容不下我了吗。”他仰头看着一众无动于衷的武士们,轻叹。

站在翼角处的人对不远处墙上的那人说:“将军,你在此有好长时间了吧?为何不动手?”

将军赵剑熊平静地看着远处被众人围困的白衣,“你是不知道这个人有多顽强,不等他们真正两败俱伤,就凭你带来的那些虾兵蟹将,是抓不住他们的。”

“等他们反应过来,人都跑了。”

赵剑熊一口气迸发,轻笑。“那倒是,不过这本来就不是我该管的,难道不是吗?薛公子!”

“有些事你倒很分的清,糊涂起来的时候就不认人了。”薛公子指责道,他是薛府长子,薛平君的哥哥。

“薛公子有什么需要赵某的地方只管说,只要是我力所能及的事,绝不含糊办!”

“免了,我不想欠你什么。”

赵剑熊憨笑。

“你是不是带了一个女人在身边?”薛公子居高临下,只见了他带了三个男性随从,感觉有些异常。

“没想到薛公子这么严肃的一个人也会说笑啊!哈哈哈,好笑,诶呀,真风趣!…………你们三个也来认识一下吧,这位是居原大家族薛家长子,薛公子。”

薛公子不再追问,握了握未出鞘的剑,看着远处来回舞动的白衣,人海战术终究只能消耗他一点体力,于是示意几个手下前去试着拿下他。

几个回合下来,一泼人被打趴,就又换上一泼人。望着那个摇摇欲坠不再硬朗的白衣,薛公子看的出了神——这人是怎么回事,耐力也该到极限了!他握了握手中剑,磨刮着,考虑着是否亲自上场。

这时有人禀报,“启禀公子,我发现一个秘密,据观察,被打倒的部属没有一个残废,更没有一人死去。对方似乎抱着仁善之心,只求自保,这样一来,我们就可以轮流上去给他打,耗也能耗死他!”

“仁善之心?真是狂妄!”薛公子念念有词,“好,你上去跟他打!”

“可是公子,我,我的实力在他们之间处中下呀,肯定接不了那人几招。”

“重赏!”

“好勒,我这就去探探这小子还能过几招!”

齐善看见这个叫嚣着要亲手打倒自己的人,疲惫更甚了一分,无论怎么打都不知道厌倦和疲惫的对手,有时候真令他觉得谁都打不过。处在包围之中,他总是抓住机会能歇一会儿算一会,不去想这之后会是什么样。

如果他知道,几枚金币就可以让这群人一次次扑上来,齐善一定更加绝望,会更加无力抗争,因为他知道这几枚金币对于那背后的人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

这时将军起身说道:“薛公子如果不介意,就让我来收拾这个麻烦吧,也正好算是活动一下筋骨,找些乐趣,我会很高兴。”

赵剑熊便一步跃开,落地,走向那几个人。只听闻背后传来一句“留活口”。

得到公子命令的部下纷纷给他让出了一条路。以剑拄地,撑住身体的齐善此时早已千疮百孔,依旧用热烈的目光顽固地看着令旁人让路的熟人,不发一言。

“虽然胜之不武,但是能否请你陪我玩一玩,替我消解这无聊的时光。”说着赵剑熊拱手抱拳,以切磋之名向一个穷途末路的人发起挑战。

“尽管来吧,我还——不尽兴。”

在赵剑熊的指示下,青衫布衣全都退出了战场,薛公子在翼角上静静地观望,一直不见两人动手也毫无怨言。

赵剑熊并没有对处在风雨飘摇中的齐善多手下留情,每一招都务必让人畅快,他没有带剑,但是齐善那迟钝的动作早已经对他没有威胁,更捕抓不到他的身影。

“带好面具,这可是你自找的,别把我拉下水!”赵剑熊把拳头送到齐善肚子上,趁他身体垂落之时,凑到他耳边轻声说道,冷静而不失沉怨。

这一幕被赵剑熊以熟练的掩盖住,之后齐善便飞身扑落地面。

身上再受了赵剑熊凶猛的拳打脚踢后,齐善近乎没有站起来的力气,大口大口的血从他嘴里就出来,身上的拳印忽明忽暗,有的被鲜血浸染丢了原来的形状,整件衣服红白相衬变得更加华丽。

