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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意马心猿绮障难除顾前失后刺客成擒

1

公孙龙抬头看时,见道人已跃登一株高可数丈余的老松上,双剑抱在怀中,对公孙龙微笑道:“此春秋时老人化猿法也,你可精心学习,不难登峰造极。”于是轻轻一跃跳下树来,先教授公孙龙几路破敌人的剑法,公孙龙更加用心练习,清心道人又把别的武艺教导他。所以三年之后,公孙龙已学得浑身本领,非常人可及。

但是公孙龙以前听了道人的话,始终念念不忘于第三步剑术,想要一起学会,但是他向道人屡次固请,道人总是微笑不答,没有时候教给他,他等得好不心焦。

一天早上,他又走到道人静室中去,要求他教授第三步剑术,只见道人双目下垂,坐在榻上,似睡非睡,不知在那里做什么,于是喊了声师父。道人不答,公孙龙又唤了二三声,声浪稍大。道人睁开双目,见了公孙龙又道:“我正在练气,你有何要事来此搅扰。”

公孙龙拜倒道:“弟子要求我师把第三步剑术赐教。”

道人叹了一口气说道:“你的志向固然很好,可惜你非其人,并非我不肯教你,实在这第三步剑术,断非一般红尘中人能够苦心达到的。现在我同你老实说了罢。在唐朝贞元中的时候,魏博部下大将聂锋,有一个女儿,名唤聂隐娘,十几岁的时候,被一老尼诱到山中,把剑术隐身术等秘法教授她,后来聂隐娘学成回家。聂锋本来对于这个女儿不是十分喜悦的,所以任她去修。

隐娘忽然认识了一个磨镜的少年,要求她的父亲允许和这人成为夫妇,他父亲也答应了。不多时候,她的父亲也故世了,后来魏帅和许州节度使刘昌裔不睦,魏帅使隐娘去取刘昌裔的头颅。隐娘和磨镜少年,共骑黑白二驴而去。但是刘昌裔有神算,预先知道隐娘要来,途中厚礼迎之,隐娘夫妇感他的情意,遂留在许州,不回去了。隔了月会,魏帅知隐娘不回,便使部下一个剑客,名唤精精儿,去杀隐娘和刘昌裔。

“这天晚上,刘昌裔安居无事,忽见红白二幡,在他的卧床四隅,飘飘然相击,不多一会儿,闻锵然之声,一人从空中落下,身首异处,隐娘也露出倩影,说刺客精精儿已被击毙,遂把死尸拽出堂下,洒上一些药粉,化为一堆水了。魏帅见精精儿不能成功,又使妙手空空儿来。妙手空空儿的神术,鬼都不能蹑其踪,隐娘事先知觉,遂请刘昌裔颈圈于阒之玉,拥衾而卧,她自己化为蠛蠓,躲在刘昌裔的腹中。

将近三更时分,刘昌裔闭了眼睛,还没有睡熟,忽闻颈上铿然有声,于是隐娘从他口中跃出,恭贺他已脱离危险,并说妙手空空儿犹如俊鹘,一击不中,翩然远逝,决不会再来了,所以尽管放心。刘昌裔仔细看那块玉,果然历历有匕首的裂痕,从此更加厚待隐娘。隐娘不愿多留,夫妇二人便告辞而去。”

清心道人把聂隐娘的故事讲了一节,又对公孙龙说道:“那聂隐娘便是有了第三步剑术的女剑仙,不过这功夫是可望而不可即的,并非我不肯教你。”

公孙龙听了聂隐娘的故事,津津有味。愈加要学了,遂又肯求他师父道:“聂隐娘既能学到,那么弟子也可以学到,弟子情愿苦心熬练,誓要把这第三步剑术学会,然后无憾,望师父试试弟子何如?”

清心道人道:“唉,你怎样向我缠绕不清,我生平不肯多收弟子,教授武术也是适可而止,以前我教授你的师兄雷殷,他也是要学第三步剑术,但是半途中废,不能成功,现在他早已下山去了。照你的剑术,也可以下山自己去做一番事业罢,为何偏偏要学剑仙?也罢,我就给你一次尝试,学剑术必须先练气,你在今天晚上,从戌时起,照我这样跏趺静坐,直到子时过后方止。

在静坐的当儿,须得闭目凝神,一志绝虑,不可生妄念,那时如有各种外魔来引诱你,你须要把志向坚定,不受引诱,否则学道未成,邪魔已入,岂不是非徒无益而又害之么!照这样静坐三个月,方能起始学习。不过我有一句话,须得向你说明,倘然你果然能够不被外魔引诱,坐过三月,我自然教你,但是一被外魔引诱,你就是失败,到那时候,你也不必再来见我。请你自己下山去罢!”

