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见太傅这郑重其事的样子，季寻不由得坐直了身子，斟酌着语气试探着问道：“可是与陛下召见一事有关？”
“不错。”太傅点点头，视线随后落在他身上。
终是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
“我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少年闻言一怔：“母亲指的是……？”
太傅闭了闭眼，没有正面回答，只问：“你可还记得，三年前，我进宫教导的是何人？”
“……记得。”少年蹙眉，抿了抿唇，“是宫中最为年幼的，那位皇女殿下。”
太傅年少时是女皇的伴读，在女皇登基后，她便理所当然地成为了女皇的左膀右臂。两人情谊深重。
小皇女出生之后，女皇便不再宠幸后宫男子。她对幺女的宠爱，也被全京城的人看在眼里。
因此，无人敢招惹这位小祖宗。
女皇非常重视小皇女，不放心让信不过的人来教导后者。于是，这副重担就落到了太傅身上。
季寻原本都以为，太傅会一直教导小皇女的。万万没想到只教了一年就……
“我教导了小皇女一年。在那之后，陛下便一直在给小皇女找合适的授课夫子。至今，已是第四十一位。”
太傅轻轻吹了两下，茶水的表面便泛起了层层褶皱。
“但是今日，小皇女再次逃学，那第四十一位夫子终于忍受不住，走了。”
季寻：“……”
季寻：“那今日，陛下召见您就是为了……”
“为了给小皇女找第四十二位夫子。”说到这里，太傅一顿，摇了摇头：“不对，算上我在内，应该是找第四十三位了。”
季寻听得眉头皱到了一起，面色一片复杂：“陛下是想让您回去继续教导小殿下吗？”
太傅张了张嘴，刚想说“没错”，可是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就没声儿了。
季寻疑惑：“母亲？”
太傅回过神来，摇了摇头：“不是。”
季寻：“？？？”
“我是说，陛下不是让我回去教导小皇女。”太傅稳稳地开口。
少年一听，好看的眸子顿时睁得老圆——有点震惊，又有点疑惑：“那……”
见此，太傅暗暗唾骂了自己一顿，但嘴上还是特别诚实地说出了忽悠之词：“被陛下挑中的人，是你。”
“？？？”季寻指指自己，“我？”
“没错。”太傅说罢，抿了口茶，这才发觉茶水已经快凉了，“你这两年在揽竺书院当夫子，教出了不少优秀的学生，还接济了许多寒门学子，让她们不必因为钱财不足而错失光耀门楣的良机……此举，得了民心，也传到了陛下耳朵里。”
——得了民心！
“这……”一听到这个词，芝兰玉树的少年慌忙站起身来，手足无措地立在那里，“陛下莫不是因此对母亲心生隔阂了？”
太傅一愣，待反应过来他所想之后，不禁失笑出声：“傻孩子，你想到哪里去了？”
季寻有些茫然地看着太傅：“母亲，我……”
“你莫要想岔了。”太傅安抚性地一笑。
“——我说这些，只是想告诉你，你的努力，不仅我看在眼里，现在，连陛下也认可你的能力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