对着勉强坐起来的齐善,将军似乎又看见了他的原貌,比之方才的坚毅,这回是执着的眼神,眼珠子被眼皮遮盖了一半,依旧展现出炽烈的神致。

但将军知道这只是表象,他已经不行了,不能让他倒在这里。于是,赵剑熊就这么走过去,齐善没有任何反应。

果然,他心道,已经变成了一个傀儡,只有那双眼睛还精神,就像这双眼睛背后的东西操控着他,维持着他。

不知为何,将军脸部颤抖着说:“现在,你尽兴了吗。”

屈身坐地的人没有任何反应,赵剑熊将他提起扔了起来,扔在空中的人佝偻着身体,生物本能在这时候发挥了出来,剑在他手里已经没有规范的姿势。

“别把人弄死了!”有人大喊。

“混元神盾。”赵剑熊伸出手,灵力聚成正圆的盾牌,淡黄色渐渐深沉成金黄色,一倍一倍地变大,仿佛主人的意志越来越鲜明,最后这个泛着金光的圆盾直径远大于人体的身长,就连释放者也一下变得渺小起来。

轰!空中掉落的人进入混元神盾范围内的一瞬间,一道贯穿金光闪现在人世间,它穿越一栋栋房子,在木板块上留下一个个洞口,从第一个洞口看去,直到看不见的地方,不知要延伸到哪里。城南鲜艳的衣服,断裂的床板,打翻的面条,一些不知所措的人跑进洞里左右观察,男人脸上荒唐的呆滞神色,女人好奇的目光,或小心翼翼,或探头从旁观望,一时都表现出事不关己的样子。他们不知道现在这是怎么回事,做什么才更好,庆幸没有被波及,随时都准备着抛弃房子。

青天下,阔落干净的房顶翼角上,薛公子一脸郁闷,直盯盯地看着那个人,愤恨地咬牙切齿不得解脱,好一会才镇静过来吩咐身边部下去寻找那人,至少要调查出他的身份,他也有几分兴趣看一看面具下的人究竟长什么样,会如此强横,虽然那已经是过去的事了。

一座远离街道的房屋里,男主人畏畏缩缩远远躲在一旁,女主人则依附着男主人,小女孩愣愣地望来望去。被击飞的人早已落地,滚动着弹到这儿,出现在他们房间,手上还仅仅握着剑,而洞还深远着去。最后出现在他眼前的是模糊的火光,房梁横七竖八地穿来淡去,温暖的光照亮了瓦房,一眼望得到头的墙壁,天地环宇被这间简陋的房子隔开,有三个人,其中一个是孩子,站的太远了看不清,就是他们在这间房子里生活吧。

他想用力拿起剑看一看,这时却终于是松开了手。浑身血迹,磕磕跘跘的身体平静了下去。

“他死了?!”

“可能是这样。”

“你干的?”

“不,我没有这个能力。”

“那是你暗算他?”

“这个我也做不到。”

“他到底怎么死的?!”

“朝廷狗官赵剑熊杀的。”

“赵剑熊!”

“主人是否要杀他?”这回他没说去做这件事,他心知肚明,自己能干的只有随同更强大的高手,积累一些经验。

“不,我不恨他。”……“他打乱了我的方向,发泄一下就好了,逝者已矣,不要浪费精力在死人身上。”

“是。”

“把石头给我看看吧。”

“很抱歉又没拿到另一块宝石。”

“无所谓,……石头确实是在赵剑熊的据点,这回要拿又难了些。”

“很抱歉。”

“那个女孩你知道在哪吗?这才几天就不见了,她本应该跟在齐善身边,而齐善入狱了两天,她应该呆在悦客居,可我前天去看没有见到人。”

“难道主人是想念了?”

