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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4、上好的羊脂玉

王桓白了他一眼:“你懂个什么?你知道这羊脂玉有多难找吗?古人有云:寻金易,寻羊脂难。这羊脂玉只在昆仑山主峰黑山地区才有,那黑山古称喀朗圭塔克,也是和阗河的上游,终年被冰雪覆盖千年不化,而且地势极险。一般在晴天,阳光长时间照射雪山,雪水融化发生山峰崩塌,大块山石从高不见尖的峰顶砸到河里,当地人才有机会从山石中捡到羊脂玉原料,可那些原料都已经被摔裂,最大块的也不过只有脸盆大小,但也是价值连城。有人想搞到更大块的羊脂玉料,于是就冒险爬到黑山主峰去挖玉,结果不是冻死、失足跌死,就是被山上的巨型雪怪扔下悬崖。还从没有一个人能活着从黑山挖到羊脂玉回来。”

大江、大海兄弟俩缩头缩脑的看着几尊玉人像,弟弟说:“五年前咱们在湖北搞到的那对羊脂玉瓶,似乎还没有这人像的百分之一大,都卖了两百多万,这么大的……”大江点点头,对王桓说:“王老头,这真的是羊脂玉?你不会看错?”

王桓也不回答,从他手中抢过矿泉水瓶,拧开瓶盖哗地朝玉石人像头部泼去。众人纳闷,大江问:“你这是干什么?”

还没等他话音落地,却见那尊玉石雕像上的水顺着表面迅速流到地上,不到三秒钟水就已经流光,雕像上没残留下半滴水,似乎有某种隔绝水滴的魔力。

大家见状皆惊,秦越点头赞叹:“我也听说过这正宗的羊脂玉滑如羊脂,油性极重,其表面绝不沾水,今天算是开眼界了!”

这下大家都服了,觉得面前这四尊羊脂玉石人像还真是无价之宝。大海咽了口唾沫,回头看了看他哥,见大江眼中也是布满血丝,于是大海眼珠一转,嘿嘿笑着道:“老王头,既然这羊脂玉雕像如此值钱,那我们是不是将它们搬出去运回,寻机会在香港找个好买家,赚笔大钱,咱们这些人也算没白来新疆一趟啊,你们说对不对?”

大海生怕黄世鹏不同意,于是就把话题引到大家身上,以图引起共鸣。这招果然好使,查拉潘首先赞成,连史京也跟着点头称是,罗斯·科尔更是高举微型摄像机:“我举双手同意!我们也不要再继续探索了,快把这些玉石雕像搬出去,卖的钱大家平均分配!”

王桓站起来活动了下胳膊说:“这么巨大的玉石雕像,不小心就会碰坏,该怎么搬呢?”

秦越却极力反对:“这是珍贵的文物,是属于国家的,你们哪能私自就搬出去卖钱?”

查拉潘哈哈大笑:“你这老头真的很幽默,我们找到的东西当然归我们,又和你有什么关系?”

罗斯·科尔也道:“说得对!我先来试试这东西有多重。”说完他上去抱住其中一尊玉石像就搬。玉石的密度是2.6左右,整尊玉石人像至少也有半吨重,他自己哪搬得动,大江、大海和查拉潘都按捺不住,连忙都撸袖子上去帮忙,黄世鹏一扬手:“都给我回来,谁让你们搬的?”

几人嘻嘻哈哈地没当回事,竟将石像从青石圆墩上抱了起来,秦越有点急了,他冲上去一把拉住大江的胳膊:“你们不能这么干,这和盗墓贼有什么区别?”说完用力扳大江的胳膊。

大江没想到这个胖中年人会用手拉他,此时他双手正紧紧捏着玉石雕像的腰部,这玉石油滑光腻,大江手上有汗,忽然一脱手,玉石像立即失去平衡,朝他这边歪斜过来。大江手急眼快,连忙伸手托住,可其他三人都脱了手,玉石像直直倒向青石板地面,在众人“哎呀”声中,啪的一声大响,玉石像磕在坚硬的青石地板上,顿时七分八裂摔成几百块,细小的白玉碎片满地乱飞。

大家都愣了几秒钟,王桓首先回过神来,他大叫一声跪在地上,双手拍着大腿,惋惜至极。大江气得冲上去一把揪住秦越的脖领:“你这死胖子想干什么?搅老子财路是不是?”查拉潘和罗斯·科尔也都冲秦越怒目而视。

秦越见摔坏了玉石人像,也有点发蒙,连忙辩解:“我、我只是想阻止你们偷卖国宝,我没别的意思……”

大海见哥哥动手,立刻也横起眉毛,撸胳膊挽袖子甚至要揍秦越,正在场面开始混乱时,唐寻心想我不能再旁观了,他立刻上前拦在大海面前,喝道:“你要干什么?”