公孙龙暗想只要我志向立得定,怕什么外魔,便满口答应,心中喜不自胜,再拜而出。

2

到了晚上戌时,他就闭了房门,坐在椅子上,起始静坐。初起时心里有许多思虑,盘旋不已,屏弃了这个,那个又来,觉得方寸之间,总是不能澄清,听得庙中一二晚钟声,渐渐地把散漫的精神归结拢来。直坐到将近子时,忽听窗外一声响,两扇窗开了,一个硕大无比的头颅攒将进来,青面獠牙,两只眼睛如铜铃大,伸出了血红的舌头,好象要来吃他的样子,他起初心里一吓,想要起来抵抗,继思山中何来鬼怪,莫不是便是师父说的外魔,我却只要不动心,不去管他,不去瞧他,遂依然将双目一闭,只当不见,觉得一阵阵冷气吹到他的脸上,那血红的舌头也已舔到他颊上,他总是忍受,一刹那间那硕大的头颅果然不见了。

接着梁上一声巨响,他不觉抬头一看,黑暗中瞧见有一条白花蛇,全身如碗口样粗,长可两丈有余,从梁上垂将下来,他料想也是外魔,仍旧不动心,看看那蛇已到他的头上,先向他的颈里一绕,然后全身盘将上来,好似一条巨索,把他紧紧缚住,不能挣扎,那蛇首又凑到他面上来,腥膻之气,难以忍受,但他一心一意要学剑术,把他的一颗心镇住不动。隔了一刻,那蛇渐渐脱离了他的身体,向窗外蜿蜒而去。他吐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这不是外魔么!侥幸侥幸,总算我能够不动心,不致失败,再没有别的可怕的东西来吓我了。”

又静坐了一回,忽然隐隐听得庙门外车马喧阒,人声嘈杂,有五七个公差走向他室里来,手中托着一盘一盘的金银彩帛,放在桌子上,一齐向他跪下道:“我们是山东巡抚特遣到此迎接公孙大爷前去,因为巡抚老爷久慕公孙大爷的才能,要请大爷去做将军,督领三军,征剿登莱一带的海盗,将来立得功劳,巡抚当保奏于皇上任用。现在送上一些礼物,请公孙大爷哂收,便请公孙大爷即日动身。门外已有车马伺候。”

公孙龙听了,暗想那里会有这种事,明明是外魔来缠扰了,便眼观鼻鼻观心的不动声色,依旧静坐。隔了一刻,那些人却不见了。

公孙龙心地澄清,坐到将近子时,心中暗想只要坐过这个时刻,便不怕外魔了。忽听窗外环佩之声,室门轻轻自开,有两个古装的仙女,姗姗步入,年约十六七,服青绫之褂,明眸流盼,神姿清发,正是绝世美人,齐向他裣衽道:“上元夫人有请!”

公孙龙自思邪魔又来了,上元夫人请我去做什么呢?依旧把一颗心镇静着。仙女又说道:“上元夫人闻先生学习剑术,欲将秘传告知先生,行宫不远,敬请先生驾临。”

公孙龙依然不响,那二仙女一笑而去,去后香风满室,熏得他心旌摇摇,暗想以前我在师父那里,曾经看过一本汉武内传,汉武帝好求神仙,西王母遂在七月七日到武帝宫中去,大张盛宴,王母更遣侍女郭密香去迎上元夫人,上元夫人授帝六甲灵飞十二事的秘传,那时酒觞数遍,仙乐齐奏,王子登弹八琅之衸,董双成吹云和之笙,石公子击昆庭之金,许飞琼鼓震灵之簧,婉凌华衹五灵之石,范成君击湘阴之磬,段安香作九天之钧,法婴歌元灵之曲,仙界的欢会,旷世难逢,那上元夫人是个著名女仙,如果他也懂剑术,那么我千万不要错过机会了。