“不是想念,总觉得有她我心里会安分点?记得前段时间,有人说她好像是我老乡。既然齐善不在了,带过来要好点吧?”他又自问了一遍,毫无波动。

“据说是薛家某分家近期多了一个女孩,主人,我现在就去把人给你抢过来。”

“慢着,我自己去吧。”

“难道主人在薛家有生意?”

“薛家的钱不好赚,我只是觉得你的手段让我心里不太舒服。”

“我一向都是这么做,主人怎么突然不习惯了?”

“行了,今后没你什么事了,你回京城吧,我有些累了。”

“又来了吗?”

“没事,我睡个觉就好了,你带着石头回京城去等我。”

“好。”

齐善醒来,已经是几天后了。他没有看见,那天昏死过去后,穿着雅贵黑色衣裙,丹凤眼,长直小鼻子,刀片唇,雪白额头,五官巧妙而精致的女人来到身旁,久久驻足,默默无言,也不知道,在她心里,这个满身伤痕,手持残剑的人是何等可敬。

齐善刚刚醒来时,是在城北某个房间里醒来,看着冰冷白色的墙面,感受到温暖的床被,桌子上放着茶壶和被子,是陶瓷的,还有趴在床边睡着的女人。他刚想干什么,左手在不知不觉间抬起,竟好像用力过猛般瞬间阻碍消失,他把手抬了起来,同时疼痛一寸寸传来,无意识之间他的脸狰狞了一下,抬手是这么回事吗?一切似乎都是那么新奇,或许是闭眼太久了,他对自己还活着这件事感到分外陌生。

齐善又躺了下去,记起那天看到的夫妇孩子,还有城南风格的木房子,一点点信息涌进来,他才继承了遥远的生命,活了过来。但他似乎还忘了些什么,或者说这个环境没有让他想起来,不过他已经是活过来了。

后来齐善得知救他的是一位灵医,也是赵剑熊的部下。向她表示谢意后,也通过她了解到自己的具体情况,攀谈中也大概得知赵剑熊是个什么样的人,但终究是有所隐瞒,这事关她的原则。

之后,齐善放心向赵剑熊说了几件事,也有放弃过度防备的意识。说到阴阳两极石,这令赵剑熊吃了一惊,那天的打斗竟是为了这块石头,其次,也说不想再插手此事,并将阳极石交给了他。他深知,将阴阳两极石送到那个世界是天玉的责任和使命。齐善深沉地表达说自己不可能与众人抗衡,他孤身一人实在太无力了,接不下护送宝石这样的荣光。赵剑熊不得不收下阳极石,但他自己似乎不是一个上好的人选,矛盾在他心里剧烈起来。

又几个日夜交替后,清晨。

居原城门,一队士兵拉着马车行走在大道上,如同巡逻一般严肃。

直到六七里路外,一个穿着靛青衣裳,衣服质地粗糙,全身贫民装扮的人在此恭候已久,他委身低头,一副拘谨怕事的模样。

士兵确认过人后,将马车交到他手里,便整队齐发,步伐节奏有致。

他向士兵点了点头,看着他们离去的身影,才驾着马车缓缓行进。

几天来,到达这座城的人越来越少,许多人都会直接绕道去往下一城。经过这座城的主要原因大概是补充物资,以及满足寄宿的需要。现在,整条大道已经冷清的一个人影都没有了,路边的杂草看似有生长的趋势,不知道他们会长成什么样,这条路会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不被人打扰。

行走了一段路,已经远离了居原城,看不清它的轮廓,鸟叫虫鸣多了起来。

青衫男子这才想起车厢里面的人,翻开帐帘,女孩睡得很沉,她的小手还是肥嘟嘟的,正抱着褶皱的被子,注意到她脸上也厚实了起来,心想她肯定吃得很好。穿的衣服是从没见过的,那天买的衣服被折好放在一旁。