大海对唐寻一向印象不错,觉得这年轻人性格温和,跟谁处的都不错,也不拉帮结派。而现在见状有点意外,怒道:“你小子也想学这胖子来教训我们?”

唐寻看了看这几位,板起脸说:“我说哥们,咱们此行是到喀什考察去的,可不是盗墓团伙,如果几位这一路上看到什么值钱的东西都想顺手牵羊带回去,那我们还叫什么‘古迹考察团’,干脆叫专业盗墓队算了。”

这话说的几人一愣,罗斯·科尔指着唐寻说:“嗨,关你小子什么事?你最好走远点!”

唐寻说:“怎么不关我事?我也是考察团的成员!”

罗斯·科尔用力推了他一把,这美国佬身强力壮,唐寻倒退好几步差点摔倒,史京正站在他身后,他迈上半步左手在唐寻后背轻轻一托,唐寻顿觉身体稳如泰山。史京对唐寻颇有好感,再加上发生过沙暴事件,因此对罗斯·科尔相当厌烦,他对罗斯·科尔一瞪眼:“你这美国佬想打架么?别挑瘦的来,和俺练练怎么样?”

罗斯·科尔被噎得直咽唾沫,翻了翻眼睛没说话,他知道史京的能耐,十个罗斯·科尔捆在一块,估计也抵不过他的半只胳膊,正在他干瞪眼的时候,黄世鹏大喝一声:“都给我退开!”

还是老板有力度,大江、大海和查拉潘同时放开秦越,悻悻地站到一旁。王桓站起来对秦越说:“你呀你,这么值钱的羊脂玉人像,就……就这么……唉!”

秦越涨红着脸,好像犯了天大的错事,本来环境很凉爽,他也不再擦汗,可这么一折腾,秦越脑门上又都是汗滴,不停的用手帕擦着。黄世鹏走到他跟前拍拍肩膀:“老秦,不是你的错,我们是考察团不是盗墓贼,你说的很对,唐寻的话也没错,所以我在这里有必要再重复一遍:从现在开始到喀什之前,无论遇到什么奇珍异宝,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擅自收取我雇你们来不是偷东西的,如果有人违反规矩,他的另一半报酬就自动取消,到时候可别怪我黄世鹏!大家都听清了吧?”

这番话最有份量,大家都点了点头。王桓见那摔坏的石人像脑袋正落在自己脚边,他弯腰捡起石人头,见摔开的断口处平滑如被刀切,光滑得就像刚被热刀子切开的奶酪,不由得叹道:“真是上好的羊脂玉啊,可惜……”

唐寻笑着说:“可惜就可惜了吧,反正也带不出去,留在这里几百年了,再值钱的东西也没有任何价值。”王桓点点头,轻轻将石人头放在地上。这时大家才开始注意四尊人像中央那个白玉圆桌,这玉桌面大如八仙桌,打磨得平滑如镜。

最奇怪的是这圆桌共分为内外两圈,内圈有脸盆大小,比外环高出半尺,而外环则更像个大玉环。内圈边缘和外环的内壁都是齿轮似的齿牙,而且看上去两个部件的齿牙似乎还能完全啮合,只需将内圈按压下即可,平滑的表面上刻了很多东西,外环是图案而内圈则是阿拉伯数字。

内圈中央还嵌着一本由玉石雕成的翻开的厚书,翻开的位置上写着几行弯弯曲曲的文字。秦越伸手摸了摸这本玉石书,发觉它和圆桌浑然一体,居然是相连的,这样的雕琢工艺就更加困难,他向罗斯·科尔招招手,让他翻译石书上的文字。罗斯·科尔心情不太爽,有点很不情愿,黄世鹏一瞪眼睛,他只好慢吞吞走过来,先笑了笑:“这东西很像赌场里的轮盘赌,哈哈哈!”

随后仔细读了几遍文字,说:“上面用古波斯语刻着几句铭文,大意是:

万能的安拉超绝万物、主宰一切……真主用古兰经引导世人……请借助古兰经的钥匙,开启通住大拱拜的道路……“

黄世鹏道:“拱拜在阿拉伯语中就是坟墓,大拱拜就是为有身份者建造的陵墓,看来又是个谜语,想进到陵墓核心处就必须解开这个谜。”

秦越笑着点了点头:“应该是这样。看来阿拉伯人的确喜欢在这些有趣的谜语上下功夫。我秦越见过不下几百座大墓,可像这样有趣的陵墓还是第一次见到。”

大江显然没他这么开心:“这破墓怎么净玩这些文字把戏?直接告诉我们怎么进去就得了,非得拐这么多弯,真他妈没劲!”