一想至此,忽觉已身在庙门之前,明月当顶,人影在地,风吹落叶,簌簌有声,遥望左边峰上有一盏盏的明灯,隐隐有仙乐之声,从风中传来。

他遂向峰上信步走去,到了峰巅,见旁边有一座琳宫贝阙,凌空而起,乐声就从那边传出。他走了过去,又见方才来的那两个仙女,手里提着红纱灯,对公孙龙带笑说道:“夫人知道先生驾临,特命我等迎候。”

公孙龙身不由主的跟着她们走去,走到宫阙之中,说不尽的画栋珠帘,绣闼雕衺,琪花瑶草,明灯宝镜,真是仙界之地,与众不同。花园中有许多仙女,正在一间殿上,合奏仙乐,一见公孙龙到来,乐声戛然而止。殿上卷起珠帘,只见正中珊瑚宝座上,坐着一位仙女,风鬟云鬓,仪态万千,说不出的妍丽静雅,她微欠玉躯,对公孙龙说道:“先生立志要学剑术,我有密传,愿奉告先生。”

公孙龙不觉对夫人长揖。夫人便请他上殿同坐,款待亲密,又命设宴飨客。咄嗟之间,酒席业已摆上,云芝瑶荀,火枣文梨,正是穷极珍异。上元夫人和公孙龙相对而坐。殷勤献酒,席间众仙女竞奏新乐,靡靡然,飘飘然,公孙龙好象处身别一境界,完全忘掉他的本来了。

畅饮数杯,水觉颓倒,上元夫人便命左右二婢女,过去扶着他一齐向深宫中去,又有数名侍女,薰香掌灯,在前导引,曲曲折折,走到一间秘室。室中陈设非常华丽,而且满室有一种兰麝的香气,迷人欲醉。上元夫人挽着公孙龙,同坐沉香榻上,侍女们微笑退去。上元夫人对他微笑道:“我与你是有一重姻缘,今日到此,事非偶然,当将秘传教你。”

公孙龙见夫人年纪还不满二十,遍体甜香,偎傍之间,足够让人销魂荡魄,情不自禁,方拥抱着夫人,忽觉全身好似瘫痪一般,倒将下来。睁开双眸,哪里有什么仙宫,哪里有什么秘室?更哪里有什么上元夫人?自己仍坐在黑漆的室中,身上却出了一身大汗。忽听窗外有人冷笑道:“孺子,凡事不可勉强,魔心已动,无缘证果。你息了这个念头吧。”

正是他师父清心道人的声音,连忙跳出去一看,不见道人踪影,回到房中,把灯点起,心里非常懊丧,自思我的操守不坚,志向不定,敌不住外魔的引诱,又是失败了。那么师父已很明白的对我说过,如若失败,不必再去见他,教我迳自下山,我今更有何面目去拜见师父,不如下山去吧!想定主意,把几件衣服,打好一个小包裹,背在背上,轻轻跃出庙门,明月当头,人影在地,和适才的情境无异。但是回顾左边峰上,哪里有什么灯光呢!便向庙门拜倒,算是拜别师父。立起身来,举步若飞,走下小青山去了。

到得山下,天已大明。公孙龙心想,我是个无家可归的人,现在叫我到那里去投身呢?忽然想起离开京师不远,在清风店的地方,有一家亲戚,乃是他亡母的妹妹嫁在那里姓沈的,开设一家米行,很是富有,虽然自从他的亡母死后,没有通过音讯,若然我去投奔,想姨母心能顾念旧时的戚谊,总不致于拒绝的。心中盘算定了,且取道望河北而行。

这天赶到天晚,在一家小逆旅中住下,晚餐后,自思我身边分文没有,怎好付得出房饭钱呢?路极无君子,不如将近天明时,待我悄悄一走,便算了事,不过白吃了人家的饭,心中有些过意不去,却也只好如此了,明天我总要想个法儿才是,盗窃非我所愿,不如一路乞食前去,还不失光明态度,想古人沿门托钵,吴市吹箫,英雄落魄,不得意而为之,也是常有的事呢!想了一刻,因为昨夜未曾睡眠,今日又赶了一天的路,有些疲倦,遂吹灭了灯,脱下衣服,到炕上去睡。

