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卢旻对视了片刻，秦昊忽然灿然一笑，说：“卢教授，还是那句话，如果我说那手术方案是我自己想到的，您会相信吗？”
卢旻喝了一口茶，缓缓放下茶杯，呵呵一笑道：“这个手术方案我仔细研究过，不客气的说，全国能想出这个方案的脑外科专家，也就十指之数。”
“当然，也不排除某位很有才华的脑外科医生百思一得。”
“但是，他们可没有机会，接触那位病人的病历。”
“而接触过病人病例的泉城廖医生却是亲口告诉我，他没听说过这个手术方案。”
卢旻盯着秦昊的眼睛，一脸认真的说：“当你排除一切不可能的情况，剩下的，不管多难以置信，那都是事实。”
“这是柯南道尔笔下的福尔摩斯说的，我觉得这句话用在此时，是非常应景的。”
“秦昊，如果你承认这手术方案，就是你自己想出来的……”
他一字一顿的强调说：“我可以告诉你，我现在是相信的。”
沉默了片刻，在陈莹，还有段启辉的注视下，秦昊轻轻点头，道：“卢教授，那个手术方案，确实是我想到的。”
“算是我偶有所得吧。”
秦昊竟然真的亲口承认了。
即便是心中有所准备，强迫自己一定要镇定的卢旻，脸上也是难以掩饰惊讶。
脑外科因为手术难度大、死残率高，素有外科中“皇冠上的明珠”之称，代表着外科手术领域技术、设备和专业素养的最高水平。
没有十年以上的理论积累，还有十年以上的临床经验，别想在脑外科领域有所成就。
但是，秦昊这个医学院才读了一年半，基本医学理论还没学全的大学生，竟然想出了脑外科专家都想不出的手术方案。
这就好比幼儿园大班的稚童，忽然解答出了奥数题目那样，令人不敢相信。
卢旻深呼深吸的几下，努力让自己的心绪平缓一些。
他从段启辉带来的大公文包里取出一平板电脑，调出一份文件，递给秦昊。
“这是我前几天刚接手的一份病人病历。”
“你能想出从左视神经进刀的奇思妙想，想必这马马虎虎的颅脑血管瘤，也难不住你。”
段启辉瞄了一眼那病历，就禁不住有捂脸的冲动。
他可是清楚的记得，老师为这个病人可是头疼好几天了，一直没想到合适的手术方案。
用这个病人来验证秦昊的能力？
这是老师对秦昊期许太高，还是压根就不相信他的话？
秦昊翻看着平板的核磁共振影像，发现这病人得的是额叶下血管瘤。
这个手术难度……
他忍不住瞄了卢旻一眼，见他端着茶水，一副品茶的闲适表情，情知这是对方还是不怎么相信自己的话，给自己提高难度进行考验了。
自从秦昊亲口承认，那手术方案就是本人所想，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少许时间。
这足够莉莉向图加尔汇报好几个来回了。
但秦昊等到现在，还是没听到莉莉出声阻止或提醒。
这让他有些吃不准了，忍不住默问道：“莉莉，我现在表现的这么高调，你怎么就不阻止或提醒我呢？”
脑海中响起莉莉幽幽的声音，“图加尔大人说，现在的你，就是一个暴发户。”
“一逮住机会就会炫耀财富，这是根深蒂固的情绪劣根性，是很难阻止和压制的。”
“只有等你获得了一定的地位、荣耀和关注，享受了浮华之后，才会真正的沉淀下来。”
“图加尔大人说，这就是地球人类所说的成长，而大人您需要这样的一个成长过程。”
“只要大人您做的不是很过分，泄露了不该泄漏的东西，图加尔大人让我尽量减少对您的约束和提醒。”
听到这话，秦昊是心中大喜，十分感谢图加尔大人对自己的包容和放纵。
他暗道了一声，“图加尔大人，您放心，我一定会时刻警醒，不让自己的所作所为对地球人类的演化，造成不可挽回的影响。”
同时，秦昊心中也隐隐有个猜测。
守护基地具有记忆修改器那样的科幻设备，外加远超地球科技的先进技术，图加尔应该是不怎么担心自己做出出格事情的。
即便所作所为超出了限度，图加尔也有足够手段替自己擦屁股，消除影响。
被开了绿灯的秦昊，不再心存顾忌，开动所有的思维，研究眼前这份病历……
盏茶功夫过后，秦昊把平板电脑轻放在茶几上，问：“卢教授，前年美国麻省总医院神经外科的伊莱罗尔医生曾经公开了一份教学手术视频。”
“不知您研究过没？”
