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雅珂的声音里明明带着强烈的酸味和委屈,她是怎么了她,大老远跑来给他当牛做马服侍他,却看见他跟别的女人眉来眼去暗送秋波,她就这么能忍啊,说出去像人话吗?
顾子睿听她那么一说,也没解释什么,拉了根凳子坐下,朝她使了个眼色,“雅珂,过来。”
童雅珂别过头不理他,心想你是谁嘛,凭什么对我指手画脚的。你让我过去,我偏不。
“你过来!”顾子睿声音大了点儿,童雅珂也听出他语气里的不耐烦了,于是乖乖地走了过去。虽然还是很不爽,但是谁都知道,这女人是思想上的巨人,行为上的矮人。顾子睿,哪里是她能驾驭住的。
顾子睿笑着去拉她的双手,她一把甩开,“别碰我。”说知道你这双手摸过多少女人。
“我就不知道你在委屈什么?我让你来给我当佣人的?我请你来给我做饭打扫屋子的?童雅珂,我清清楚楚告诉过你,咱们俩早完蛋了,你这样死皮赖脸来这儿不走算什么呀?”他的语气不温不火,表情也是冷冰冰的,让童雅珂觉得自己特窝囊。对呀,这算什么呀?
“还有,其实我没有必要给你解释的,但既然你好奇,好我就告诉你好了。”顾子睿站起身,垂眼看她,两人距离一公分,“许静然,跟你说的跟你想的一样,她喜欢我。”说完下意识伸手到裤兜里拿烟。这个,是他不敢面对雅珂时惯有的动作,可是今天不赶巧呀,兜里没烟了。
自打童雅珂来了之后,为了他的健康,为了隔断他所有的不良嗜好,把家里的烟和扑克都扔了,其实他心里是很不爽的,有时候心痒痒了还得跑到别的哥们儿那里找烟抽,趁机玩儿几把牌过过瘾。说实话,童雅珂确实把他管得严了些,有时候让他觉得特没自由特不舒坦,但是他也不能朝她发作,他见不得她委屈见不得她掉眼泪,他,就是这么心疼着她。
童雅珂哽咽着望着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看吧,又眼泪花花的,那样子简直是要他的命。
“所以呢,打算跟她发展看看?”她抹了抹脸上的泪,冷笑了一下。
“童雅珂,你能不能别那么幼稚?我要对她有意思,还轮得到你来给我收拾屋子吗?”很明显,她又想多了。
摸索了半天,无力四下张望了半天,一根烟的影子都没有,心里火大。
“……”她欲哭无泪,是的,他们之间的事,跟任何人无关。她也知道顾子睿心里还有她,一时半会儿也住不进去别的女人,只是想让他再接受她,实在是……她知道,他是铁了心要跟她断了。
“我跟你的事,是我们俩自己的问题,没有任何人插足。”顾子睿伸出手轻轻抬起她下巴,镇镇地说,“上面领导给我调职了,下周我就得去惠州二炮部队,咱们俩……好聚好散。”
好聚好散。
原来这些天他跟她的好好相处相濡以沫,是为了在离别以后能有些美好的回忆?终于忍不住,泪眼绝提。
“顾子睿,你早就知道调职的事,对不对?”她抓着他的袖子使劲地晃他,“你就是希望离开我身边眼不见为净,对不对?”