忽然觉得背后似乎有个人影一闪,回头看时,却不见什么,以为自己眼花,就躺下安睡。次日天明起身,忽见桌上有一封书信,不觉大奇,见信封上写着龙徒收阅,拆开一看,信上写着道:汝在山数年,虽学道未臻绝顶,而听得技艺,已足万人敌。此去务宜洁身自爱,好自为之,毋堕魔道,无耽残杀,他日如有机会,当可重见。兹赠汝雌雄剑二,雄名紫电,雌名清霜,皆古代传下之物,汝当善用之,又白银二十两,在汝枕边,可做盘费。前途方长,勉之勉之。清心手泐。

公孙龙读完这信,回头见炕边墙上悬着一对雌雄宝剑,长有三尺,绿鲨鱼皮鞘,还见枕边果然放着一个纸包,知道昨夜临睡时所见的影子,便是他师父来的,怎样自己不觉得呢?又感激他师父待他的恩谊,遂向空拜谢。走过去从墙上取下那一对宝剑,拔出来一看,寒光森森,十分犀利,果然不同凡品,便把来佩在腰间,又把银子藏在衣袋里,把信也藏过,便开了房门,喊店小二进来,打洗脸水,又用过早餐,遂携了包裹出去。到柜台边付了房饭钱,然后动身。

朝行夜宿,走了二十多天,方才到得清风店。他从没有到过姨母家中的,便向人问讯,姓沈的开的米行在哪里,谁知没有人知道。后来好容易问着一家豆腐店里的老头儿,方知他的姨夫前数年早已故世,那米行也已关闭,现在沈家住在三官弄里第二家。

他遂走到那地方,叩门而入,见了他的姨母,几乎不认识了,谈了好多时候,彼此方才明白。于是他姨母便教女儿畹芳出见,那畹芳年纪只不过十五六岁,生得端庄流丽,公孙龙还是在九岁的时候和她见过的。那时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此刻回想当时情景,未免有情。

从此公孙龙暂且住在他姨母家中,畹芳待他很是亲近,如自己兄妹一般,公孙龙心中非常感激,因为他孤苦伶仃,自幼在后母手中过生活,没有人温存过他的。

可是他的姨母见公孙龙年纪轻轻,却喜欢驰马试剑,不务正业,心中有些看不起他,常常冷言讥讽。公孙龙虽然觉得,但也无法可想,气闷得很,若没有畹芳时,他别无所恋,早已走了。

3

这样过了一个年头,正是腊尽春回。恰巧天津有一大商船,许多客人载了货物,要到南洋去做买卖,需人帮忙,他遂托人说项,荐到那边去,情愿到外边去走走,多少得几个钱。于是他别了姨母和表妹畹芳,坐着这船到南洋去了。两年后果然获利而回,并且在一个岛上,服了轻身草,使他的本领愈高,那是在前面公孙龙自己告诉过琴剑等众人,此处不必多赘。他自南洋归后,带了许多闽粤间的著名土货,送给他的姨母和表妹,且又积蓄得六七百金,所以他的姨母态度也改变了,大有赘他为婿之意。凑巧他姨母有个亲戚姓谭名永清,新任孟津县,有信前来。他姨母遂教公孙龙前去碰碰机会。

公孙龙束装而去,见了谭永清,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儒史,生得白静面皮,微有短髭,待人接物,于严肃之中带着温和。见了公孙龙年少英俊,十分合意,便留在那边襄助一切,倚若左右手。过了一年,公孙龙想念畹芳,便向谭永清请了二个月的假,回去探望。谁知到得清风店,恰巧前夜他姨母家中出了一件岔子,乃是他的表妹在夜里被人劫去了。

他姨母正在没法想,见公孙龙回来,心中稍慰,遂把事情告知他:“细寻线索,在失踪的日里,只有两个僧人登明募化,被畹芳叱退出去,一个肥白的和尚贼忒嘻嘻瞧着畹芳说道:‘小姑娘不要这样无理,我当接你去快活。’说罢,又在门外相了一遍,扬长而去。仔细想来,也许是那两个化缘和尚做的。”