可是她为什么没有醒来呢。青衫男子躬身看了看后,放下帐帘继续驾驶马车,心里对这些小事都稍稍多了点关注。秋末的风有种落寞的寒凉,一阵又一阵快要透到骨头里去。他突然吐了一口血,是温热的血,还在向上涌动。于是摸了摸肚皮,身体似乎单薄得能感受到它们的存在。

临近早晨,睡了一多半时辰的女孩醒了过来,还没走出帐帘便先喊了起来,“呜啊,这里是哪啊,天还没亮吗?怎么这么黑啊。”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后,女孩一把拉开帐帘,晃眼的光射进了她的眼睛,她又大喊起来,“诶,我的眼睛,好亮,原来天亮了。”

稍稍适应后她问道:“是谁把我困在笼子里?!”

话落,她才看到男子正看着自己,那是一张似乎饱经风霜的脸,脸的主人有一双慈祥的眼睛,心里正要鄙夷这个可怜的家伙,她却不由自主地喊到:“齐善!……齐善?”

“不认识我了吗?”

“齐善才不会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你不是我的齐善。”

“谁是你的齐善!我管你怎么地,反正你得跟我走。”

“齐善。”徐小蓉一把抱住了他的肩膀,阵阵刺痛立刻传来。

“刚才你说什么来着?”

“现在是了,你是齐善,就算你说你不是也没关系,我又不记得你,所以今后你是不是齐善都行,但你不能像他一样对我。”

“哦,我是怎么对你的?”看见徐小蓉,他的某一部分品性似乎苏醒了过来。

“我不说。”女孩对某些事情很敏感,板着个脸走进了车厢。

…………我是不是齐善都没关系?他回想着这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嗤笑徐小蓉的脑回路稀奇古怪。

马车再行进了一段,天气竟很快的变冷了,毫无征兆的,片片雪花飘落下来,再仔细一看,近处已经满是飘零的雪花,远处乃至整个世界都在下雪。

他们走进了一块神秘的地域。

齐善很快回身拉开帐帘,“小蓉,冷不冷?”

“不冷啊!”女孩说出这句话,却看到雪花飘到抬起头仰望的齐善脸上。“是魔法!”徐小蓉毫不怀疑的钻出车厢,跳下车,踩在零落一片片雪花上。

齐善并没有感到冷,只是觉得很奇怪,冷静地看着女孩。

“齐善,你再让它下大一点,要好多好多雪。”她接住一些飘雪,热情地说。

“我不会变雪。”

“那有什么关系嘛?反正它自己也会越下越大,雪就会越来越多啦。”

说着说着,徐小蓉就不自觉说起了家乡往事,说某一年有个奇怪的叔叔和她比堆雪人,父亲会上屋顶扫下很多雪能把人给埋了。

齐善会停在一些节骨眼上思虑,而她的话还滔滔不绝。每每齐善回顾那些节骨眼上的怪事好奇时,徐小蓉总有一大堆话说。

雪慢慢地越下越大,将整个世界染白,包括车棚也积了一层雪。马车再这个世界里缓缓的行进,徐小蓉说她喜欢冬天,因为冬天会常常让她感觉到很暖和,她幻想着遥远的东方会不会也下雪了。

过了一会儿,徐小蓉终于感觉到冷了,不得不进车厢躲着,他们身上的衣服本来就不能抵御寒冬。

齐善对这寒冻无动于衷,他本是一个修炼之人,静静地坐在长椅上融入天玉银币修复那柄残剑。他并不急着要做完这件事,此时他心中了然无牵挂,又变成了无忧无虑,只是身边多了个徐小蓉,或者说他习惯了。

