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堂内的人陆陆续续地离开了，只剩下萧白皓和夏雨雪遥遥相对。
夏雨雪身披雪白的婚纱，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在神像前娉婷而立，有一股说不出的美好。
萧白皓怔怔地看着她，此时人都走空了，他反倒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了。
为夏雨雪披上婚纱，站在神的面前庄重地起誓，然后说出那一句刻骨铭心的“我愿意”，这是萧白皓想过无数次的场景。
他却从来都没有想过，会站在这里看着夏雨雪对着别人说这三个字。
夏雨雪站在神像前，嘴角含着一抹淡淡的笑意，那抹笑容里夹杂着很是复杂的情绪。
萧白皓凝望着她，一时间分辨不出她对自己究竟是什么样的感情。
“夏雨雪，你为了这一天准备了六年吗？”
终于，萧白皓向着她慢慢地走了过去。
如果你真的准备了六年，只为了这一刻，那么很抱歉。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让你用自己的婚姻来作为报复的工具。
“没错，我等了六年，只为了这一刻。”
夏雨雪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感情，那些爱和痛，全都清晰地在她的脸上呈现出来。
“值得吗？”
“只要能让你的心感受到痛苦，无论做什么都值得。”
夏雨雪的眼中泛着泪花，脸上却是满满的笑意，忽然问道：“萧白皓，你爱我吗？”
这个问题，她早就已经问过了。可是不论她问多少次，萧白皓都只有一个回答。
“我爱你。”
夏雨雪脸上的笑意更浓了，道：“是因为温暖不在了，所以才会爱上我吗？”
“我爱你，和别人无关。无论是六年前，还是六年后，无论有没有温暖，我都爱你。”
“哦？因为爱我，所以你在六年前选择了温暖？”
萧白皓只觉得自己的胸口被人用棍子重重一击。
“那是我这辈子做过的最错误的决定，这个错误不能用来否认我对你的爱。”
对于萧白皓的这个回答，夏雨雪只想赠送给他两个字，呵呵。
“雨雪，你不能为了惩罚我而嫁给李泰。你根本就不爱他，你这样做不是惩罚我，而是在惩罚你自己。”
“萧白皓，六年前我喜欢过你。”
夏雨雪却忽然提起了六年前的感情，这是她第一次在萧白皓的面前承认自己对他的感情。
可是萧白皓却从心底里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来。
“我应该恨你的，你给我带来了那么多的伤害，给我留下了那么多的屈辱……可是萧白皓，我却还是无法自拔地爱上了你。”
夏雨雪闭了闭眼睛，就在那一瞬，眼泪控制不住地流了下来。
“我爱上了一个应该去恨的男人，他的心里只想着别的女人，怎么都不愿意给我一个名分，甚至为了她，逼我生下一个不属于我的孩子。最终，还是为了她，把我和孩子一起放弃了。”
夏雨雪忽然向着萧白皓慢慢地走了过来，问道：“萧白皓，你说，我究竟是该爱你，还是该恨你？”
“你应该恨我。”
萧白皓对于这一点还是有着正确的认知的。
“但是，你再恨我，也不该因此把自己的一辈子交付给李泰，哪怕你想嫁给史蒂夫我也认了。可为什么偏偏是李泰？你才认识他多久，你和他连朋友都不是！”
“你真的觉得，我可以嫁给史蒂夫吗？”
“不可以！”
打脸来的太快就像龙卷风，萧白皓立刻否定了自己刚才的说法。
他往前进了一步，直接站到了夏雨雪的面前，猛然将她向着自己的怀中拉了过来，道：“不要嫁给李泰，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夏雨雪轻笑道：“六年前，当我发现自己爱上你的时候，我一直在想，你会不会也爱上我，然后和我在一起。可是你没有……”
“我爱你，夏雨雪，我一直都爱着你！只是我不懂，我看不懂自己的心！”
“萧白皓，还记得那个摩天轮吗？”
“当然记得，那是我永远都不会忘记的回忆。”
夏雨雪伸手轻轻抵在他的胸前，拒绝着他的靠近，冷冷地道：“那是我给你的最后机会，可惜你还是选择了别人。在我怀着你的孩子，主动向你示好的时候，你依然选择了别人。萧白皓，你不爱我，如果你爱我，你不会舍得让我难过，更不会舍得让我看着你和别人举行婚礼。”
“所以，你让我看着你和李泰结婚？”
“我要让你爱上我，然后看着我嫁给别人。萧白皓，我要你好好地体会一下我当年的感受。”
夏雨雪说这些话的时候，是那么云淡风轻，就连一开始的眼泪都不知什么时候停止了，她的表情渐渐变得平静，仿佛口中说着的是别人的爱情。
“这种感受我已经体会到了，生不如死。”
萧白皓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感觉，用近乎哀求的口吻说道：“可以放过我吗？我真的没有办法看着你嫁给别人。”
“我也没有办法看着你娶别人。”
夏雨雪微微地笑着，把他彻底地推开。
“萧白皓，你曾经为了别人杀过我一次。那么现在，就让我用你的这份爱当做刀来杀你吧。”
就请你死在我的手上吧，以爱之名。
萧白皓看着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过了很久之后，忽然爆发出一阵令人揪心的笑声。
“好！好！好！”
他一脸说了三个好字，脸上的神情悲恸，仿佛整个人的魂都被抽走了一样。
只听他声音暗哑地道：“夏雨雪，如果你真的这么恨我，那就杀了我！我宁愿去死，也不想看着你嫁给别人。我欠你一条命，今天我就还给你！”
说完，萧白皓快步走到墙边，伸手从上方拿下一个烛台，把蜡烛扔在了地上，倒握着烛台，用那尖锐的一头指着自己的胸口，道：“既然你这么恨我，恨得想要我的命，那就拿去吧！”
夏雨雪连头都没有回，转过身去看也不看他一眼，慢慢地向着教堂外走去。
她的口中喃喃道：“就用你的血来洗刷我的恨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