卢旻颌首道：“伊莱罗尔医生作为世界公认的神经外科顶尖专家，他发布的教学手术视频，我怎么会错过。”
“研究过，而且还获益匪浅。”
秦昊哦了一声，又紧接着问：“那德国的科曼医生发表在去年八月份《柳叶刀》的有关血管瘤论文，还有英国的斯图尔特医生在今年三月份，发表在《脑外科学》的那篇讲述嵌入试验治疗法的论文，您都有看过吗？”
卢旻回忆了一下，说：“作为国际核心医学刊物，发表在上面的有关脑外方面的论文，我应该都仔细研究过的。”
“只是你这么忽然一提起，我就有些想不起来了。”
他反问道：“你提到的那例教学手术，还有两篇医学论文，都与这个病例的治疗有关联？”
秦昊笑了笑，说：“是有关联。”
他手指在平板屏幕上的核磁影像图上，一边比划，一边轻声解释：“在这两处分别植入斯图尔特医生在论文中所提及的组织扩张器，压迫血管瘤向这个方向稍微偏移。”
“再采用伊莱罗尔医生公开的那手术方法，结合科曼医生手术进刀路线，应该有较大的把握，成功切除这位病人的血管瘤。”
当下，卢旻也不说话，拿起平板，输入一个帐号和密码，进入医学期刊网，找到秦昊提及的两篇论文，开始研读起来。
秦昊也不打扰，对安静坐在一旁的陈莹道：“妈，到午饭时间了，做点吃的吧。”
陈莹把秦昊喊道一边，小声说：“儿子，人家是大医院的知名专家，怎么好在家里吃饭。”
“不如，我们在饭店定一桌，再把你爸，你柳叔喊来作陪，怎么样？”
秦昊转头看向卢旻，见他一脸深思的研究着论文，笑道：“卢教授是一名比较纯粹的学者、医学专家，对他来说，最好最美味的食物，就是学有所得，有新的收获。”
“妈，你做点拿手的家常菜就可以。”
“作为医生，一般也不喜欢去外面吃饭，他们都有程度不一的洁癖。”
陈莹半信半疑的说：“那我可就按照你说的办了。”
“出了问题，你可别赖我……”
听到厨房动静传来，段启辉轻轻起身，对秦昊竖了两根大拇指，颠颠跑去厨房帮忙……
近一个小时后，卢旻才放下平板，揉了揉有些发酸的眼睛，面带兴奋的道：“秦昊，你建议的结合这三位专家的成果，还真的有可行性。”
“不过，我还有几处不太明白的地方……”
在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卢旻和秦昊就进入了有来有往的探讨，直到被陈莹打断。
“卢教授，都过了中午饭点不少时间，饭菜都做好了，再热就不好吃了。”
“我们先吃饭吧。”
陈莹又带着歉意说：“没什么准备，小家小户的，只有一些家常便饭。”
卢旻站了起来，笑道：“嫂子客气了，我在吃的方面，一点都不挑剔的。”
听到这话的段启辉，嘴角忍不住抽动了一下。
卢旻继续道：“嫂子，今天和秦昊的一番探讨，比我吃一顿御厨做的满汉全席都开心。”
饭桌上确实都是家常菜，也就炖鸡块算是一道比较耗时的硬菜。
卢旻吃的不少，也吃的开心，只是大部分时间，都是边吃边与秦昊讨论手术的细节问题。
吃过午饭，几人移坐客厅继续喝茶。
“秦昊，我现在对这例手术，已经有很大把握了。”
卢旻说完这句，饶有兴致的对秦昊道：“我发现你的医学知识是无比扎实，而且涉猎面也是非常宽广，你是怎么做到的？”
秦昊组织了一下语言，解释说：“卢教授，我记得曾跟您说过，因为我这个病症，还有气功的练习，我的身体发生了比较大的变化，除了力气变大外，我的思维能力，尤其是记忆力得到了显著的提升。”
“不敢说过目不忘，也差不多到了这个程度。”
“加之我对医学的兴趣，在过去的几个月，近几年的主要医学论文，还有二三百本的医学专著，我都有看过。”
段启辉惊讶的喊道：“小师弟，按照我的理解，这么多的论文和专著，你所说的看过，应该是指你已经记住，并理解领会了吧？”
未等秦昊回应，卢旻就兴奋的道：“正是如此。”
“我们之前的一番讨论，已经证明秦昊对这些知识的掌握，达到了融会贯通，并灵活应用的程度了。”
“段启辉，我们今天见证了一位医学奇才的诞生啊。”
卢旻又有些期待的说：“秦昊，鉴于你表现出的惊人才华，已经不适合继续在医学院和其他学生一起按部就班的学习了。”
“你，有没有兴趣当我的博士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