一语不发,无动于衷,只是眉头,越来越深。
终于,她笑着放开他,淡淡的笑意爬上脸颊,“我们终于还是要分开的啊,我们终于还是不能在一起的,即使是没有子期……”
“雅珂……”他的心里,疼痛难耐,五味杂陈,那种感觉难以言喻。
只见她双手捧着顾子睿的脸,修长的手指勾勒着他硬挺清俊的轮廓,她的嘴角泛起浅浅的弧度,“子睿,我尽力了,我真的尽力了,我为自己犯的愚蠢的错误深深的悔悟了,为了挽回我们的感情我也付出努力了,假如结果还是如此不尽人意,我真的无话可说。只能说,我跟你就只能像我爸爸和妈妈一样,情深缘浅,不能一起到达最美的风景。”
顾子睿握着她的手,想说点什么,童雅珂用手指挡住了他的唇,“别说了,我都知道。子睿,只要你觉得高兴,无论你去哪儿我都会支持你的。”说完猛地转身,“就算你去南极也好斥道也好,甚至你要去火星我都支持你,只要你高兴,只要你高兴……”千万不要让他看她哭了,千万不要,就让她,保留最后一点的,自尊。
直到童雅珂开门离去,顾子睿都没再说一句话,直直地站在那儿看着门口似乎还留着的童雅珂的影子,好久好久,一动不动。
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抱着赵丽华狠狠地哭,狠狠的,狠狠的,肆无忌惮的哭出来,顾子睿不在身边了,不需要顾忌到所谓的自尊心了。
赵丽华心疼啊,女儿好多天不回来,一回来就这般狼狈,当妈的怎么能安稳,她当然知道,她是伤到底了才会如此不堪地跑回家抱着她,才会如此这般伤心欲绝。
“雅珂,别这样,妈妈……妈妈受不了看你哭……”这些年,女儿实在受了太多的委屈,处处为着他人,却处处不讨好,好不容易能为自己做点事的时候,却错过了机会。
“子睿真的不要我了……他要走了……我跟他再也不可能了……”
“妈,为什么呀,为什么我就那么苦呀……”
那天,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来的,怎么吃的饭怎么洗的澡怎么上的床,最后怎么闭上了眼进入了梦乡,她都不记得了。
她只记得那个梦,梦里那个白马王子,依旧是那张熟悉的完美的容颜……
三天,就这样安安静静地过了三天。吃饭的时候还会想他,然后眼泪掉进碗里;看书的时候还会想他,然后眼泪晕花了纸张;睡觉的时候还会想他,所以,夜夜,夜不成眠。
直到第四天。
一早醒来推开窗户深呼吸,微笑着仰望蓝天,发现自己的心里不像前几天那样空荡荡的了,她告诉自己,一切都过去了。
Tomorrow is another day!
“雅珂,要不,跟妈妈一起上菜市场买菜?”赵丽华见她看书不太认真,在偷着玩儿《植物大战僵尸》,便打趣的叫她一起买菜。
“不要了,我这个无尽版又费马达又费电的,没时间陪您啊。”头也不回,目光专注地摆放着向日葵,更多的僵尸要来了。
赵丽华摇了摇头转身去开门,心里正想着这丫头都二十七八了还跟个孩子似的,刚拧开门把才把门拉开一半,就看见门口站着牛高马大一男人。除了他还有谁,常年累月就那一身儿行头。
“子睿?”赵丽华心里一惊,小声轻呼。
“阿姨。”顾子睿礼貌的朝她点头微笑,抬眸张望了一下屋里,没见雅珂,正要开口,赵丽华便抢了一步先,“找她啊?”嘴角噙着笑,明知故问。
“嗯。”毫不含糊的点点头,笑容干净灿烂,能叫赵丽华甜到心里头。
“妈,中午给我做玉米兔丁啊。”屋子里传来一声大喊,那丫头又犯馋了。
门口的两人默契一笑,赵丽华应了童雅珂一声,叫顾子睿赶紧进去,然后转身关门。
“哎呀呀,潜水僵尸你厉害了嘿……”正起劲儿了,小妮子完全没注意到身后的脚步声渐渐逼近。
“我就不信了,你还真不死……”
“倭瓜呀,我可爱死你了……”咦,身后怎么有人?她终于察觉了,“妈,你还没走吗?”嘴里说着话,还没把头完全转过来就被拉入一个温热熟悉的怀抱。
她不动了,静静的,安心的,就那样坐着。这辈子能让她有这种安全感的男人,真的只有那一个。
“顾、顾子睿,你怎么来了?”她小心翼翼地问着,生怕说错了话,生怕表错了情。
“嗯……我觉得有人会想我,所以就来了。”他浅笑着抱着她,明明是他想念她了,却要反过来说。
童雅珂一抿嘴,站起身来看着他,“今天星期六了,你、你下周什么时候走啊?”