此时,他们离开的那座城越来越不平静,各方势力开始集结。

齐善知道或许是这样的,他现在已经和废人差不多了,才管不了那些事。对现在的他来说,所有必须办的事中,陪在徐小蓉身边是最平淡省力的。

徐小蓉在车厢里待的枯燥,就会伸出个头来问他在干什么,又问他冷不冷。两人悠闲地各干各事,有时候说上几句话,不管有没有回应,或是有什么争执,他们现在难得是一路人,一个要远离纷争,一个要去未知地,马车一直行驶,去往下一个人类群居地。

同类推荐
  • 北江朝

    北江朝

    逆风而行,我们是否能掌控自己的人生不再像傀儡一样活着……
  • 剑与修罗

    剑与修罗

    众神的游戏?如若把世界当成游戏,所有的人都当成玩家的话那么创造这个世界的人会玩么?答案是会,无论创造任何游戏,看着别人玩总没有自己亲自玩来得更有趣。然而这场游戏持续了足足百万年之久,也没有分出胜负,因为他们都在等待,等待一个足以倾覆整个灵神大陆,神界乃至万界的人出现,而在他出现的那一刻,才是这场游戏的真正开始!而等到那一天,将天崩地裂,生灵涂炭,血流成河,众神之下皆蝼蚁!那一天,将规则尽失,星球陨落,修罗降临,苍穹也得为之失色!那一天,将万界齐欢,人神共存,迎接新神的到来!!!
  • 异域之魔法精灵

    异域之魔法精灵

    这是一片荒芜、黑暗、无声无息、没有一丝光明的虚无之地,随着一个微小的魔法元素出现,打破了虚无之地原来的本质,慢慢膨胀!越来越大,能量也越来越强……突然报表,产生了一个无边无际、充满魔法的领域。万物峥嵘,野兽呼鸣,绚丽多姿的异域,博大精深的文化,一个风云起伏的故事
  • 星域刀锋

    星域刀锋

    当人类运用科技的力量突破了地球的局限,探索了更多的星域,我们自以为已经了解了这个宇宙,认为我们已经是整个宇宙的主人,我们已经凌驾于那些神灵之上。但是,当我们在这些开发的全新的星球上,看到那栩栩如生的女娲的雕像,看到伏羲留下的巨大的八卦图,看到宙斯破碎的雷电之锤,看到释迦牟尼诵经的影像,我们还敢自认为已经了解了这个宇宙,征服了这个宇宙吗?那些我们传说中的神灵,他们早就已经来过这里。这宇宙的真相,到底是什么样的?那些神灵,去了哪里?一个天才的少年,依靠一瓶神秘的基因药剂,获得融合各种妖兽基因的能力,刀锋所向,纵横星域,追逐那些神灵的足迹!
  • 执剑为皇

    执剑为皇

    一名屌丝,偶然接受剑皇传承,又给异界带来腥风血雨。无垠的界域、神奇的白色狼崽、传说中的名刀、强大的宿命之敌……成皇之路,千难万险,吴尘只身单剑,血染八荒!执剑为皇,出剑神亡!——吴尘
热门推荐
  • 杂谈之时

    杂谈之时

    就是写写杂谈,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简单平凡
  • 封神榜之活着

    封神榜之活着

    司徒镜说:活着!你看那些可怜的人,正缝缝补补唯唯诺诺这么活着又算什么呢让我搞不懂。我有那么多的理想。我还有那么大力量。我要改变世界。任凭我想象。隔壁老张对我讲。隔壁老张对我讲。年轻时我和你一样狂。年轻时我和你一样狂。天不怕地不怕大碗喝酒大块地吃肉后来摔了跟头老了就变得谨小与甚微。就忘了梦想只乞求能够平安地活着。我是要做个英雄。要吃好大一片天空现在懂了这都无所谓。我吃饱就行了。我们都是很柔软的动物。活在壳里发誓抵抗……
  • 恶魔总裁霸上呆萌主编