公孙龙点头说是,遂到市上探问那两个和尚的踪迹。问到一家小旅店,知道那两个和尚是打从张家口天王寺来的,内中一个肥而白的便是天王寺的住持四空上人,到此募化三日,便在畹芳被劫的夜里去的。公孙龙想事有可疑,莫不是那两个是采花的贼秃,我表妹落在他们之手凶多吉少,不如待我至天王寺一探,再作道理。遂回家和他姨母说了,即日登程,赶到张家口,在夜间使用轻身术,飞入天王寺去窥探。恰巧五剑侠大破天王寺,他协助着琴剑等,除去了四空上人,找得表妹畹芳,不胜之喜,遂背着她回去。

到得家中,母女重逢,恍如隔世,且喜畹芳虽然被陷淫窟,白璧之体尚未玷污,母女二人更是感激公孙龙救助之德。他姨母遂和公孙龙提起婚姻的事,公孙龙与畹芳早已发生爱情,况又经过这一次巨变,自然愿意早圆好梦。于是他姨母择了一个吉日,代他们正式完婚。婚后夫妻间的爱好自不必说。

约摸到了一个月,谭永清那边忽差急足持书前来,要请公孙龙即日前去。原来谭永清已得了上峰的委諸,升任了洛阳府吏。因为前任的洛阳府把一颗官印失窃了,事后虽知自己得罪了邓家堡的邓氏七怪,必然是他们前来盗去的,可是七怪势力浩大,又不敢去那边搜查,因此撤职而去。谭永清得知前情,自己也风闻得七怪的厉害,此次升擢一则以喜,一则以惧,却又不得不上任,便请公孙龙必要同他前去,好使他有了保护的人,然后再可相机查办为地方上去害。

公孙龙接到信后,便和他姨母商量,要带畹芳同行,问她去不去。她姨母不肯离乡,但答应他准携畹芳同去。畹芳见她母亲不去,心中有些不乐,只得随着公孙龙走。隔了一天,两人把行装理好,遂拜别了畹芳的母亲,动身赶到孟津县。谭永清见了公孙龙,便把这事讲了一遍。公孙龙愿意保护,遂一同坐了一只大船,驶至洛阳城外泊住,地方官吏早来迎候,谭永清携了家眷,先行离船上岸进府衙去,然后再打发一肩小轿和一头坐骑来迎公孙龙夫妇。

公孙龙让畹芳坐上小轿,自己跨着马,跟随轿子而行,想不到在路上恰遇见琴剑等一行人,立谈之间,未能细说,于是公孙龙邀请他们同到府衙去一叙。琴剑等十分爽快,遂随公孙龙一齐前往。到得府衙,公孙龙下马,邀请众人一同进去,先将畹芳送入内里,和谭永清的眷属一起,自己便陪众人在一间厅上坐着谈话。大家因为以前在天王寺邂逅的时候,匆促间没有多谈,此时遂各把生平来历彼此告知,觉得都是同志,意气相投。

大家又讲起邓氏七怪,剑秋、薛焕把他们到邓家堡窥探,以及如何受伤,如何访黄鹤和尚的事,衚缕奉告。公孙龙也将自己保护谭永清上任,以及前任知府失印的事告诉他们,且言谭永清一向是个廉吏,不畏强御,为民兴利除害,此番前来,颇有意要剪灭邓氏七怪,难得遇见众剑侠,那么可以倚仗大力,去破这个邓家堡。剑秋道:“我们也要公孙兄相助咧!”谈了一回,不觉天晚,这时谭永清见客已毕,坐在书房中休息,公孙龙便引剑秋等六人去和他相见。谭永清听说他们都是昆仑门下的剑客,十分敬佩,遂摆上酒筵和公孙龙坐着陪饮。

谭永清对众人微笑道:“闻得此地新任官吏必须要去拜望那邓氏弟兄,先和他们有了默契,然后可以在地方上安然做官,不致闹出什么乱子来。照例不才先要到邓家堡走一趟,孝敬他们一些礼物,以求相安无事。但是不才素性耿介,不畏强暴,此番偏不去投谒,看他们想什么花样来对付我。我也要想法把他们除灭。一则代前任太守复仇,因为是他们盗了印信前去的,二则为地方上除去大憝。难得众剑侠到此,可能助不才一臂之力。”

剑秋答道:“我等此来,正是也要除灭他们,可谓不谋而合,太守如有所命,愿随鞭镫。”

