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女娲小札 3
找遍九州,最终我在后荒一望无垠的大沙丘中见到了那个孩子。
天魔与人诞下的孽子,魔之星。
哥哥当即要出手结果了他,被我阻拦下来,我瞧了眼那个肩膀上扛了十几斤重货物,在黄沙中跋涉的七岁小男孩,摇了摇头道:“上一辈的恩怨,没必要让一个孩子承担,我愿意收下他,引他走向正途。”
哥哥眼中流露出不赞同,却不欲再和我发生争执,这一段时间我们的争端越来越多。
他可能累了,也可能是不想再管我,道:“就如你所愿。”
我看着他负身在黄沙中渐行渐远,才走向魔星,伸手揉了揉他的头颅,笑道:“你叫什么名字?”
“管你屁事。”男孩子说话也忒嚣张了些,一张灰不溜秋的小脸上写满倔强。
“你叫什么名字?”我再问了一遍。
他突然有些颓丧的低下头去,默了良久,抬起头小声回道:“没有名字,他们都叫我小子。”
我生来便是大地之母,所有的生灵在见到我之后,都会本能的卸下心防,何况是他这么小的魔星。
“你又是谁,是我娘吗?”他的嗓音低得不能再低,小脸上已看不到希望,只遵循着本能想靠近我身旁。
对于这样一个被父母亲抛弃的孩子,我心里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我已活了上万年,如今更是神力全无,自顾不暇。
天地将倾,每个生灵都要担负起自己的责任来。
哥哥亦不知,我执意要收下这孩子,是因为他。
风凌死了,我需要另一个媒介,来帮我打入魔族内部,成为我的眼睛和耳朵。
而这事我必须瞒着哥哥来做,他一向讨厌我耍心机和玩手段。
在他看来,这世界非黑即白,除开正义就是邪恶。
多么可笑啊,即便他是创世之神,现下这种局面也非他所能解。
除非,他正打算牺牲自己。
他的长生石,和我的女娲石,再加上他自己全部的神力,合起来确实有将魔族永远封印的力量。
但我却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死。
至少,不能让他一个人赴这场局。
“我是风里希,你若愿意,也可以叫我娘亲。”我学着人类的口吻,循循善诱,尽力给这个被世间的恶折磨得满心伤痛的孩子温暖。
“你既不是我娘,为什么要来找我?”男孩嗓音稍大了一些,带上几分哭腔,“他们都有娘,就只有我没有,我是个没人要的孤儿。”
男孩很快向我坦露心声,我顺势将他抱在怀里,轻轻拍他的后背,柔声劝慰:“没事了,往后你跟着我,我便是你的娘。”
我给这个男孩子取名后卿,教给他魔族术法,他学的很快,到十岁时,已能去南部魔族占据的领地替我探听消息。
后卿啊后卿,从上古到离恨天,时空转换,你竟已长这么大了。
正文
白晓越趴在二殿下的背上逐渐转醒,依稀记得自己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里有个很温柔的女人,还有个孩子。
那种感觉很怪异,仿佛在梦里的那个女人才是真正的自己,而此刻的一切不过是场虚幻。
然而很快她便意识到这种想法有多荒谬,战神殿帅到掉渣的侧颜就近在咫尺,而她居然在幻想自己已经有了个娃儿。
“睡醒了?”战神殿面色纹丝不动,语声在猎猎寒风中清晰的穿透入耳。
白晓越点了点头,想不起自己是何时睡着的。
看向右侧,是北海神君带着一具行尸,和一只浮游精御剑飞行。
脚下是电闪雷鸣,深不见底的黑潭。
“我现在要去将后卿的元神沉入寒泉,那里怨气重,容易惑人心神,像你这般低等的灵狐恐怕会受不了。”战神殿微抿着唇,思虑了片刻,方对一旁的北海神君道:“你替我照看她一会儿,我去去就回。”
“行啊,你自去,这丫头就交给我了,保证一根头发丝儿都不会少你。”御华停在当空,笑着揶揄。
妄染放下白晓越,面无表情的牵了后卿继续往下沉去。
半空悬浮的巨大飞剑上,除去早已显出原形的浮游精,只余下白晓越和御华二个。
因着阿芙的遭遇,白晓越隐隐觉得这位神君对女子的态度并不十分友好,至少是个十分花心的人。
可没料到,他会这么胆大妄为。
战神殿刚走,他便欺身上前,一脸流氓相道:“你到底是什么人,用了什么手段,哄得阿染如此为你。”
白晓越眼波轻跳了下,双手覆着着飞剑冰凉的表面,长长的黑发披散在身侧,目光清澄而无辜。
“别用你那副狐媚子的眼神望着我,我告诉你,爷不吃这一套!”御华更加轻佻的凑近了,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在她耳朵边上吐气道:“他竟将自己的本源之力都给了你,你倒是说说,你们狐族究竟有什么祖传的秘方,专门对付男人的,嗯?”
“神君何出此言,殿下的本源之力,又怎么会在我身上。”白晓越蹙起眉头。
对于别人的欺侮,她已能很淡定的不当一回事,尤其面前这位上神,要杀自己就如捏死一只蚂蚁那般简单。
反抗,不过只能更加激起对方的愤怒。
“还敢狡辩。”御华忽然覆身上来,将她推倒在剑柄上,然后一只手按上她的心门,继而冷笑一声:“哼,难怪你那日会吐血晕倒,竟连内丹都没有,若非阿染以神力维持,到底是靠什么活着的,你倒是说出个所以然来。”
若是从前,她大概很快就会低三下四的求饶,再随口编造几句谎话搪塞过去。
可此刻她却在奋力的推开他,明知是徒劳无功。
弱小,就该被欺凌,只是她已认了二殿下为主,就不能太过软弱,给他丢了面子。
“你既说了我迷惑殿下,那么待殿下回来发现你这样对我,也是绝对不会放过你的。”白晓越努力平稳住呼吸,目光凶狠的瞪着对方。
她心里没有底,见过了他们对阿芙的态度,难保殿下不会将自己也当作一件衣服似的丢弃。
可是她心里又忍不住伸出一丝希冀,希望他是不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