    恶魔总裁霸上呆萌主编

    十年了,他又回来了,这次回来他精心安排,他要为他的父亲报仇,让那些当年害死他父亲的人生不如死。还有让那个喜新厌旧、贪慕虚荣的女人一无所有。而她却因为这个人苦苦等候了十年,望眼欲穿,她不知道当年他为什么不辞而别,连封信都未留下,十年里杳无音信。她想让自己放手,十年里即使盛华再怎么追她、照顾她,她都没有动摇。可是当她再次看到他的时候,他却发现他恨她,为什么?十年前:“感冒了?”一张小纸条出现在了理银的桌上,简单的三个字,却温暖了他的心。“没事,扛得住,这几天降温,你多穿点”。“吃药了没?”“吃了,放心吧。”“别太拼了,如果你认输,我还是可以答应你的^0^。”“小样!别得意的太早,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呢。”十年后:“你满意了?看我现在这么狼狈,这就是你想要的?”
  • 放开那个医生让我来

    放开那个医生让我来

    谁能来告诉她,为什么她好好的在图书馆改个论文,就能被莫名女孩扇了一耳光?还被抹了脖子?噢,那你不是没死吗…那是我命大!!噢这个医生小哥哥好帅哦,又好温柔,好想摸他哦!安医生?他一扯嘴角。“还叫我安医生,嗯?”等一下,那个温柔的小医生去哪儿了?这个霸道又令人心颤的男人从哪儿冒出来的?外正正常常内逗比软萌奶兔女VS外温温柔柔内孤傲偏执天鹅男遇见她之前,他一直觉得天底下根本没有一见钟情的事儿,一见钟情不过的见色起意,日久生情不过是权衡利弊。可是直到遇见她,他才明白,说他见色起意也好,说他一见钟情也罢,他就是喜欢她。再遇见他之前,郭茶一直觉得,爱情是存在的,可她不一定会有那样的好运气拥有。直到他向她伸出手的那一刻,她才知道,她所有的好运气,都积攒起来用来遇见他。安长念对郭茶是一见钟情,郭茶对安长念,是权衡利弊
  • 天行

    天行

    号称“北辰骑神”的天才玩家以自创的“牧马冲锋流”战术击败了国服第一弓手北冥雪,被誉为天纵战榜第一骑士的他,却受到小人排挤,最终离开了效力已久的银狐俱乐部。是沉沦,还是再次崛起?恰逢其时,月恒集团第四款游戏“天行”正式上线,虚拟世界再起风云!
  • 兵临城下:戏言芜殇

    兵临城下:戏言芜殇

    一颗从盗墓贼手里流传出来的神奇珠子,给整个大陆带来了轩然大波。传说得此珠者得天下,本就动荡不安的大陆,此时更是烽烟四起,领国与领国相互厮杀,斗得血雨腥风。当几个怀揣英雄梦想的逗比青年相遇时,天下又会有什么变化,且看他们的奋斗血泪史。兵临城下,谁与争锋。
  • 异界魔手指

    异界魔手指

    平凡男魔种在胸,懦弱只有抗争,直到神魔都在脚下,才停下来,孤独仰望苍穹,思索爱、人性和战争“告诉我,什么是胜利?”…………本文轻喜爽文,较真儿的同志绕行……
  • 伴卿一世长安

    伴卿一世长安

    手中秋水寒,胯下玉生烟,不求王爵位,伴卿话长安。
  • 你悄悄走进我的世界

    你悄悄走进我的世界

    任何时候,我们需要的关系其实都是势均力敌的,爱情如此友情亦是。
  • 血情末路

    血情末路

    她性格温婉,与世无争,面对阴谋暗算,为何视若无睹,一再隐忍?她巧笑倩兮,美目嫣然,面对假意虚情,为何予取予求,深信不疑?有人倾其所有护她一世周全,有人尽其所能要她死生难堪。却始终无人知晓,她究竟,是悲是喜,是爱是恨?直到有一天……哑孩儿死在她的面前,风起无痕,落雪飘英,她轻叹:小七,你也来逼姐姐了吗?到底是她负了世人,还是世人负了她?一世情仇牵扯出两代恩怨,当一切都公诸于世,她又将何去何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