公孙龙遂将他们两次察探邓家堡的经过告知谭水清。谭永清方知他们来此,和自己的目的相同,真是巧极,不觉大喜,遂请众人可住在衙中稍待,明后日想定办法,一齐动手。大家答应了,开怀畅饮,喝到二更过后,方才散席。谭永清另辟两间上等的客室,请琴剑等六人下榻,至于公孙龙却在里面另有精美的卧室。谭永清因为自己新上任,有许多公事要他亲阅,不肯偷懒,所以仍坐在书房中灯下披阅。

夜深人寂,内外人等都已深入睡乡,公孙龙却踅了进来。谭永清见了,便对他说道:“贤弟车马劳顿,何不早睡。”

公孙龙道:“小弟一些也不觉疲倦,情愿在此保护,以防万一。”

谭永清听了他如此说,也就一笑无言,依旧在灯下披阅公文。听得外面已打三更,庭中忽有一阵微风,对面的两扇窗,忽然轻轻自开,一柄晶莹的匕首,赫然横在他的书桌上,心中不由大吃一惊,回顾公孙龙时已不见影踪,却听外面庭中有金铁相击之声。原来公孙龙早已觉察,一个箭步,从房门外跳到庭心,见庭中正立着一个黑影,手臂一扬,光闪闪一柄宝剑已到了他的顶上。

公孙龙赶忙使个大鹏翻身,轻轻一跳,已至那人身后,从腰间拔出那一对雌雄剑来时,那人非常灵活,早已回转身又是一剑,向公孙龙下三路扫来。公孙龙便把左手剑往下一撩,当的一声,把那人的剑格在一边,右手剑使个白蛇吐信,照准那人心窝戮去,那人已收转剑,使个苍龙掉尾,恰好把公孙龙的剑挡住。二人各显本领,将剑使开,在庭中酣战起来,搅成一团白光,杀在一块儿。谭永清早已溜出书房,唤起下人报信出去,教众人来捉刺客。

此时衙中人都已惊醒,琴剑等众人在睡梦中惊醒,听得窗外有人喊捉刺客,玉琴第一个披衣起来,提了真刚宝剑,门也来不及开了,从窗中跃出,见剑秋恰也从那边客房里开了门跑出来。大家各问刺客何在。小尉迟滕固也提着软鞭跑出,接着说道:“刺客总在里面,我们快到后边去。”

玉琴道:“不错。”于是三人很快地望里边跑,听得庭中兵刃声,跑往那里一看,见公孙龙正和一人大战,月黑夜也瞧不出是个什么人。剑秋舞动惊鲵宝剑,跳过去喝道:“那里来的小子,胆敢到此行刺,正是飞蛾投火自来送死。”说罢一剑向那人劈下,那人回剑迎住,玉琴、滕固也上前助战。

四个人把他围住,奋勇厮杀,饶那人怎样厉害,哪里敌得过这四只猛虎,知道自己遇了敌手,今天不但行刺不成,恐怕自己反有危险,三十六着走为上着,遂咬紧牙齿,把手中剑使个银龙搅水,向外一扫,把四人的兵器掠开了,飞身一跃,已至屋面。四人那肯放他逃生,也扑扑扑地如四头飞鸟,随后一齐跳上。那人正要望前走,忽然前面飞来两个银丸,捷如流星。那人说声不好,一边将手中剑舞开,护住头顶,一边回转身向屋后奔逃,走至后墙,一跃而下,正想望树林中躲避,忽见前面有一个黑影把他拦住,哈哈笑道:“好小子,逃向那里去!俺老薛等候你多时了。”

那人十分心慌,同时银丸也已飞至,再没有勇气迎敌,掉转身往斜刺里要走,忽觉有一件东西向他面门飞奔而来,不及躲闪,正中鼻子,打得他满脸是血,眼前一阵昏花,跟着一脚飞至,把他踢倒在地。剑秋、玉琴等也已赶到,见薛焕已把那刺客按在地上缚住,玉琴不由大奇道:“怎的你会在此间等候他呢?”

薛焕很得意地笑道:“当你们闻讯跑出去的时候,我料想来的刺客总不止一个,他们逃走时,总望后边来的,所以独自跑到这里等候,果然这小子跑来了,被我用小铁弹打得他发昏,然后将他踢倒的。可有别的刺客么?”

