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节景宋当然不可能和林诗悦、高铭一起四人约会，便是柯瑾年也没见到他。
那天是景宋和杭莉莉订婚宴的日子，在老家最高级的酒店里。景宋一心想低调，但结果当然还是高朋满座，满满四十桌，要不是酒店场地有限，至少还能再来四十桌。一场订婚宴，比小城一年里所有婚礼的场面都大。
这个也是自然，毕竟是景家的大公子订婚。景宋的父亲在当地有权有势，人脉宽广，甚至有没收到请帖的，也跑过来送了礼金就走，只为能在本子上留个名字。好在订婚宴虽然场面大，但是没有弄得人尽皆知，只有景宋父亲和杭副市长人脉圈子里的人知道未婚夫妻是谁，没有对外宣传。
前一天的平安夜，景宋和柯瑾年在上海过的，圣诞节突然回了老家，他根本没想好理由。那时候他觉得浑浑噩噩，不知今后如何面对柯瑾年。他们在一起的时候还穿着校服呢，一晃眼七年了。一路开车回老家，地上的白线一道道飞快的从眼前消失在身后，他的脑海里全是当年穿着蓝白相间校服、梳着马尾辫的柯瑾年，不施脂粉都能明亮动人，满满胶原蛋白的肌肤，红润饱满的嘴唇。现在的柯瑾年，带出去的时候依然会让人眼前一亮，只是外人看在眼里的美丽，景宋早看腻了，对他而言，和柯瑾年在一起就是因为熟悉。习惯了她的气息，习惯了她的脾气，习惯了她的温暖，习惯了一转身永远能看到她在身旁。
景宋心里有点把握，即便最后一切都被柯瑾年发现了，她依然可能原谅自己。就是这种侥幸心理，让他走上了回家订婚的路。
发给景宋的消息他不回，打给他的电话当然更不会接。要不是早上收到景宋发来的“有急事，回家了”，柯瑾年估计会去派出所报失踪吧。别人都有节目，唯有柯瑾年一个人孤独的过圣诞。
下班的时候，冯立看她到点都不走，试探性的问她：“你今天不过节？”要知道办公室的莺莺雀雀们三点就撤了一大半了，即便是男的，熬到五点下班，可心思早飘到今晚的女伴身上了。这就是为什么每逢重大节日，股市都会有惯性波动的原因。
“今天外面人多，我晚点再回家。”
冯立是什么人，精英里的人精，只要看柯瑾年的表情，就知道她有一个没有温暖的圣诞夜了。这可正是趁虚而入的机会啊。
他摆出一副老大哥的样子说：“跟我见客户去吧。外滩边上最顶级的饭店，别人都要提前半年订座，更何况是圣诞，机会难得。”
早上出门的时候，柯瑾年认为晚上和景宋肯定有节目，所以穿戴的齐齐整整，这身行头，什么场合都能应付。
冯立开一辆很低调的黑色奔驰C300，好像他一个月就赚两三万一样，只是车上那块某小区的停车证，暴露了他至少一千万房产的资本。
这一夜，风很冷。路上行人充满了节日气息，在临江的各条路上，穿着高筒皮靴和超短裙的女生随处可见，大多都依靠着男朋友取暖。她安慰自己，景宋一定是有很要紧的事，才会不陪她过节，她告诉自己这就是平常的一天，不要太过计较，只是眼睛终究是出卖了她的内心。其实路上当然还有其他人，结伴一起过节的闺蜜们，忙着工作不过节的人也比比皆是，但是柯瑾年此时的心里和眼里，只看到那些幸福的人，看着他们就会感觉到自己内心的痛。她让自己打起精神，陪着冯总应酬，总好过自己在家独自忧伤。
“今天我们要见的是富利集团的CFO，叫陶清。女的，三十多吧，还没结婚。”冯立笑了起来，“应该也没有男朋友。”
柯瑾年这才想起来，自己居然没在乎是见什么客户，就上了“贼车”。虽然她进公司不久，但是早就听说了冯立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名声，酒席上和客户一起灌女下属的事情，在冯立麾下十分常见。
“富利集团二十亿的私募要找托管，我们看看有没有希望接下来。只要拿下了这个基金，今年托管业务的业绩指标就完成了。总公司最喜欢做托管，收入稳定成本低，本来应该是机构客户部几个女孩子去的。全给我过节去了！我只能自己上了。”冯立嘻嘻哈哈的说着。柯瑾年不太相信，这么大的客户，冯立亲自出马也未必搞的定，更何况那几个女生。
这种想法，在柯瑾年见到陶清的时候更加确定了。
这个女人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飒爽英姿”。
她应该个子不高，穿着中跟皮鞋，站在一米七的冯立面前，还矮了半个头。但胜在身姿挺拔，气质过人，和她握手的那刹那，居然让柯瑾年觉得她格外高大。
是那种需要仰视的高大，即便是自认见过世面的柯瑾年，居然也自惭形秽。
一出手就带着柯瑾年谈二十亿的业务，冯立自认已经下足了本了，要知道原本今天的晚餐应该是机构部的莫晓晓登场。
莫晓晓是上海分公司副总的情妇，第几任不知道，但这位副总的现任妻子，也是从情妇转正。当年这个女人是冯立的手下，怀孕后立刻辞职，回家偷偷生下孩子，抱着孩子来公司闹，这位副总怕事情闹大了丢了年薪百万的工作，只能回去和老婆离婚。
盛和的女人都不是省油的灯。所以指不定哪一天，莫晓晓也会成为副总太太。此人在公司不好得罪，冯立为了有和柯瑾年走近的机会，和莫晓晓交易，生意他来谈，谈成了算她的业绩，莫晓晓这才同意。算算业绩提成，冯立也算是下了血本了。
那时候柯瑾年还不知道公司里这些八卦，她没朋友。
这一点，和陶清很像。
柯瑾年在公司没朋友，是因为她自带五千万业绩进公司。那些为了几千万客户，几乎每天跑断腿的同事们，和她“生来有别”，多多少少会排挤她。再加上她自命清高，不主动出击，每天中午都不和同事一起吃饭，直接放弃了最便捷的社交机会。
陶清在公司没有朋友，是因为她不想交朋友。她身边的人多多少少都和她有利益关系，天晓得出于什么目的接近她，索性一刀切，更何况她也没很多时间去应付无用的社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