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这些年的许期,就像是谢殊墨的小尾巴,只要谢殊墨在国内,每次出来聚,几乎都能看到许期的身影。
在钟少岩看来,他们倒更像是亲兄妹一般的关系。
而在顾景沉看来嘛——
若说两人是青梅竹马,他们却并不是两小无猜的亲密。
旁人或许看不出来,可偏偏在对于感情方面心思细腻,眼光毒辣的顾景沉看来,这么几年间,还是隐约察觉了一丝端倪,但未曾说破。
在他眼里......
许期就像是谢殊墨养在身边的小媳妇,早晚逃不过他的魔爪。
毕竟谢殊墨的性子,向来高不可攀,但一直以来,却对这个他母亲好友的女儿,一直喊他哥哥的女孩另眼相待,照顾有加。
尤其是,许家出变故之后,他对许期就更是照拂与纵容。
即便是……
即便是对那个女人,谢殊墨也从没有这般。
想到此,顾景沉眉头细微一拧,轻叹了一口气。
他记得某次,在喝酒时,他状似漫不经心又隐晦地问过谢殊墨,他对许期怎么看……是什么感情?
而谢殊墨听到后,只目光鄙夷地扫了顾景沉一眼,眉宇间淡然地没有丝毫波动,似是在讥讽他问的无聊问题。
下一秒,他听到谢殊墨那淡淡懒懒的声音传来,似问似答,“还能是什么感情?”
那就是,除了故交、兄妹之情,没有别的感情了?
……是这么理解吧?
既然当事人没有其他想法,他若再多说,岂非显得龌龊。于是,时至今日,顾景沉也没再问过他,不过,他却打心底还是觉得……迟早会发生某种“奸.情”。
他把这当作,男人的第六感。
……
蓦然听到这个有段时间没被人提及的人,谢殊墨举杯欲饮的手倏地一顿,像是被触到了哪根神经,眉眼瞬间一凝。
俊美的面容清清冷冷,像是覆了一层浸了冰的纱。
几秒后,他缓缓放下了手。
动作间,使得杯中的液体晃了一晃,漾起一道道细微又迷人的浅浅酒波。
谢殊墨看着杯中的酒,深沉若漆黑夜色的瞳孔中,此刻如有暗流轻轻涌动。
——他,不知道。
许期自从去B市以后,就很少与他联系,几乎是,断了联系。
不再像从前……仿佛突然间地,性情大改。
最开始,学业忙,谢殊墨可以理解。
但若仅是这个理由,却丝毫不足以支撑自她离开南城后的如此之久。
若不是经常听母亲说起许期,清楚她们联系过,以她这玩失踪的样子,他几乎动势力去调查她……
脑中陡然又浮过去年夏天的事,他自是不免去想,和那个男人在一起,就那么好么?好到能忘记南城?
所以,她这是什么意思?如去年醉酒那次意思,和他划清么?
“呵……”男人冷硬的唇畔勾起一抹不达眼底的极寒笑意,面容薄凉。
修长如玉的手指捏住杯柄,谢殊墨手腕无意识般逆时针的打着转,优雅至极,瞳眸紧锁着起伏的酒波。
酒杯里晃动的液体,在灯光的相映下,折射出炫然而又冷冽的光,刺得他深邃眼眸几乎眯成了一条缝。
神情若有所思。
钟少岩第一时间便察觉到了谢殊墨的不对劲,见他脸色阴鸷地似乎能滴出水来,眼角讶异的微挑了挑。
什么事能让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的谢殊墨情绪变化这么大?
顾景沉回过神来,也惊愕不已。
两人对看了一眼,不由心照不宣的点点头,大概,只有许期能惹谢大公子生气了。
静了数秒,顾景沉终究是耐不住好奇,试探性地问道,“怎么了?难道出什么事了?”
谢殊墨闻言,嗤笑了一声,仰头一口喝下杯中的酒,心中冷然,无论如何,还是要查一下了!
缓缓呼出一口酒气,谢殊墨嗓音莫名的沙哑:“没事”。
下一刻,他挑起精致的眉梢,斜眸哂谑地看向顾景沉,反问:“你确定是想许期了而不是......“
微微一顿,他扫了一眼钟少岩,又转眸,沉沉地吐出一个字,“她。”
意有所指,不言而喻。
话音刚落,霎时间,包厢里的空气似乎都凝滞下来。
顾景沉靠在沙发里,周身的气息忽而一变,素来轻佻邪魅的瞳眸晦暗失神,如同笼了一层薄薄的灰雾。
略显颓靡,阴郁深沉。
沉默片刻,他才神色自若地接收着两个人投来的眼神,尤其是钟少岩直勾勾看着自己的眼神。
心里不由暗骂了一声,想着自己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自作自受!
面容强自镇定,顾景沉缓缓扯开绷着的唇角,轻笑出声,“说什么呢,毕竟半年没见了,问问而已。”
声音散在空气里,却含着几分掩饰,几分惆怅,几分痴惘。
谢殊墨蹙了蹙眉,看了他一眼,“出息!”
顾景沉唇角挑起了一道极浅的,自嘲的弧度。
是,他没出息,他认栽。
顾景沉下意识地抬起手,习惯般地触了触锁骨之下,似是缓解燥郁。
少有人知——
顾景沉看似行止风流,浪荡公子做派,一双邪魅的桃花眼无形招人无数——
只是,却无旁人知,他其实才是最炽热长情,心沉如海的一个人,那双桃花眼里真正藏着的是,不为外人知的情意。
南城最有权势的贵公子之一,年纪轻轻便掌管着顾氏集团,能力和手腕出众得不落于任何人。
然而,长这么大,唯一的求而不得,就是钟灵。
钟少岩的妹妹,钟家的掌上明珠,许期自小的同学,玩伴,闺蜜。
也是他自小,就深深喜欢的人,这对他们来说,并不是秘密。
只是,钟灵一直有喜欢的人,这却也是南城这个圈子众人皆知的事。
……
恰在此时,服务员敲门进来,顾景沉叫的餐到了。
“吃饭吧。”钟少岩笑了笑,又给两人倒了杯酒,方才沉闷地话题自然而然地揭过。
撤了餐之后几人才开始正式喝酒,饭后,年轻的男人们畅谈着工作和生活上的事。
此时的包厢,灯光线条迷离,打在他们身上,显得几人更是俊美冷贵逼人,即便是酒吧训练有素的女服务生,进出收拾时看到这一幕仍不禁晃了一下眼。
这可是南城最有名的几位少爷,多少权贵想攀附的人,令南城无数女人为之倾倒,前赴后继的男人……
但饶是她心里再如何蠢蠢欲动却也不敢在谢殊墨的地盘放肆,有以往的前车之鉴,她自知,如果敢在这里动什么歪心思,后果绝不是她能承受的。
室内,场面慢慢地变成了拼酒,完全不可控制,似要一醉方休,年轻气盛的男人,一个比一个能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