公孙龙道:“没有。只见这一个人。”

薛焕遂把刺客提起夺了他手中的宝剑和众人一齐回到里面,灯光之下,向那客一瞧,原来那刺客不是别人,正是火眼猴邓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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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号称“北辰骑神”的天才玩家以自创的“牧马冲锋流”战术击败了国服第一弓手北冥雪,被誉为天纵战榜第一骑士的他,却受到小人排挤,最终离开了效力已久的银狐俱乐部。是沉沦,还是再次崛起?恰逢其时,月恒集团第四款游戏“天行”正式上线,虚拟世界再起风云!
  • 武祭天地

    武祭天地

    一座山,一滴水,皆成世界.......这是一个灵的世界!
  • 丧尸危机之战

    丧尸危机之战

    突如其来的末世,丧尸横行的世界,毫无反抗的人们亲情、友情、爱情,在这危机时刻又会给人带来怎样的抉择当生命变得脆弱,死亡变得随处可见,活下去再也不是简单的三个字我们开始祈求能活过下一秒,但死亡的阴霾却一直跟随着我们的脚步这个世界注定是炼狱般的存在。丧尸不息,求生不止!TheWalkingDead(本书以同时间多线发展为特色)
  • 天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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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穿书后我和大佬是天敌

    穿书后我和大佬是天敌

    【甜宠文】阮绵绵是一只开启灵智幻化成人的紫仓基因银狐仓鼠,才刚吃了从邻居黑猫精那里顺走的小坚果,扶着自己圆滚滚的小肚皮准备看淘回来的小说时,就穿书了。还成了人人喊打的恶毒女配。阮绵绵打了个嗝,日子有些难啊!好在全家从上到下都宠她,阮绵绵决定好好做一只囤囤粮、跑跑小转盘的小仓……新新人类!只是对门的黑小子为什么总盯着她?她本意是想要各种囤,结果一不小心囤出来个隐形大佬!吱吱!……顾长川找了好几世,终于找到了他心爱的小姑娘,迫不及待的想要跟她在一起,怕一个不小心,她又给挂了。
  • 回到过去搞科技

    回到过去搞科技

    公元2015年,技术宅男王锋今年四十岁,是一个无学历无工作无女友无房无车的“五无老男人”。有一天,已过古稀之年的父母双亲因为一场车祸去世后,无依无靠的他陷入到了无限的悲恸之中,竟鬼使神差般地跳进自家小院的地窖里。突然时光倒转,让他重新回到了公元1995年二十岁的时空,他紧紧地抓住了这次让自己重新来过的机会,洗心革面,改变自己改变世界。在那个大哥大砖头移动电话盛行、笨重的台式电脑都没有普及,没有互联网概念的时代,他这个技术老宅男变成了二十岁的小伙子后,通过造手机、造电脑、造平板、造数码相机、造互联电视、开网吧、制作单机和网络游戏、做门户网站、做电子商务、做搜索引擎等等应有尽有。且看四十岁的老宅男重返二十岁的青春后,如何从1995年开始一跃成为叱咤风云的科技大佬、创造称霸全球的科技帝国!(书友群:278577119)
  • 血溅桃花

    血溅桃花

    一次邂逅,注定在回眸的那一刹唱出一份绝世爱恋。他们一个是姜国未来的帝王,一个是姜国大将军的掌上明珠,因为上天的安排让他们相遇相知相恋,她以为这一辈子就这么幸福的像桃花一样绚丽,然而上天妒忌这个幸福的人儿,父亲突然离世,哥哥失踪,她被送入宫中。有他的陪伴不管宫中权势斗争如何,她都一一化解各种危机。她曾经为了爱,她放弃过尊严,也为了爱饱受折磨;为了他吃过醋,;也为了他,跟公主抢过,只因为她相信幸福可以争取!而他恋她爱她宠她从未想过要放弃过她,可是毕竟他是一国之君,他有他的苦衷。一次偶然的机会,她知道了父亲死的内幕,她对他开始转变,因为她的突然转变以为她不爱他了,而他从未听过她亲口说过,我爱你!当一切真相大白时,他们的爱能否持续下去?上天是否给他们一个机会,让彼此都说一句,执子之手与子偕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