秦越笑了:“这可是几百年前的阿拉伯圣裔之墓,岂能这么容易就让你进到里面?”大江急得抓耳挠腮:“那怎么办啊,这破谜语我是解不开。”

黄世鹏白了他一眼:“等你解开估计得下个世纪。各位,有人读过《古兰经》吗?”

秦越和王桓都摇头。黄世鹏说:“也难怪,这《古兰经》又不是武侠小说,如果不是穆斯林或专业研究者,看的人还真不多。唐寻,你在新疆古国杂志做过编辑,应该有接触《古兰经》吧?”

唐寻笑了:“我平时倒是经常读《古兰经》,只是怕到紧要时刻反而派不上用场,不过这圆桌上刻的图案倒是很有些研究头。”

大家仔细一看,见圆桌外环上刻着很多图案,有人物、怪兽、日月星辰、金币和古文字等,内容以圆心为轴呈放射状分布,而内圈则刻有一圈阿拉伯数字,不知究竟何意。

秦越对罗斯·科尔说翻译下外环上的那些古文字,罗斯·科尔逐一翻译,有Dunia、Aakhirat、Malaika、Shayteen等等古波斯语单词,唐寻掏出手机,把罗斯·科尔念出的单词发音用英文字母拼写输入手机,念了几遍后说:“第一个单词从发音上分辨似乎是都尼亚,这个词在《古兰经》中是‘今世的生命’之意,以此类推,这个Aakhirat应该是阿希拉特,是‘来世的生命’,黄教授,你说呢?”

黄世鹏有西亚血统,又经常去西亚国家考察,对《古兰经》是再熟悉不过了,他赞许地对唐寻点点头:“一点没错。真没想到现在居然还有年轻人这么用心的读过《古兰经》,太不容易了!”倒说得唐寻直不好意思,黄世鹏随即又问:“那另外的两个单词呢?”

唐寻把Malaika和Shayteen按发音反复念了十几遍,最后摇摇头。黄世鹏笑着说:“天使与魔鬼!”

“对对,我想起来了,是玛来卡和邪特尼!”唐寻大叫一声:“玛来卡是《古兰经》中提到的天使的名字,而邪特尼是魔鬼!”

黄世鹏道:“没错,这四个单词都是《古兰经》中出现过的人物,我们再看看其余的东西,极有可能也是《古兰经》里的东西。”

秦越和王桓在旁边干瞪眼,王桓说:“这里除了你俩之外,我们都没看过《古兰经》,也帮不上什么忙,所以只能全靠你们二位了!”

唐寻微笑着点点头:“我们尽量破译。”

依此类推,又找出Eblees这个单词就是“伊普勒斯”,它也是《古兰经》里提到的另一个恶魔,另外还有很多图形,如月亮、太阳和黄金。黄世鹏说:“可以肯定这些图形都在《古兰经》中被多次提到过,但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这时秦越指着玉石外环上的一长串文字说:“这串文字好像特别长,而且字形偏大,有什么特殊意思吗?快叫罗斯·科尔来看看!”黄世鹏看了看说:“不用叫他了,这是普通的阿拉伯文字,其读音是:Abu al-Qasim Muhammad Ibn Abd Allah Ibn Abd al-Muttalib Ibn Hashim。”

大江问:“什么叽哩咕噜、乱七八糟的,听不懂!”

黄世鹏摇摇头笑了:“这是伊斯兰教的至圣先知穆罕默德的阿拉伯文全称,要用中文读音说就是:阿布·阿尔卡西姆·穆罕默德·本·阿卜杜拉·本·阿卜杜勒·穆台列卜·本·哈希姆。”

大海说:“这是什么破名字?外国人就是好起洋势,哪有这么长的名字?”

黄世鹏面现不悦之色:“这是穆斯林送给穆罕默德的尊称,全意是:受到善良人们高度赞扬的真主的使者和先知。幸好我们这里没有穆斯林,否则你口出污言欺侮穆圣,人家非跟你拼命不可。”

大海不以为然:“那有什么的,这里不是没有嘛!”

唐寻说:“原来是伊斯兰教的至圣先知、封印使者,他的名字确实雕刻得很显眼,可能因为是身份的缘故吧!要特殊重视。”

王桓在旁边问:“那内圈上的那些阿拉伯数字又有什么用?”