顾子睿笑笑,伸手去挑她还没来得及换的睡衣带子,“上头说,向我们这种人,还是呆在野战部队比较好。”
其实那天童雅珂给他收拾屋子的时候他就接了领导的电话,但因为他是顾启仁的侄子,这事儿也得征求他自己的意愿,所以答应让他考虑几天。不过他哪里会去嘛,他怎么可能留下童雅珂一个人在这里,况且他们还没结婚,她也不可能随他去惠州。于是考量了再三最后通过顾启仁顺利打发了这件事。那天跟童雅珂说起这件事,只不过是想看看她的反应,反应是有了,如他所愿,反应还相当强烈呢,他当然心满意足。
童雅珂见他手脚不老实,一把拍开他的爪子,拧着眉,“那你就回同安呆着呗,跑我这儿来干嘛?”
听她那么一说,他把她拉到怀里,一只手扶上她的肩,边说话边拉下了她的睡衣肩带,“嗯……雅珂……嗯……前些日子吃了火锅有些上火。”上火!上火之后该干嘛,他们心里清楚着呢。
童雅珂一怔,发现那家伙两眼泛着火光,心跳顿时慢了半拍,“上火了就去喝下火茶。”她拉好肩带推开他想逃。
她那点力气哪是顾子睿的对手,只见他拦腰就把她抱起,不由分说地就把她扔到了床上,“宝贝儿,别跟我玩儿游戏了,你知道我可憋得太久了。”
他的确是憋了好些日子了,前些日子童雅珂去同安住的那段时间,两人也是分开睡,他睡沙发她睡床,明显的是不想一下恢复两人的关系。童雅珂也知道他在故意凉着自己,不过凉着就凉着呗,三十岁不到的正常男人,总有一天也得烧起来。
没想到那家伙还真忍得住,愣是没起色心,倒是童雅珂显得比较郁闷。
见他那狼一样的眼神儿朝自己扑过来,童雅珂吓坏了,拉过被子把自己捂地严严实实,“顾子睿你别这样,我妈还在呢。”
“阿姨早出去买菜了。雅珂……好雅珂,乖,听话……”说着,一下扯开被子扔到地上,然后不费吹灰之力地脱掉了童雅珂的睡衣,就那样压了下去。
“宝贝儿,想我了?”本来他是比较猴急,但是一看到雅珂楚楚动人的样子心就一下子软了下来,伸手捻开她额头的头发,亲吻着她的额头轻声抚慰。
“不想,咱们俩都完蛋了我想你干嘛?”她咬着唇,别过头不看他。
知道她在耍小孩儿脾气,他浅浅笑着,大手在她身上慢慢游弋,最后停在她身体某一处。他俯身下去,薄唇贴在她的耳边,不平稳的气息渐渐升起,“乖,张开一点儿……”
童雅珂咬紧牙巴不予配合,“我不……”话还没说完,他便吻了上去,什么委屈什么恼怒,全部吞进他的肚子,然后身体往前使劲一倾……
心底,繁花似锦。
七月七日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他与她,原本就是枝与蔓的相连,藤与根的相接,分不开,解不断,今生今世,只有彼此。
“真不去惠州了?”童雅珂躺在他结实的胸膛上,一根根掰着他细长的手指把玩。顾子睿的手就像他哥哥弹钢琴的手一样,又修长又柔软,真是想象不出来这是拿枪的手呀。而且,那根漂亮的食指,刚刚……想着想着,童雅珂脸一红放下了他的手。
“真不去了,我怎么舍得扔下你?”顾子睿笑着用手点了点她的脑袋,这丫头真是一脑子的浆糊,怎么就那么猜不到他的心思?
“哦……”心里有些小窃喜,但是……“咱们俩到底怎么样了呀?”顾子睿你倒是给句话,不要床上床下各一副嘴脸,她的心脏不太好,经不起他这样的折腾。
某男人怔了怔,哈哈笑着把她拥进怀里,“傻瓜……”
傻瓜?是呀,我很傻,但你也别耍我好不好?童雅珂双手捶打着他的胸口,“顾子睿,你……”
“我爱你。”
双手,瞬间停住,脑子里“轰”的一声,就像是放鞭炮,告诉她,童雅珂你赢了,那块高地最终还是被你占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