秦越说:“也许和外环上的图案有些什么关联。你们看,这内圈和外环都有齿轮,而且内圈高出一块来,可能这就像是把钥匙,只要将内圈的阿拉伯数字与外环上的图案正确对应,然后再压下内圈,另其与外环完全平行,可能就会打开通向大拱拜的通道。”

“我也这么想。”唐寻说道:“这种设计我似乎在某本古文献上看到过,那书上面有很多欧洲中世纪时的机械部件插画,有城堡的建筑图、抛石机原理图、密室机关设计图,其中好像介绍了一个著名的密室门锁,就是用方形连杆将几个由小到大的同心圆齿轮互相套在一起,分别都能转动,对准位置后把几个齿轮置于同一平面,锁就打开了。我感觉跟这个玉石圆桌很像,只不过那个锁很小巧,而这圆桌大了许多。”

秦越说:“我知道你说的那本书,是不是叫《中世纪欧洲机械图鉴》的?”

唐寻略一回忆,立刻道:“对对没错!你也看过那本书啊?”

秦越笑了:“那本书就是我编著的,我当然看过。”

这下众人都哈哈大笑,黄世鹏觉得有趣之极,对唐寻说:“你呀,看来是不小心撞到枪口上了!”

唐寻不好意思地挠挠脑袋:“怪不得的,看来是聪明的西亚人从欧洲人那里学会了不少制造精密机械的道理。但我记得那书上署的作者好像是叫秦先明?”

秦越叹了口气,道:“那是我还在国家考古管理局任职时的本名,后来我得罪了领导,处处受人掣肘,机关里实在呆不下去了,没办法就辞了职。觉得没脸见同行,于是就改叫了秦越。”说完,他低头掏出手帕去擦汗,显得神情很是无奈。

王桓同情的拍了拍他肩膀:“老秦,过去的事就算了,人生就是这样,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等咱们到喀什完成了任务回去,你不也可以安心地过清闲日子吗?”秦越陪着笑连连点头。

大江和大海早就急不可耐,说:“你们几个聊完了吧?快去弄那个圆桌机关啊!”黄世鹏一瞪他俩:“就你着急,你要是急就自己去解决那机关!”大海说:“太好了,那我就来试试!”说完撸袖子就要上前。黄世鹏连忙拦住:“你还当真了,这机关你哪能会开?还是在旁边看着吧!”大海悻悻退回来,嘴里不停的嘟囔。

王桓说:“图案内容明白了,机关的原理也弄通了,现在就差如何对准内圈和外环的问题了。”

秦越指着内圈上的一圈阿拉伯数字道:“这些数字要和外环上的图案一一对应,达成某种特定的意义,才可以顺利开启机关。”

王桓说:“如果对应错误,有没有机会再多试几次?”

“肯定不行。”黄世鹏道:“这机关可是十六世纪阿拉伯人专为圣裔陵墓设计的,绝不是儿戏,一旦弄错了次序,非但打不开圆桌机关,搞不好还会弄出什么严重后果,说不定这陵墓会被彻底封死。”

他说的十分郑重,大家不由得面面相觑,王桓说:“那还真得小心仔细的破译呢!可惜我对这种考古解密不在行。”

黄世鹏和秦越都用双手扶着玉石圆桌,仔细参详内圈和外环上的图案及数字,苦想两者之间会有什么关系,唐寻在旁边用左手拄着下巴,右手握着手机跟着动脑。这是美国苹果公司著名的iPhone手机第4代,不但支持GPS导航和WiFi无线网络,还配有32GB的大容量内存记忆体,里面可以装载十几万部电子图书。他用右手大拇指连连点击屏幕,调出《古兰经》的电子版图书来,开始随意翻阅书中内容以求找到灵感。

其他五人闲着没事,都靠在墙边闲聊,史京从衣袋里抓出一把牛肉干吃进来,旁边的查拉潘和大江上去抓抢,史京说:“别抢我的,有钱自己去买……”忽然一瞥眼看到墙角有只黑色小甲虫爬出,顺便移脚将其踩死。

这边两位专家看了半天,黄世鹏说:“从这些数字上我看不出任何线索,看来还得从外环的这些图案上找突破口。”抬头看到唐寻的手机,问:“你在看什么?”

唐寻说:“手机里有《古兰经》的电子版本,我翻翻有什么帮助没有。”

黄世鹏眼前一亮,忽然想起了在平素研究《古兰经》时,很多专家学者都关注过的一个问题,他连忙对唐寻说:“你这手机有没有类似电脑的文字搜索和统计功能?”

“当然有,这可是苹果啊,内置有Office办公软件。你想找什么?” 唐寻笑答道。

黄世鹏走过来:“你把这外环上出现过的图案和文字逐一在经书里搜索,然后统计出它们各自出现的次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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